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恶妖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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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叶府，叶冰裳打开姬菱找到她的情报，心中有了底。
一只受伤的魅。
魅，在积尸地或乱葬岗成形的妖邪，有着美丽的皮囊，喜食生人血。
这只魅年岁尚浅却手染近十条人命，生性狡诈，喜欢以小孩为食，三日前被镖局二把手打成重伤，如今正在京郊乱葬岗疗伤。
修行功德的妖受不了乱葬岗的怨气，所以迟迟不愿行动，想等这只魅再度为祸盛都时将其绞杀。
“魅，怎么和魔有点像？”叶冰裳不是很能理解它的诞生，“怨气难道还能影响妖的变异？”
以华夏志异小说，魅就是鬼。
可这个世界没有鬼，只有魔，魔又和志异小说里的怨鬼相似。
叶冰裳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变异方向，但她笃定，澹台烬能完美吸收魅的力量。
这种在怨念中成长的妖邪，不就是滋养邪骨的最佳养料吗？
谋划好一切，叶冰裳一夜好眠。
次日冬阳正好，无雪。
叶冰裳带着澹台烬来到姬菱记载的乱葬岗，正色道：“澹台烬，你可知凡人修仙的意义是什么？”
“降妖除魔，匡扶正义。”澹台烬不假思索道。
叶冰裳摇头：“人有善恶，妖魔自然也有善恶。若以一言定论，那妖魔之善者不得善终，人之恶者安享荣华，岂不怪哉？吾辈修仙，是诛邪恶，人、妖、魔平等。”
“那什么妖是善妖，什么魔又是善魔，书中从未言明。”
“若以书中之言，修功德之妖为善，吸食他人精气、掠夺他人修为之妖为恶，可这也不尽然。”叶冰裳思索片刻，举了一个例子，“若有一大盗为民除害，杀了一个媚上欺下、剥削百姓以致当地民生潦倒的大贪官，这是善还是恶？”
“杀人为恶，除恶为善。”澹台烬很明确地给出答案。
“若是大盗因为自己的仇怨，杀了一个爱民如子的贪官呢？”
叶冰裳再问，澹台烬震惊。
“怎会有爱民如子的贪官！”
“官不与民争利，与商争利，此事也是贪。”叶冰裳解释。
“大盗为恶。”澹台烬寻思了片刻，觉得这种为民造福的官员甚少，纵使此人于德有缺，也罪不至死。
“以律法定大盗之罪，那大盗杀人，此乃恶举，官员贪污，也是恶举；若以事实论之，大盗杀害民之官，贪官爱民如子，皆乃善举，大盗杀利民贪官，此乃恶举。可若你不是平民百姓，而是被那官员胁迫之人，你是否会觉得这官死得大快人心？”
叶冰裳的话引起澹台烬的思考，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是站在百姓这边！
“善恶本无定论，往往因为客观事实的改变而改变。妖的修行之法就像是律法，它只是界定妖的善恶的一个标准，你不能以这标准一言而定。”
澹台烬如醍醐灌顶，对善恶隐隐约约有了界定——
一切根据客观事实。
叶冰裳带着澹台烬继续往前走，浓烈的怨念让澹台烬精神一振。
他感觉，此时此刻，他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
“凡人也敢来我的乱葬岗？”魅的声音从远处飘来，缥缈而魅惑。
突然，一阵黑风吹过，把澹台烬卷走。澹台烬只觉得脑子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了，有些失控地捂着头。
叶冰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听着魅的自言自语逐渐变成凄厉惊恐的惨叫，最终消失，算计着邪骨吸收魅的力量的时间。
“也该去救澹台烬了。”
叶冰裳寻着妖气，在一个草垛子下面找到了昏睡的澹台烬。
身上还残留着妖气。
澹台烬好似陷入了梦魇中，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喃喃自语：“我不是灾星，我不是坏种！婴儿怎么可能毁人肠子，我不是害死母亲的凶手！我不是妖精，我不会妖法，我只是喜欢和鸟儿说话！”
“入梦了？”叶冰裳取出手帕，帮澹台烬擦汗，心情愉悦。
今日运气真好。
澹台烬，好好睡吧！
多梦见这些痛苦的回忆，这样才能在梦醒的一刻，彻底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澹台烬突然睁开眼，他感受到身体里多出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心中有些害怕。
“真的抱歉。”叶冰裳见澹台烬醒了，立即换上愧疚的神情，“我今日本想带你看看妖物的模样，教你明辨妖魔，引你修仙，不曾想魅把你抓走了。好在你福大，体内有一股力量，将魅制服，保全了性命。”
澹台烬试探着把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体内的力量放出来，询问叶冰裳这是何种力量。
“你一个凡人怎会妖力？”叶冰裳故作惊讶地看着澹台烬。
“妖力！”刚挣脱了梦魇，澹台烬对这两个字无疑是敏感的。
一时间，他像是受伤的野兽，蜷曲着瘦小的身体，无助而不安，不停地往草垛子靠去，不断抽搐着。
“不，我没有妖力，我不想害人！我真的不是怪物！”澹台烬麻木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好似在说服自己，越说越小声。突然，他眼神一亮：“叶冰裳，你会仙法是吧，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妖力取出来？”
看着澹台烬满怀希冀的眼神，叶冰裳残忍地笑了：“不能。”
澹台烬的眼神就像是冬日寒风里那微茫的烛火，一吹，就灭了。
叶冰裳安慰道：“你想想，一把武器有好坏之分吗？”
“没有。”澹台烬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叶冰裳的意思，可体内的妖力还是让他不舒服。
他想要修仙。
叶冰裳显然猜到了他的想法，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你能修妖法，就注定与仙法无缘。但这不算坏事。你若能以此斩恶妖修己身，也算好事一件。”
“可是……”澹台烬还想争辩。
世人对妖法避之不及，就算他用妖法行善事，也会遭人唾弃。
“你还记得那首以女子喻梅的诗吗？”叶冰裳突然问。
澹台烬点头。
“世人都说梅花高洁，那梅花就一定如他们所说的那般高洁吗？你再想想知画，她那么努力地成了书寓，可在世人眼中，她早就不干净了。”叶冰裳循循善诱，“你觉得修行妖法令人不齿，这是仙门所言。你看那高高在上的仙门，享受着人间香火供奉，却无视凡间的种种苦难，是不是就像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呢？那他们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呢？”
澹台烬哑然。
叶冰裳说的都是实话，可他真的不想被人否定了。
他想要社会的认同。
“澹台烬，是这个世道不适合我们，不是我们错了，是这世道错了。上天给了我们机缘，我们就要努力积蓄力量，改变这个世道。你要相信，终有一日，这盛世，会如你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