第7章 相亲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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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听见青月问,下意识看了一眼阿紫,才红着脸说:“应该是的,少王妃入殓的时候,守宫砂还在右臂上呢。”
青月点头道:
“嗯,我知道了。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说了。红儿和青儿这两天好好养伤,等好了再来伺候,阿紫小翠辛苦些。”
红儿和青儿早已经涂完了药膏,听见青月的吩咐,躬身施礼,和阿紫,小翠一起退了出去。
青月看丫头们都退出去了,才慢慢站起来,踱步走到窗边,院里篱笆墙边开得正好的蔷薇,在微风下摇摇摆摆,蔷薇花香被时断时续地传送到鼻端。
“欧阳夏文说李觅和少王妃感情甚笃,自少王妃去世后李觅日夜思念,执意不肯娶续弦。今天小翠却说少王妃和李觅没有洞房?”
青月揉搓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脑中紧张地思索,
“李觅当日将自己扯上马的时候,态度亲昵,近日对待自己的态度更是日渐热切。自己只道是因为和少王妃容貌相似,所以李觅才对自己另眼相待,可李觅怎么会没和少王妃洞房呢?”
想起那日被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的李觅,低头亲吻自己的情形,青月心中一荡,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公子,小王爷叫人送来了点心和新鲜桃子。送过来给您吃一些可好?”
阿紫进来问。
青月闻言,回头微笑道:
“好!你们也都没吃什么,剩下的你们分了就是。”
阿紫看见青月灿若红霞的脸,心头一跳,在热意涌上脸颊之前,急忙低头退出房外。公子美成这样,真是要命啊。
青月目光灼灼地看着阿紫的背影,这个院子里的丫头们已经拿下,后面的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李觅当晚洗漱完回到卧房,看到床前的白瓷胆瓶内果然插着一支芍药。
如月在门外叫了一声:“爷”
“进来吧”
如月提着一壶茶,麻利的走到桌前,给李觅斟上热茶,又把李觅的床铺整理好。
然后走到大柜子前,将里面叠得整齐的被褥拿出来,铺到窗前的榻上。
外面梆子声响,已经是戌时初刻。
“爷,要歇了吗?”如月问。
“嗯,歇吧”李觅收了书。
如月走过来,帮着李觅把外衣脱下,只留下中衣。服侍李觅躺好,吹熄蜡烛。方就这月光回到自己的榻上。
窗外明月高悬,竟然又是十五了。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了整整三年。
李觅不碰她,也不碰如烟。原本想着爷是担心她们怀孕,不好处置。谁想到少王妃也是一样。
可今天,爷看那个贱男人的目光,让她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她嫉妒,她恼恨,但她也害怕。
爷明明那么讨厌丽人楼,却为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那个丽人楼出身的贱人?
如果……如果……
如月不敢继续深入地思考,她怕触及到她心中隐隐感觉到的,那个最可怕的结果。如果真是那样,她该怎么办……。
一夜无眠。
天刚破晓,如月匆匆起床,轻手轻脚的将被褥叠起,重新放到柜子里。
李觅也醒了,如月拿出衣服,服侍李觅穿衣。李觅看着如月厚重的黑眼圈问道:“怎么了?”
如月低头道:“没什么,晚上走了困,没睡好。”
“既然这样,今日休息吧,让如烟她们伺候。”
“是!”如月低着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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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外,砚台手里拿着一份请帖,见李觅走过来,忙上前一步给李觅请安。双手把帖子递给李觅。
帖子是睿亲王府的李贤下的,李贤是李觅的堂兄弟,是端王爷亲弟弟睿亲王的嫡三子,比李觅小两岁。
所以李贤和李觅一样,也是天潢贵胄,但做人行事却和李觅完全不同。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真正的纨绔子弟。
李贤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扬,骄横跋扈,唯独在李觅面前像极了粘人的小狼狗。
李觅对李贤也多有偏爱。
李觅见是李贤的帖子,会心一笑,必是李贤的生辰到了,下帖子请他的。
李觅打开帖子,果然不出所料。
帖子上洋洋洒洒,从李家的女儿,说到刘家的少爷。从羊羔乳说到桂花糕。好不容易在最后看到发帖的目的,邀请李觅参加他的生辰宴。
翌日一早,李觅特意吩咐砚台去告诉青月今日不过蔷薇院。
砚台去告诉的时候,蔷薇院里正热闹
小翠去拿来了青月公子的早饭,红儿把从花园采来的鲜花,插到花瓶里。青儿和阿紫将青月公子的床铺收拾妥当。
青月今日心情好,看着四个丫头安静的忙前忙后,出出进进,于是问:
“你们谁会唱曲儿,唱两声来听听。”
红儿,阿紫,青儿同时看向给青月斟茶的小翠。
小翠脸一红,
“公子,您别信她们的,她们戏弄我呢”
红儿笑说:
“公子,我们同在浆洗房的时候,小翠姐姐经常唱,唱的可好了。您让她唱,保准儿公子喜欢。”
阿紫也点头应和,
“小翠,公子想听,你就唱吧,平常就你干脆不知羞怯,这会子忸怩什么。”
青月一笑:
“既然这样,把我的古筝拿出来,摆到院子里,我给小翠伴奏。院子里蔷薇花香正好,再有小翠的曲子,必然别有意趣”
四个人听见公子要弹古筝,顿时兴奋起来。
几个人搬桌的搬桌,拿椅的拿椅,把挂在西屋墙上的古筝也取了下来,摆在琴桌上。
几天前派来跑腿的两个小厮石头和来福,此时也过来讨差事。
见院子里热闹,也跟着忙活起来。
不大的小院里,一时间热闹非常。
青儿把昨天李觅特别派人送来的桃子也洗了三个,摆在水晶盘子里,看其颜色,取其香味。
蔷薇花上的露珠迎着朝阳,闪着钻石的光芒。
院子里一片温馨的欢声笑语。
砚台进到院里的时候正是这样一副景象,砚台笑问阿紫: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公子有兴致,要弹古筝给小翠伴奏呢,你来的正好,可是有耳福了。”阿紫笑道。
阿紫是这个院子里最大的丫头,平日最是谨小慎微,温柔和平的人。
大总管提拔她到青月身边伺候,特别授意她留意青月公子的言行。
所以阿紫来蔷薇院后,处处留心在意。
可自昨日,青月对蔷薇院里丫头的护持,让她有了归属感,言行举止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青月坐下的时候,一眼瞥见砚台,目光闪了闪。
见砚台没有上前, 也就不问砚台来有何事,径直调了调琴,对站在对面的小翠点头示意。
小翠先唱了一曲临江仙曲调的曲子:
“钟鼎山林都是梦,人间宠辱休惊。
只消闲处过平生。酒杯秋吸露,诗句夜裁冰。
记取小窗风雨夜,对床灯火多情。
问谁千里伴君行。晓山眉样翠,秋水镜般明”
歌断琴音在,袅袅不断绝。众人听的痴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兴奋的鼓掌叫好。
小翠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这是她唱的最好的一次。
青月扶住琴弦,赞赏地看了一眼小翠。问道:“还能唱吗?”
小翠点头,又唱了一曲清平乐。
“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
恋树湿花飞不起,愁无比,和春付与东流水。
九十光阴能有几?金龟解尽留无计。
寄语东阳沽酒市,拚一醉,而今乐事他年泪。”
一阵带着蔷薇花香的微风,吹起青月额前发,露出绝世容颜,看痴了一众丫头。
青月弹完最后一个音,将手轻轻压在琴弦上,才抬头笑道:
“把悲词唱的如此欢快的,也就是你了。”
红儿取笑道:
“她不是不悲,是被公子迷了魂,忘了悲了。”
丫头小厮并着两个洒扫的婆子发出一阵哄笑。
小翠反应过来,红着脸转身笑骂道:
“红儿,你个烂了心的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红儿边躲边笑:
“姐姐,饶了我吧,红儿还小,心直口快。今日我把姐姐的活计都做了抵过可好?”
“你还说,满院子,就你能说,看把你巧的……”
小翠不依不饶,追在红儿后面追,小翠无处可逃,躲到青儿身后,阿紫也帮着拉住翠儿笑劝。
青月微笑着看着丫头们打闹,这样平静和暖的日子,于他是久违了。
过了半晌,青月才示意砚台上前。
砚台上前答道:
“今日睿亲王府的三公子生辰,小王爷要去给三公子庆生,特意让我来告诉一声,今日不过来了。”
青月含笑点头,“我知道了,有劳你跑一趟。”
“公子太客气了,蔷薇院现在可是热灶,多少人想往这里跑,还不得来呢。”
砚台说得眉开眼笑。这样赏心悦目,不骄不躁的男人,即使是他,那也是能见一次,是一次的。
砚台回到东苑的时候,小王爷已经吃过早饭,准备出发了。
见到砚台才回来,皱眉道:“让你传个话,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是水隐有事?”
砚台笑道:“回爷的话,青月公子安好。是奴才偏了耳福了。”
接着就把去蔷薇院看到的,听到的说了一遍。
砚台刚说完,就觉得气氛怪异,悄悄抬头看自家主子,主子那像看敌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砚台正想说什么,李觅不满的哼了一声,走出门。
砚台莫名其妙,自家主子总不会是连他的醋都吃吧。这……嗐,哪跟哪啊。
睿亲王府里有京城闻名的景园。景园依山而建,楼台亭榭,花鸟树木,从南山下引来的一湾碧水,汇流成碧波湖,在暑热之时尤显清凉。
李觅来到景园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的王孙公子和莺莺燕燕。
李贤穿着簇新的紫红色阔袖氅衣,穿梭于众多宾客之间,不断打着招呼。
一眼看到李觅,眼睛一亮,眼角眉梢顿时透出十二分欢喜。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李觅面前,抓着李觅的袖子道:
“我刚刚还想着你呢,你就来了。”
李觅笑着摸了一下李贤的头:“你都十七了,怎么还像小孩子。还没恭喜你的生辰呢,我单准备了一样玩意给你,晚些拿给你。你一定喜欢。”
李贤缠着李觅问准备的是什么。李觅笑而不答,只告诉他晚上看到就知道了。
李贤正百般缠磨,罗俊和罗杰走过来,笑着说:
“三少只要见了小王爷,眼里就没别人了。我们到了也不招呼一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你们还是客?我家这园子都快被你们俩给踏平了,就差带着铺盖住在这里了。
阿盛一年才来几回,不下帖子不来,下了帖子都不一定来,好不容易来了,我还不得跟待贵客似的捧着吗”
李贤半真半假的抱怨李觅。
罗俊故意捧着脸打趣道:
“哎哟哟,我的牙,都被你给酸倒了。小王爷可得多来几回,不然有人都成闺中怨妇了。”
李贤抬脚要踹,罗杰忙笑着拉住李贤,
“三少,别只在这里闹了,你难道不招呼其他客人了吗。我看今天来的女眷也不少呢,是谁在照看呢。”
李贤才想起今天自己是主角,再三嘱咐李觅不可提前走了,才去招呼众人。
罗俊见李贤离开,才悄声问:
“往年三少的生辰,从没请过女眷,今年是怎么了,我刚刚粗粗看了一遍,朝廷五品以上大员家里未出阁的小姐们好像都来了。这不会是三少的相亲礼吧?”
罗杰看了一眼李觅笑道:
“天机不可泄露。”
李觅观望了一眼满园可见的娇俏身形,不自觉的皱眉。李贤虽未成亲,但三少夫人是要就定下的,万不会再做相亲之事。
心思电转之间,已经明白今日这局是为自己做的了。
睿亲王和端王爷是亲兄弟,都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睿亲王不同于端王爷好武,是个喜欢风花雪月的清闲王爷。所以两兄弟从无争执,关系亲厚。
今日必然是自己的阿爹借着李贤生辰的幌子,给自己办的相亲会。
李觅想清楚以后,抬脚就要走。
“欸,宗盛不可。”
罗杰拉住欲走的李觅,
“我可是受命要看住你到宴会结束的,你不要让我为难。”
“是啊,这事儿躲是躲不过的,就听我兄长的吧。”
罗俊在罗杰的示意下,架住李觅的另一只手臂,拦着不让走。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更多莺莺燕燕的目光。
“罢了,我不走。”
李觅拗不过这兄弟二人,何况还有李贤叮嘱在前,若真走了对叔父也显得不尊重。
想了想,不如权当不知,混过这一日也就是了。
如是想着,便径直向水边的风雅亭走去。
罗杰和罗俊相视一笑,跟在李觅身后,一起走进风雅亭。
风雅亭为六角飞檐亭,亭子中间摆着一张圆石桌,四张石凳。圆桌上茶点俱全。
李觅坐在一张圆凳上,罗俊和罗杰分坐左右。
砚台上前给李觅三人各斟上一杯茶。
李觅端起茶盏欲饮,罗杰扯了下罗俊示意他向外看,罗俊会意张望,果然有一个闺门秀女,袅袅婷婷而来。
女子走进了风雅亭,含羞带怯,给李觅福了福,口称:
“不知小王爷也在此,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