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偶遇萧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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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可算下山了。”嘉卉见叶冰裳到了，忙打开食盒上前，“住持已经把院子分好了，今日来隆兴庙的人多，我们只有两间房，我在小姐那儿打地铺，劳烦这位烬公子和车夫挤一挤吧。”
叶冰裳从食盒里取出一块糕点递给澹台烬，澹台烬向二人致谢。
“嘉卉，你同我说的诗会在哪儿，我有点想去看看。”叶冰裳吃完一块芡实糕，喝了碗甘露，问。
嘉卉指着隆兴庙的东方位：“我刚刚看到了，就在东边的大台，文人墨客都在写与梅花有关的诗，适才还有三炷香的时间，这些诗作才进入评选，小姐若是感兴趣，也可以作诗一首，我估摸着，现在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呢。以小姐的才情，不说拔得头筹，前三甲必定是稳的。”
叶冰裳在宫中搬运的两首诗多多少少给嘉卉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叶冰裳本是想带澹台烬凑热闹，带他拓宽一下眼界，却不曾料到这小子居然颇为赞同地说了句：“我昨日正巧拜读了叶小姐的新作，是有大才，望今日还能有幸观摩。”
叶冰裳看着澹台烬一脸真诚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回想关于梅的诗。
不是墙角的梅，是山上的梅。
噗，应试教育告诉她——名句一堆，凑不齐一篇整！
真是操蛋了！
昨天拍龙屁，今日伤脚皮。
早知道澹台烬如此真诚，她昨晚装逼的时候就假装卡词了！
来到诗会现场，叶冰裳总算想起了林逋的那首《山园小梅》。
害怕忘词，叶冰裳忙将记忆里的五十六字尽数写下。
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右下角落款：叶冰裳。
等笔墨晾干，就将诗作放入信笺中，由大儒筛选出优作并贴上序号后供人品读，每人都可以三根竹签投入相应序号的竹筒，最后评出前三甲。
叶冰裳对这个时代的诗作也有些好奇，索性就读了几首。
“昨夜一支寒梅开，风送暗香人欲来。红白萧然深雪里，艳素不见望春台。”
可惜梅花开野外无人看啊，写得也算通俗易懂，可惜没有立意。
反正叶冰裳写不来。
继续看下一篇。
“寒梅生野外，无主花亦开。风雨作尘泥，犹余暗香来。”
就，挺白开水的。
说他写梅花有独立傲骨，又没把梅花的傲骨全写出来。
或许是叶冰裳名句读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评判这二十字。
继续往下看，叶冰裳眼前一亮。
“性柔素艳有暗香，面好彤霞画红妆。情郎不把春欲看，徒叫小梅自断肠。”
以女子喻梅，倒是稀奇。
女子尚未长成就想出嫁，最终只能被情郎伤了心神。
可惜，世人都以梅花高洁，又怎会觉得山野间含苞欲放的梅花会如女子一般，因为旁人的眼光而黯然神伤呢？
“这篇写得不对。”澹台烬显然也注意到这首诗，点评道。
叶冰裳淡淡道：“世人说梅花高洁，梅花就要一直高洁吗？梅花最早寓意着祥瑞，只是后来寓意高洁，那梅花就一定要按照如今世人所想，一生高洁吗？”
澹台烬哑然。
他不知道如何反驳叶冰裳的话，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她话里有话。
又看了几篇，叶冰裳觉得无趣，索性就等着投票结果出来。
“一甲，《山园小梅》，叶冰裳。”
一甲一出，人群中就议论纷纷，都说这名字像个女名。
叶冰裳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登台认下了一甲。
“叶冰裳，怎么会是女子！”
“她一个女子怎么能抛头露面，参加男子的诗会！”
“快让出这一甲！”
“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你应该做的事儿。”
“……”
听着台下议论纷纷，甚至一些读书人连先人的话都领悟不清却将它用来攻讦女子，叶冰裳只觉得无比讽刺，便出言讥讽：
“嘴欠和无知是两回事，别把无知当做自己可以畅所欲言的理由！你们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肚子里没点墨水，就不要随便说话。我拿你们人的时候，你们最好装的像点，免得我等一下不想把你们当人了，你们尴尬。”
嘲讽拉满。
“你一介女子，也敢放肆！”
不等旁人反应，嘉卉就先站出来，指着那个人的鼻子骂：“我家小姐是陛下亲封的舒馨县主，你一介布衣也敢放肆！”
“她是舒馨县主！”
一时间，人群中原本叫得最欢的那些人都噤若寒蝉。
这些天，舒馨县主在盛都百姓和文人墨客口中的热度久居不下，一提到这个名字，众人就会想起柱国大将军府的叶大小姐。
“竟是舒馨县主，难怪词藻侈丽闳衍，原是县主笔底生花。”
一时间，溢美之词如潮水一般，几乎将叶冰裳淹没。
叶冰裳觉得无趣，就离开了。
次日清晨，叶冰裳带着澹台烬找隆兴庙的住持给澹台烬批命。
“这位公子命格奇特，一时间也说不透啊。”住持皱眉叹气，“从这位公子的面相看，他的母亲为了生下他，情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他的父亲曾期待他的到来，却因为他母亲的离世而对他心生厌恶。他的过去满是苦难，可又有一线生机，只是如今这生机被一片迷雾笼罩，老朽也看不清。”
叶冰裳了然，澹台烬却愣住了。
原来，曾有一个人那么爱他。
虽然，他不知道爱是一种什么感受，但有人关心的滋味，就像是兰安姑姑给他的一块糖，真的很甜。
和澹台烬坐上马车，叶冰裳准备回城，却偶遇了前往隆兴庙的萧凛。
“臣女见过六殿下。”叶冰裳忙下车，毕恭毕敬地行礼。
好在澹台烬上车快，没被看见。
萧凛眉头一皱，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怪异，好似青春悸动，又本能地反抗着，反反复复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他等的人，喜欢的是荼靡花。
不像舒馨县主，是凌霄花。
“舒馨县主可是刚从隆兴庙出来？庙里的香客可多？”萧凛问。
“回六殿下，小女昨日就来了隆兴庙，为爹爹祈福，今日如何，我不知。”
“哦。”
客套了几句废话，叶冰裳就回了马车，准备自南城门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