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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情起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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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月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睡,但个中原因却不能告诉李觅。

因此对李觅的话,只是一笑,既不恼也不答,反问李觅道: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叫我起来,倒是怠慢你了。喝茶了吗?”

李觅看着这样言笑晏晏的青月,心中柔情无限。

此时他才真正理解什么叫: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的真正含义,那绝不只是吹皱一池春水的轻飘,而是饱含着甜蜜的向往。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日日来蔷薇院望候青月,可即使如此,也仍觉不够似的,只愿时时刻刻在一起才好。

青月被李觅痴痴凝望,一时也心情复杂。

李觅这几日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对他呵护备至。

若有朝一日李觅知道如今的种种情形不过都是欺骗,不知李觅该如何自处。

假使李觅只是朝三暮四的纨绔子弟,那么即使有答案揭晓的一日,青月也不会感到任何负疚。

然而偏偏李觅在感情上纯如处子,一眼见底。

欧阳夏文曾经也常常用这么宠溺的目光看自己,可结果呢……,想起欧阳夏文,青月心中一痛,内伤被情绪牵动,一股鲜血直蹿喉咙口。

青月不及它想,抓起手边的帕子,捂住口鼻。

李觅见青月突然用手帕子掩住口鼻,脸上也涌起了潮红,顿时惊得抓住青月的肩急问,

“怎么回事?”

又连声叫门外的丫头去请大夫。

青月悄悄咽下涌到口里的鲜血,对进门的红儿和阿紫说道:

“我没事,倒是小王爷来了这半日了,怎么还不上茶给小王爷喝。”

李觅急道:“到底怎么了?我看着怎么……怎么……像……,”

李觅想说像内伤,却没有说出口。

李觅常在军中行走,对内伤很清楚,可青月是青楼出身,并非武将,若真是内伤……李觅不敢深想。

“堂堂的小王爷,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刚只是突然想打哈欠,又怕在小王爷面前失了礼数,才不得不如此,这也是丽人楼的规矩……”

“丽人楼”三个字,像针一样刺向李觅的心。

甩袖离去,怕青月伤心,不走,心里又着实难受。

这样挣扎着,倒是把青月是否是内伤的猜测抛到了脑后。

青月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刺激李觅,只轻声说:“你来了好半晌了,该回去了,不然砚台该来催了。”

李觅坐在那,没应声。

正这时,果然砚台来到蔷薇院,在门外说道:“爷,是时候吃晚膳了。”

李觅仍不言语,

青月替李觅答道:“小王爷这就回去,你便同小王爷一起走罢。”

砚台刚要答应,就听自家爷吩咐道:

“去,把饭传到这里。”

砚台懵了,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青月也诧异地看向李觅。

李觅的饭食,向来有单独的小厨房做,能传到小王爷饭桌上的菜,那是需要三查四验的。

如果按李觅的吩咐,把菜从西苑传到东苑,距离那么远,中间但凡有点差错,这脑袋是该掉谁的呢。

“还不去!”李觅似赌气般,催促在门外发呆的砚台。

砚台苦着脸,“爷,没这规矩啊。”

青月知道李觅为何生气,自然也知道怎么让他解气,

“砚台,去传饭吧,小王爷吃的菜,我来验。”

李觅听青月如此说,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而门外的砚台和几个丫头,则表情各异。

砚台叫苦不迭,蔷薇院的丫头则荣耀万分。

青月看不得红儿笑成一朵花的样子,吩咐道:

“红儿和青儿不要闲着,帮着把小王爷吃饭的碗筷拿来吧。”

青儿和红儿欣然领命走出蔷薇院,

“青儿姐姐,你发现没有,咱们公子好厉害啊。”红儿兴奋的小脸发红。

“怎么呢?”青儿大一些,比红儿稳得住。

“你别说你不高兴啊,小王爷留在侍妾处用膳,可是从没有过的先例。老王爷侍妾那么多,哪一个有这样的荣耀。欸,你看没看见小王爷看咱们公子的眼神儿,我在旁边看得都脸红。我看啊,小王爷留宿是早晚的事儿。”

青儿啐道:“没羞没臊的丫头,知道留宿是什么吗就胡说。”

红儿小脸通红,不服气似的亢声道:

“那有什么害臊的,如月如烟不就总在小王爷房里留宿吗。只不过,我看小王爷对她们和对普通大丫头也没什么区别,别说是一起吃饭了,在小王爷面前,连他们的座位都没有呢。和我们也差不了多少。”

红儿说得忘情儿,声气儿高了不少,青儿连忙示意她低声。

红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还想继续说话,就听见芙蓉树下有人说道:

“哟,是谁这么没规矩,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青儿和红儿一惊,转脸看向芙蓉树下,只见芙蓉树下走出两个人。

红儿定睛一看,不由得暗道真是天黑遇见鬼,说曹操曹操到。

走出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恰恰是小王爷的两个通房丫头如月和如烟。

如月长得身材高挑,面如满月,眉弯眼深,有外族血统。如烟则刚好相反,身材纤细到单薄,核桃小脸,尖下巴。在如月身边尤其显得弱小。

这两人自小跟着小王爷,后又被老王爷指派到小王爷屋里当了侍寝的丫头。距离侍妾只有一步之遥。身份地位自然不是青儿和红儿这样的小丫头能比的。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浆洗房里的丫头吗,怎么调出来伺候了几天贱男人,声气儿就这样高了?端王府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如月首先发难。

青儿忙扯了红儿的衣襟,和红儿一起恭敬地给如月如烟问好。

如月冷笑一声,“你们可真长本事了,真当端王府的规矩是摆设吗?刚才是谁在背后议论主的子。如烟,议论主子该是个什么罪过?。”

“轻则掌嘴,重则杖责,再重,就要处死。”如烟轻声答道。

青儿忙求情:“如月姐姐,念在我们还小,不懂事。请姐姐不要见怪。”

“不懂事?一句不懂事如果就能破坏王府规矩,那还要规矩做什么。不过念在你们初犯,各自掌嘴二十吧,”

如月不依不饶。

如烟在旁边劝:“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刚砚台不是说了吗,爷要跟青月公子一起用饭呢,这会子若处罚了青月公子的丫头,青月公子的脸上怎么过得去。”

如月原本就又恨又妒,听了如烟的话,更如同火上浇油,妒意几乎烧到了天灵盖。

她今天立意要给那个妖精男人颜色看看。那个贱男人才来了几天,就狐媚住了小王爷,她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因此执意要让青儿和红儿自己掌嘴。

青儿还只管说好话,请如月无论如何饶过这一回。

红儿却不乐意了,索性站直身子撅着嘴反驳,

“我并没有议论什么,为什么要掌嘴?若说议论主子,更说不着。我就是提了如月姐姐,可如月姐姐说到底也不过是侍寝丫头,距离侍妾还差着一大截子呢,怎么也当不得主子两个字。

何况现今我的主子是青月公子,要打也只有青月公子打得,和如月姐姐你有什么相干。”

红儿伶牙俐齿,把青儿急得连连拉扯红儿的衣襟,不让她胡说。红儿却犯了性子,不管前后只管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如月被说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拉着如烟说道:

“你看看,这不是要造反了吗,一个粗使小丫头都敢这么顶撞我们了,以后我们还有什么脸管别人。去叫东苑管家张婆婆来。今天牙不打掉她的,算我没用”

这边闹的不可开交,蔷薇苑里的饭却已经摆好了。

“小王爷的碗筷呢?”帮着摆放饭菜的阿紫,发现独独缺了小王爷吃饭的碗筷,

“红儿,青儿越发没有事体了,拿个碗筷怎么去了这么久?小翠,你去看看。”阿紫吩咐小翠去催催,

李觅皱眉,让砚台亲自去看。

不一会儿,砚台来回禀报:

“红儿和青儿因为顶撞了如月姐姐,被张婆婆带走了。碗筷奴才带过来了。”

青月听见,淡声问:

“如月是谁?”

青月的声音很轻,却满溢着无形的压力。

砚台张了张嘴,又讪讪的闭上。

毕竟通房丫头和男宠都是主子的人,所争的也都是自家主子的恩宠。他一个小厮,最好别插嘴。

李觅轻咳一声,“吃饭吧。”

青月不动。

李觅看着脸色尚有些苍白的青月,叹道:“你身体不好,何必再为丫头们的事情费心。”

青月瞥了一眼李觅,“别院的丫头如何,青月管不了。我自己院里头这几个,难道我也管不了?还需要别人代劳吗?”

李觅向来不管丫头们之间的事,见青月别扭着,只得吩咐砚台:

“罢了,砚台你亲自去带青儿和红儿过来。”

砚台躬身答应,退出门外,快步跑向思过堂。

蔷薇院里原本融洽的气氛,此时变得很微妙。

青月习惯性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不声不响。

李觅不明白青月为什么生气,东苑的丫头们向来以如月和如烟为首,她们教训丫头们也属份所应当,他从不过问。

他认为青月也完全不必过问。

阿紫和小翠伺立一边,一方面担心着红儿和青儿,另一方面见公子和小王爷面色都不大好,因此既不想也不敢说话。

空气中的压力,无形中弥漫开来。

站在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小厮,都暗暗琢磨:西苑青月和东苑如月的妾室争斗,到底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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