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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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踏踏。”
钟毅怀抱中的油布伞和蓑衣全都散落掉在了地上。
“爹，你怎么样了？”
他完全顾不上旁边还站在那持剑行凶的少女，一个箭步到了父亲身边，快速用按压手法先行替父亲止血。
待血止住之后，他才回头看向那少女，眼含悲愤道：“姑娘，你为何要杀我爹，我爹一生乐善好施，救死扶伤，不求索取，从未开罪他人……这是为什么？！”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让自己甫一见面，便让自己心存悸动的绝色少女，竟转瞬变成自己的杀父仇敌，一切来得太突然，太让人难以相信！
“毅儿，”钟普挣扎着说道，“快见过你琪姐姐。”说罢，眼望向那依然持剑站立，一脸冷漠的少女。
“琪姐姐？我哪有什么姐姐？爹，她为何要杀你？”
许是血被止住，钟普此时气色变得好了一些，他缓声说道：“十五年了，今日才算解了我的心魔。我虽被刺，但内心却无比畅快。”
那少女在一旁说道：“你若有什么遗言，尽可说出。我不杀你儿子，只要他自己不寻死，便无性命之忧。”
钟毅点了点头，对钟毅说道：“毅儿你也且莫悲伤，那些陈年往事，也是该让你知道了……”
然后，钟普开始了述说。
“十五年前，我那时是一名炼气修士。师父符华道人共收了五名弟子，我排行第四。
“师父是一位以凡医入丹道的隐世高人，我们五人都是他收养的孤儿，均灵根不佳。只是师父有教无类，我们才得以成为炼气修士。岁月蹉跎，我们皆过不惑之年时，却依然只是炼气中期。除大师兄林凡是炼气六层之外，我们四人皆是堪堪炼气四层。因仙途渺茫，师父又见二师兄周擎和三师姐谢琳、我和小师妹陈筠平日情投意合，便做主让我们双双结为道侣，为的是即然仙道不通，至少尽享人伦之乐。很快，二师兄和三师姐有了一个女儿，也就是琪侄女；我和师妹也有了一个儿子，便是毅儿你。
“唯有大师兄性情高傲，依然一人苦心修行，还四处遍寻机缘。忽然有一日，大师兄说他打探到某地有可提升修为的仙药，我们四人拗不过大师兄相邀，便和他一同去了。你们两人年幼，都还不到两岁，便交由师父和从人照顾。
“此一行，我们仙药没有采到，却不料在归途中，遇见了几伙修士的乱战，起因是争夺一位上古大能的传承。我们五人修为低微，原本是没有机会染指，却不料那些修士数番厮杀过后，最后竟全部同归于尽。在不可思议的机缘巧合之下，却让我们五人得到了那传承，并交由大师兄保管。
“虽说那传承禁制过于强大，而我们修为低下根本不能将其利用。但却不知为何，大师兄心性大变，他趁赶路途中休憩时，先是支走二师兄夫妇去采买食物，然后趁我和毅儿娘亲不备，痛下杀手。毅儿娘亲当场身亡，而我却侥幸将大师兄反杀。
“大师兄在临死前，却还在警告我，说二师兄也会为了独占传承而试图杀我。我那时受丧妻之痛，心智已经混乱，却有些信了他的话。我将他尸体拖入旁边草丛，又将毅儿娘亲的尸体也隐藏了起来，静待二师兄夫妇回来……
“二师兄夫妇不久后归来。二师兄走在前面，见我只是一人拄剑站立，便对我说：‘四师弟，怎么只有你一人？大师兄和小师妹呢？’
“我静静望着他，却见他去往怀里掏着什么——我抬手便是一剑直刺过去……
“我以为二师兄要从怀中取法器伤我，因为二师兄的常用法器便是三枚离火金镖……我眼见着二师兄面上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随后见他将手从怀里掏出，他手上拿着的却是两个面饼，他当时正欲对我说的是：‘师弟，你吃……’却被我这一剑生生地给刺断了……
“咳咳……”
钟普面露愧悔之色，但显然不只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这些回忆对他来说太痛苦了。他又看向面前依然持剑站立的周琪，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愧疚与悔恨。
“二师兄没有质问我，而是转头对着身后的三师姐说：‘快跑！’现在想来，那时的二师兄，肯定也是以为我是要杀人灭口，独吞传承的了。二师兄说完，身体便倒了下去。
“三师姐似乎已经被吓呆，她没有跑，然后扑到了二师兄身上开始痛哭。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对三师姐解释。只是说了一句：三师姐，我不是故意的。三师姐止住哭泣，冷漠地回了我一句：我相信了。这时的三师姐，变得非常冷静。她没有想杀我报仇，因为我虽然入门她晚，但修为却略高于她。
“但我知道她不是真的相信我。我也相信三师姐以后一定会来找我为二师兄报仇……三师姐背起二师兄的尸体便踉跄离开。我本想自刎谢罪，但又想到毅儿还不到两岁，她娘亲死了，不能再没有父亲，我不能这么就死了……
“我将大师兄的尸体掩埋，面对毅儿娘亲的尸体，我开始迷茫起来。我自感无颜面对师父，但想到毅儿还在师父那里，踌躇半日后还是去见了师父。师父说三师姐将二师兄埋葬之后，便带着琪侄女离开了，不知去向。
“师父在听我说完来龙去脉后，却也没有责怪我。我将毅儿娘亲安葬后，之后也带着毅儿离开了。我四处打探三师姐母女的消息，却一无所获，而我也因此事滋生心魔。随后我自断了修仙之途，选择了用师父所传授的医术在凡间行医，以期靠功德之力解除心魔。偶有遇见疑难杂症，我也会用灵力助其祛病。直至来到白云村，我不想毅儿随我终生奔波苦行，便在这里定居下来。
“这前后十五年间，心魔也未解除，想必是我虽行医积善，却因是意有所图，因此难偿因果。因此还是时时盼望能够得遇三师姐母女，不求宽恕，便是将我手刃，了却这场恩怨，也强如被心魔困扰。因此，今日……也算是我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