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奇迹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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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在段氏母子的细心照顾之下,项念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除了脸上依旧绑着纱布之外。
又过了十几日,隔壁的汤大夫来给她看诊,说是脸上的纱布可以拆掉了,但是需要再揭掉她脸上的一层死皮,脸上的伤痕才能淡去。
项念早已做好了容貌被毁的准备,勇敢的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由着汤大夫将她的纱布扯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脸上的那一层死皮给撕去。
虽然很疼,但项念连半句呻吟之声也没有,慢慢的整张死皮全都被揭掉了,项念却依旧不敢睁睛,直到她却听到了周围人惊叹的声音,以及汤大夫咦了一声。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奇迹发生了,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竟然没有留一丝伤疤,她的脸与原来的一般无二,果然是神医!!!
项念感激的站起,转身,对着汤大夫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待抬起头时,却见那位汤大夫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颤巍巍地道:“...姝...姝儿...”
项念一愣,姝儿,那是母后的小字,只有极亲昵的人才会这么唤她,眼前这位大夫姓汤,年龄又老迈,还认识母后,项念心中一动,莫不是......
她连忙试探道:“大夫认识我娘亲,我听我父...爹说我娘亲小时候曾跟着一位姓汤的先生学医,莫不是您就是那位汤先生?”
汤茗看着这张与姝儿一般无二的脸,老泪纵横,连连点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你是姝儿的女儿,不可能啊,姝儿的身体,她怎么可能再生下孩子?”
项念直到汤茗误会了她口中的爹是司徒翊了,也不想纠正,就信口胡诌道:“我娘生下我之后就油尽灯枯而死了。”
这倒也还有几分可信,姝儿拼死生下了孩子,只为了给司徒翊留一个牵挂和念想,汤茗忍不住问:“那你爹呢?”
“我爹?”项念想了想,她也不知道司徒翊如今是生是死,只能道:“我爹将我抚养成人之后就四处云游了,我也好久没有与他联系了。”
段长枫看着汤茗,问:“怎么?这位姑娘的娘亲和先生是故交?”
汤茗看着段氏母子,哈哈笑道:“何止是故交。”
他指着项念,对段氏母子道:“她娘当年是我的徒儿,没想到居然还留了这么一丝血脉!”
段氏母子未料到自己救的竟然是汤茗的徒儿之女,也觉得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项念点点头,对段母道:“夫人,我随母姓,姓林,单名一个念字,夫人随我爹唤我念儿便可。”
然后念儿对着段夫人和段长枫跪下,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二位救命之恩,念儿无以为报...”
段母连忙将念儿扶起:“老身虽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人,但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姑娘天人之姿,本就命不该绝,不知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念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寻不到爹爹,一路上又遇到歹人,如今也是无处可去。”
“既如此,那就先安心在这里住着,枫儿每天都要去城楼站岗,我一人在家也是无趣的很,如今有你这么个女娃娃陪我,日子也好打发。”段夫人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明明是她收留了念儿,却非得说得是自己占便宜一样。
“是啊!”段长枫也十分赞同:“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想来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我们救你起来的时候,发现你身上没什么财物,你一个女孩子,流落到这边塞之地十分危险,不如先在我家住下,我们想办法去联络你父亲。”
念儿看着段长枫,心中高兴,对着他们母子俩又行了一礼:“多谢二位,你们别再唤我姑娘了,唤我念儿便好。”
段夫人笑道:“那老身边不客气了,唤你念儿,而你也不用唤我夫人,若是不嫌弃,便唤一声婶娘。”
“婶娘。”念儿从善如流。
段母指着段长枫,道:“这是吾儿,虚长你几岁,你唤他兄长便可。”
“兄长!”姝儿对着段长枫行了一礼。
段长枫显然没有想到念儿的容貌竟然如此美丽出众,他幼时出身显贵,父亲后院的姨娘各个貌美如花,他小时候还去过梁国的皇宫,见过许多美丽的女子。
只可惜一场战争,国破家亡,随后四处流浪,即便这样,他从小到大也从未见过如念儿这般天仙似的女子,想着念儿受伤之际,他总是与她说一些丑女的故事,心中觉得万分尴尬,连忙回礼:“念儿妹妹客气了!”
汤茗看着念儿,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没料到念儿居然与姝儿如此相像,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浮戏山庄的岁月,还有最后那段烽火连天,大漠风沙,四处漂泊的日子,因感慨往事,他忽略了十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的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让念儿脸上一丝伤疤都不留。
念儿在段氏母子的小院子里住了下来,段母对念儿十分照顾,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连家里唯一一只鸡都宰了给她炖汤喝。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全身是伤,倒在河里?”一日,念儿帮着段母在院子里摘菜,段母问道。
念儿之前好心救人,却反而被人恩将仇报,一张脸也差点被毁了,本来兴致勃勃的闯荡江湖,她如今也没什么兴致了,她不相信是李秦川让人那样对她,但京城里一定有位高权重的人想要杀她,她回京城之路想来危机重重,如今她身受重伤,又手无寸铁,权宜之计就是先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之后再说......
念儿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我因为年轻,不懂江湖险恶,被人贩卖了还不知道,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在青楼楚馆里了,我宁死不从,就用刀毁了自己的容貌,惹怒了老鸨,她将我的脸彻底的划伤,然后捅了几刀,把我扔进了河里。”
她如今被暗鬼门的刺客追杀,想着段家是普通农户,她只要深居简出,那刺客就找不到她:“如今我无处可去,多亏了婶娘收留,婶娘不必对我那么好,这几日我也看出来了,婶娘家里并不宽裕,多我一口人,毕竟多一口粮食。”
念儿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应该值几个钱,婶娘不如让兄长拿去当了,权作我这几日在您这里的饭钱。”
段母连忙拒绝道:“这可是你爹留给你的,怎么可以轻易当掉。”
念儿笑:“不过是身外之物,婶娘虽然身在世俗之中,但绝非世俗之人,怎么拘泥于此些物件。”
念儿的一番话,让段母十分受用,也就不客气了,家里确实拮据,近几日,她又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而忧心,这块玉佩晶莹剔透,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定然能换一个好价钱,这样一来,枫儿的聘礼也许就有了。
于是段母不客气的将玉佩收下,也对念儿坦言道:“实不相瞒,你兄长看中了街头崔家的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如花似玉,与枫儿情投意合,也不嫌弃我家穷,可惜她父母要的聘礼太高了,前些年,崔家姑娘将自己所有的首饰都当了,送到我家来,可即便这样,我们还是凑不齐聘礼,如今你这块玉佩倒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既是终身大事,那自然是耽误不得的,婶娘赶紧让兄长当了,好凑齐聘礼。”念儿真心感激段氏母子的救命之恩,又从身上找了找,可除了贴身的玉佩和头上的白玉簪子之外,别的东西她都落在了街上。
念儿将头上的白玉簪子拿了下来,交给段母:“这个应该也值不少钱,婶娘也将它当了吧,除了聘礼,办喜事酒席什么的也是要花不少银两的。还有我在这里的吃喝都要花不少钱。”
念儿现在身上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两件东西了,段母见她容貌美丽,虽然衣着平凡,但举止温雅,不似普通的农户女子,家境应该不错,想着她身上有些珍宝也不足为奇,难得她肯这般倾囊相助,也就不再扭捏,将这些都收下了:“江湖凶险,你一个女孩子流落江湖也不是个事,要不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然后想办法与你爹联系,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爹总得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
念儿苦笑了一下,道:“不瞒婶娘,我爹在云游江湖之前,已将我许了人家,奈何夫家出了点事,把我赶了出来,如今我无处可去,只能出来寻找我爹,但是我实是不知爹身在何处。”
段母看着她那张惹人疼爱的美丽脸蛋,能娶她之人家里定然还是有些田产的,她手上有这些就更不足为奇了,但她小小年纪却遭逢如此多的变故,也是可怜:“无妨,那就先在婶娘这里住着,我想着待枫儿成亲之后,我就收你为义女,你和枫儿结拜为义兄妹,不管怎么样,枫儿能成婚,都是得你帮助,你就在我家长长久久的住着也没有关系。”
虽然念儿早知段母非寻常人家的妇人,但不料竟如此义薄云天,心中感动,便应了。
当晚,段长枫从城楼值班回来,段母将念儿的身世说了一下,并将玉佩和玉簪子交给他,让他当了去换娶媳妇的聘礼,段长枫却不肯:“这可是念儿之物,我怎么能用她的东西娶妻。”
段母知道儿子心中也是有男儿傲气的,便劝道:“念儿是个重情之人,她感念我们的救命之恩,她现在无处可去,就暂时留住在咱们家,如今当务之急是解决你聘礼的事,你权当是问念儿借的,将来想办法再将这些玉器赎回来还给念儿。”
“可是...”段长枫还是觉得不妥。
段母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切不可优柔寡断,你这样扭扭捏捏推三阻四的,难道还要念儿出来,用一堆救命之恩的理由逼你收下?你若真心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多加上进,将这些首饰全都赚回再加倍还给念儿便是,念儿如今无处可去,你成婚之后她还会继续待在我们家,你要以兄长的身份好好照顾她。”
段长枫看着眼前的玉饰,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你再不上门提亲,崔家那个姑娘,可就要嫁作他人妇了,她是个好姑娘,对你也是情真意切,你心里也喜欢她,既如此,就别再犹豫了,明天一早你就将这些首饰当了,娘和你一起带着聘礼,上门提亲去。”段母硬是将这些首饰塞进了段长枫的手里。
段长枫接过首饰,只觉得窝囊,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要一个小姑娘变卖自己首饰才能娶妻。
段母怎么会不知儿子心中所想,劝慰道:“我知你心中难受,但你可别忘了你爹当年是怎么教导你的?他教你习文练武,熟读兵书,这些年你爹虽然不在了,可他留下来的那些兵书你当宝贝似的,我们多少次逃亡你都不肯丢掉,娘知道你心中是有大志的,唯一欠缺的是一个机会,如今天下太平,你自然无用武之地,但是依娘之见,北方柔然已经蠢蠢欲动,这平城乃是要塞之地,早晚会有动荡,到时,就是你立功表现的机会。更何况,你忘了当年你阿姐,你姨娘她们为了保你这一条血脉是如何牺牲的吗?段家血脉绝不可断自你手里,娘知道你眼光高,难得崔绮能入你的眼,赶紧将她娶回来吧。”
段长枫的父亲当年兵败身死,随后梁国便灭了,他们从梁国贵族,一下子变成了魏国的平民百姓,娘亲带着他几次逃过官兵追捕,逃亡了将近十年,才在这平城定居了下来,他不想默默无闻的度过此生,想像父亲那样成为名震九州的将领,哪怕兵败身死,也名垂青史!
他想要的是这样的人生,而非普通百姓,庸庸碌碌的一生,可娘说得极对,乱世才是英雄辈出的年代,如今九州一统,他就算有才也无一展长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