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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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烟火，好美啊！”
澹台烬突然感慨，他虔诚地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许愿。
“宫里的烟火不美吗？”叶冰裳不能理解澹台烬的感慨。
她觉得宫里的烟火委实惊艳，即便年年都看，也不会看腻。
澹台烬垂眸：“宫里烟火年年岁岁，却始终在宫里。那些看烟火的人，就像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鸽子、喜鹊，我可以听见它们的悲鸣，有时候，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我变成了笼中之鸟，还是鸟就是身在敌国宫中的我。可我明明能知道鸟是悲的，心里却感受不到悲意。而那烟火，明明只是一刹那的光明，绚烂而短暂，我却会心生暖意。或许，我是喜欢烟火的。”
叶冰裳这才想起，邪骨会压制澹台烬的情欲，他的作为与感受，不过是旁人、书籍教他的，他只知道这件事应该如此，却不知道是对是错。
烟火刹那，绚烂短暂，却如世间美好易逝之物，哪怕消散了，曾经短暂的绚烂也会让人铭记在心。
谵台烬会喜欢这烟火，一如他最终身死同悲道……
想着，叶冰裳的心情就有些沉重，只能安慰自己和澹台烬：
“既然出宫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今日是上元佳节，盛都繁华，不如与我一同下马车，游览盛都。”
“好啊！”
澹台烬本就不似叶冰裳，会思考情欲，他只是说了自己对事物的最直观的感受。一听闻能游览盛都，也有些好奇和期待，但这种感受也不是很强烈，只是淡淡的。
“姐姐，收了法术吧。”叶冰裳摇了摇衣袖中的魁兽，道。
“知道了。”一阵清风拂过，澹台烬从宫娥恢复原样，马车中多了一位女子，“记住姐姐的名字，姬菱，以后有什么单子，记得来找我哦。”
“多谢。”叶冰裳又取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姬菱，“这是今日的，等半个月后姐姐随我送澹台烬回宫，余下的二百两，小女也会交给姐姐。”
说完，叶冰裳从车厢里取出一截面纱，套在脸上。
姬菱、澹台烬、叶冰裳都下了马车，车夫闭着眼睛，装作一无所知。
他只是一个下人，东家做事，还容不得他质疑。
“糖葫芦嘞！”街廊里，一些中年男子背着一个稻草扎，上头插着用米浆纸包裹的糖葫芦，在人群中吆喝着，“又香又甜糖葫芦，瞧一瞧，看一看！”
“大伯，这糖葫芦一串多少钱？我听说您这边便宜，两串五文，如何？”叶冰裳从荷包取钱，直接讲价。
根据她的记忆，平日里糖葫芦一串一文钱，一到这种大型节会，就卖一串三文钱，贵的一串五文钱。
这种糖葫芦的酥脆外皮是以饴糖和红糖包浆，拔丝亦然，一串六颗山楂，寓意着六六大顺。
当然，并不是所有糖葫芦都这么便宜，盛都就有几家专门给富家小姐购买民间小食的店铺，糖葫芦就卖半两银子，因为他们选用的山楂品质更好，一串八颗，用的糖也是比较稀罕的白糖。
“小姐，你这样就不厚道了。”背着糖葫芦的大伯不悦道，“您既然知道我一串糖葫芦三文钱，您又不缺这一文钱，为何要我这小老百姓争财？”
叶冰裳哑然。
自从穿越后，都是嘉卉在帮她卖东西，她都忘了，这个时代不适合她如从前那般，可以在菜市场讲价。
一文钱，对她而言或许微不足道，但对这些百姓而言，就是寻常年间的一斤粗粮，可以让一人饱一天。
“抱歉。”叶冰裳乖乖地取出六文钱，买了两串糖葫芦。
澹台烬看着叶冰裳和大伯的话，盘算着五百两银子到底值多少钱。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足足五十万文铜钱！
澹台烬第一次感受到负债的压力，呆呆地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想哭。
“走吧，去猜灯谜！”叶冰裳见附近有卖面具的，给自己和澹台烬各买了一个，戴上，带着澹台烬往前走。
古代的灯笼也是千奇百怪，有可爱的玉兔灯，有长相奇异、用于驱邪的妖兽灯，还有一些画着花鸟图案的普通灯笼，只是形状各异，有六角，有八角。
“大伯，你这灯笼如何卖？”叶冰裳指着唯一一个玉兔灯，问。
“姑娘啊，我们这灯，不卖的。你若是喜欢，就花一两银子，再寻一心悦的男子，让他帮您猜灯谜。您看中的这个玉兔灯，是最后一个啦，必须在一炷香内猜中十五个灯谜才能把这灯笼带回去。灯谜在那边，姑娘若是感兴趣啊，不妨让您身边的这位公子帮你，你俩可以一起猜。”
叶冰裳被老伯的话吓到了，猛然想起，古代的元宵节好像确实是现代的情人节，她好像遇到在世月老了。
澹台烬见叶冰裳对那玉兔灯十分喜爱，有心帮她，可按照这位大伯的话，若是他帮叶冰裳，就是心悦她。他虽不知何为心悦，却知贸然行动，是轻浮之举。
若是轻浮了叶冰裳，招致她嫌恶，自己能不能安全回宫都是问题。
她可不像是烂好人。
虽然澹台烬相信了叶冰裳带他出宫的理由，但他本能地怀疑，一个能自救的女子，自己若是犯了她的忌讳，会死得很惨。
他，得罪不起。
“澹台烬，你已经欠了我五百两银子了哦。”叶冰裳捏了捏澹台烬的小手，古灵精怪地看着他。
“嗯，我帮你。”
今天开始，努力还债！
澹台烬乖乖地点头，妖冶的容貌、单薄的身躯和乖巧的举动狠狠戳中了叶冰裳的心巴，让她心情愉悦。
谁懂啊，养崽的快乐！
叶冰裳付了一两银子，带着澹台烬去猜灯谜。大伯点了一炷香——
“开始。”
灯谜写在一张纸条上，挂在灯笼下，透过橙黄的光，可以清晰地看见字条上的字。
叶冰裳看了第一个灯谜：“六十不足，八十有余，打一字。”
“平！”二人异口同声。
“无可奈何花落去，打一词。”
这个问题显然难倒了澹台烬，叶冰裳果断说出了答案：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