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质子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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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宫宴在天黑前就结束了。
等过了最后一个环节，前往宫宴的女眷和百官就可离场。
夜幕初临。
叶冰裳打量着宫中的彩灯，想起史书上记载的，自上元正月十五起，接连五日有灯戏表演，正月十九才停。
史书上对灯戏的记载就极具画面感，叶冰裳对此也生出几分兴趣。
灯戏，最重要的是灯。
若要说宫中千万灯，何处最佳？
最出众的彩灯不是挂起来、静静待在那里当装饰的挂灯，而是作为道具，辅助舞蹈表演者大显身手的创意彩灯。
过节时，彩灯舞蹈队会手拿七宝灯、仙人灯等道具，按编排好的舞蹈上演舞灯大戏，通过队形的变换拼出“天子万岁”、“太平万岁”等吉祥祝福语，以祈祷江山永固，盛世太平。
宫中有一个特殊的盒子中放烟火，烟火盒旁有笼子，关着鸽子、喜鹊等飞禽，在燃放烟火的同时，它们也会随着烟火一起飞出，别出心裁。
看完这个表演，元宵宫宴就算完美地落幕了。
叶冰裳安抚了一下袖子里不安分的那对魁兽，趁人不注意给它们投喂了一些宫中精心熬制的汤，觉得有些丢脸。
她的案几是真干净啊！
知道“光盘计划”的夸她节约粮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饿死鬼投胎。
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从盛王采取了叶冰裳的建议，民间对他的口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今日澹台烬出席元宵宫宴，还难得换了一件新衣裳。
或许是上一次五皇子被自己吓到了，直到宫宴结束，叶冰裳都没看到澹台烬被死胖子抓走暴揍。
见宫宴快结束了，叶冰裳编了个理由，打算见澹台烬。
“祖母，我想如厕。”
“去吧。”
宫宴散场，叶老夫人、叶夕雾和叶清宇的心情都不算好，连叶冰裳尚未归席了都没注意到，甚至忘了她在如厕，就浑浑噩噩地出了宫，乘着马车回了叶府。
叶老夫人万万没想到，叶冰裳这丫头居然又写了诗作，还让盛王龙心大悦，赏了一大笔黄白之物。
叶冰裳自然不会作诗，她只是改编了苏轼的《上元侍宴》。
淡月疏星绕建章，仙风吹下御炉香。侍臣鹄立通勤殿，一朵红云捧盛皇。
身在盛国大公司，用先人的词藻拍拍上司盛王马屁，百利无一害。
讨好工作上司，不丢人。
叶夕雾心情不好的原因更简单——她看不到心爱的六殿下。
叶清宇则是觉得烦躁，明明这些天他忙于游说富商，盛王却不曾夸赞他，反而在叶冰裳写下那首诗后，大肆赞扬了叶冰裳的智慧，称她智计无双，以石勒功之策功在千秋，可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是他毕生所求！
而如今，他还是白身，叶冰裳一介庶女之流，却能名垂青史！
叶清宇怎能不妒？
三个各怀心思的人不约而同地忘了还在宫里如厕的叶冰裳。
叶冰裳根据记忆，找到了澹台烬居住的宫殿——有些旧，但不破。
盛王虽不仁慈，放纵敌国质子在盛国饱受欺凌，却不会让澹台烬住在下人住所，连最基本的面子都不留。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若是连住所都残破不堪，四处漏风，将来澹台烬若在盛国出了意外，盛王也不便以“下人私自克扣敌国质子用度”为由，将景国糊弄过去。
澹台烬一回到住所，就看到了正在等他的叶冰裳，神情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叶冰裳美眸含笑，偏着头，看着澹台烬，“我给你变一个法术，你闭上眼。”
澹台烬有些好奇，就照做了。
叶冰裳示意魁兽幻化为澹台烬的模样站在她身边，笑道：“睁眼！”
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突然出现在澹台烬眼前，吓了他一跳。
“这个人怎么……”
叶冰裳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眼珠子转了转：“别说话。他是我的佣人，接下来的半个月可以顶替你在宫中生活半个月，你可愿随我出宫，看看宫外风景？”
“真的吗？”澹台烬闻言，一片荒芜的眼中瞬间生出了春意，可只是一瞬间，他又有些低落，“如果他顶替了我，岂不是要在宫中受苦？”
“我给银钱了，五百两。”叶冰裳轻轻弹了一下澹台烬的脑袋，“你要是辛苦半个月能拿到五百两，你会不答应这差事？”
澹台烬不是很懂，只知道兰安姑姑和莹心姑姑曾为了给病中的他买炭火的十两银子操碎了心，只知道书中有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或许，钱真的是一件好东西。
思考了半天，澹台烬得出一个结论——五百两很值钱。
他如果要这十五天的自由，就是欠了叶冰裳五百两银子。
“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你可以打一个欠条给我。”叶冰裳只是瞥了澹台烬一眼，就把他的想法琢磨透了。
“好。”澹台烬点头，可他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叶冰裳要帮他？
叶冰裳，究竟有什么企图？
或许是感受到了澹台烬的疑惑，叶冰裳笑了笑：“我只是看你每日都生活在这三寸之地，就像是井底之蛙，永远在坐井观天，无法跳出这一小隅之地，像极了曾经那个只知道后宅之事的我。每个人看到一个类似自己曾经的人，都不太会希望那个人走自己的老路。”
澹台烬不理解。
可他也不敢问。
根据叶冰裳这三言两语，澹台烬估计她的过去也不算好，只是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过上了好日子。
问她的过往，无疑是揭人伤疤。
书上说，这是不对的。
可为什么他也很努力，很努力地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模仿萧凛与人为善，还是把生活过得一团乱麻？
澹台烬不能理解。
叶冰裳也不在意澹台烬能不能理解这些话，就让另一只魁兽把澹台烬幻化为宫娥，带着澹台烬离宫了。
“遇事不决先装病。”留在宫里的魁兽自言自语道。
他没有澹台烬的记忆，就只能按照叶冰裳的嘱托，直接装病。
问他如何，嗯、啊、哦，三字口诀轮番上阵，直接装疯卖傻。
叶冰裳出宫，见叶府马车早已离去，翻了个白眼后，淡定地带上澹台烬乘坐自己作为县主的专用马车。
果然，凡事都要留后手，不能对那三个人抱有任何期望！
澹台烬推开车窗好奇地打量着宫外的一切，这一刻，盛都烟火绽放。
星球万道，火树千重。
金轮宝焰，光辉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