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子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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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下了快三天了吧?真该死,下了两天暴雨,今天才小些。”黄真抬手将衣服一扯,自脖颈至胸前露出道长长的刀疤,火光之下狰狞万分,“妈的,这天气,真他娘地晦气!”
“老兄,你这刀疤是……”一个小兵羡慕地看着,黄真见他看得两眼放光,大大方方地让这小兵摸了摸。小兵感受着刀疤粗糙的肤感,心中愈发羡慕了——
这可是真男人的印记啊!
“看到了吗?这都是老子在战场上拼来的!”黄真指着刀疤,随意喝了一口酒,粗犷的嗓音里满是自豪,“去年老子随着将军偷了盛国那娘痞子的悫平关,盛国的那群八千废物万万没想到我们会在深秋从铁索来到盛国,从关后偷袭。那一战,我们五千精锐十不存三,却硬生生攻下了!这一刀,是老子撸了那守城将士留下的!”
“大哥真厉害。”小兵收手,又看了好几眼刀疤,才别过头,“若是我能有大哥这般能力,我的家人或许就能过得很好吧。”
“你还年轻,努力吧!”黄真拍了拍小兵的肩膀,回营了。
珈关。
截流第九日。
叶冰裳望着渐涨的水势,示意将士们今夜放水,准备水淹嘉平关。
这九天,她看到了生在珈关和逃到珈关百姓们的凝聚力,一家人拿着锄头和簸箕,把沙石一点一点挖了放进竹笼,用扁担挑到一处,最后装进麻袋里,统一堵在几处。
尽管第三天傍晚就下起小雨,百姓们的热情也没有被浇灭。
他们会说——
“大家加把劲,只要把这水淹死了景国那群渣滓,我们的亲人或许就能回到故乡嘉平关。”
“淹死渣滓,为我囡囡报仇!”
“我们今日苦一苦,明日我们的亲人就不苦!一起挖!”
书生们也参与了这场行动,每当他们力竭时,他们就高喊:
“覆巢之下无完卵!”
“今日之嘉平,明日之珈关!”
城中妇人主动当厨娘,为参与截流之事的百姓做饭,大家也不挑饭碗,就按着顺序随便吃,吃完了再由妇人们收拾,孩子们也挑着水,给这些百姓们分水。
每每看到这些场景,叶冰裳自诩冰冷的心都被触动,一时间忍不住落了泪——
原来,国家是如此的重要!
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她无法与这个时代的人产生共情。
她看过杂书,一些战争中,守城的火油用完了,百姓就把自己家的油贡献出来;粮草尽了,他们就把自己的口粮献给那些庇护他们的军人,从来不会说一句——
我饿了。
家国大义面前,自己的安危是如此想渺小,因为他们清清楚楚的知道,只有这个国家还在,他们才能是民。
国家亡了,他们就是奴!
亡国奴!
可她从前总是不以为然,觉得古代也有人道主义精神,百姓缴税,将士们享受着国家资源,就应该庇佑这些百姓,百姓根本不至于做到那种地步。
她甚至觉得那些人有些蠢。
可到了这个时代,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战争对百姓的压迫。
他们的孩子可能参军,他们的亲人可能被敌国奴役,他们的父母子女可能没能像他们一样逃走,最终命丧敌国将士之手。
敌国良籍,何其讽刺!
“姑娘啊,是今夜就要放水了吗?”一个五旬老妪见叶冰裳准备回官府,硬生生挤过护卫,来到叶冰裳身前。
几把刀瞬间抽出,叶冰裳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她修炼元神,对这近日参与过截流之事的人都有印象,这个老妪是为数不多的搬运沙石的女子。
“老婆婆,确实是今夜。”叶冰裳仔细打量着老妪,只见她皮肤黝黑,手上长满了老茧,脸上遍布皱纹,还有些老人斑,只是眼神清澈。
老妪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愤恨,失心疯一般大笑着:“我的囡囡,看到了吗?祖母帮你报仇雪恨了!那些把你抓走、肆意凌辱你的人,都会被这场大水淹死!囡囡,如果你还在那群无耻肮脏的渣滓的军营里苟延残喘地活着,一定也想着老天爷把那些人都灭了吧?我的囡囡啊!”
说着,老妪力竭地瘫倒在地,开始失声痛哭:“都是祖母没能保护好你,你生前最爱漂亮,这场大水一定能还你清清白白,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不要在遇上那些好战之徒了。”
叶冰裳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一个老妪对景国将士会有那么强烈的恨意,原来是她最爱的孙女被抓去当了军妓。
一场大水,淹没的是生命。
有景国的军队,有盛国的子民。
也不知道,那些盛国百姓是愿意奴颜婢膝地活着,还是轰轰烈烈地与那群景国渣滓同归于尽。
好在这水淹不到内城,景国将士良心尚存,没有把盛国城中子民尽数驱逐,选择让六成将士在关外安营扎寨。
日落西山,珈关军民冒着小雨,等待时辰一到,炸倒这些沙石,放了累积多年的大水,淹了下游的嘉平关。
河流两岸已然用沙石磊起,不用担心放水之时害了珈关百姓。
一声巨响之后,水势滔滔而下,将士们见沿岸搭建的临时泥沙墙有些摇晃,忙自发组织用身体牢牢堵住了漏水的泥沙墙。
“大家撑住!过了今夜,景国的那群渣滓就要退了!”
军人,从来不背压弯脊梁。
他们会建起牢固的人墙,庇护他们的子民,因为,这是他们的使命。
嘉平关外。
景国军营。
“操,真骚!”一大群糙老汉围着几个不断哭泣的军妓泄火。
这些女子都是失去了故土的盛国女子,她们逃不掉景国的魔爪。
“你们这群贱人,老天爷肯定会把你们都收了!”一个被抓来充当军妓的良家女恶狠狠地给了压着她口的黑鬼一口唾沫,银牙恶狠狠地咬牙,准备断了淫贼的子孙根,却被恶狠狠地推开,扇了个巴掌。
“死娘们,你在干什么?”那人提起裤裆,给了女子一脚。
女子抹去嘴角的血,放肆地笑着:“怎么,怕了,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