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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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冰裳，你给我出来！”叶夕雾恶狠狠地往叶冰裳的屋子丢了一颗石子。
叶冰裳正在屋内看书，一颗石子径直落在叶冰裳脚下。她抬眸，眼神疑惑，看了一眼天色，觉得这个时辰，昨日的叶夕雾应该还在粥棚啊。
今日事态不对。
叶冰裳柔声道：“二妹妹，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嘉卉，快给二妹妹上茶，就用弟弟送我的茶叶冲泡。”
叶夕雾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那个茶叶是她让人用泡水隔夜的茶叶经过烘烤制成的，本想整蛊叶冰裳，让她在贵女们聚会时丢脸，没想到今日害了自己。
叶夕雾刚想装腔作势，脸色刚显凶相又因想了什么事，忙赔笑道：“大姐姐不必了，我只是来和姐姐说说心里话。”
叶夕雾居然示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冰裳心生警惕，愈发地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诡异，脸上却笑语盈盈：“二妹妹说的是哪里话。若是妹妹想来姐姐这里唠嗑，何必挑时辰呢。”
叶夕雾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突然来到叶冰裳身边，僵硬地抱着叶冰裳的胳膊，一字一句道：“大姐姐，你今日怎么没去粥棚啊？”
“看书。”叶冰裳只觉得手臂被叶夕雾勒得疼，只挤出两个字，又听叶夕雾机械地而带着警告性地在叶冰裳耳边道：
“若是明日有人来将军府问起今日去施粥的是哪位小姐，大姐姐要记得站出来，告诉官爷，是你今日施粥。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说完，叶夕雾就离开了。
“我倒是忘了，一月之期未到，叶夕雾还不能出府。”叶冰裳揉着有些淤青的胳膊自言自语，“看来，今日城南粥棚还闹得挺凶，叶老夫人也察觉出不对劲了，让叶夕雾对我示弱。可这也不对，她应该是怕皇后知晓了叶夕雾不顾皇后口谕擅自离府，挑衅皇权，又感觉到今日官差一事可能会给叶府带来危险，就让我这个小虾米去探路，自己在后面观望。粥棚一事让她对我心生忌惮，怕我发疯和叶家鱼死网破，又想要整治我，才让叶夕雾示弱，引我主动去试探危险。我还要防着她一石二鸟，免得落了个霸占庶女窃占嫡女施粥贤名的恶名。毕竟，这些天，叶夕雾天天在粥棚刷存在感，期待遇见萧凛，而我只去了两次，粥棚附近的人不认识我也正常。若是那老东西派人在饥民中起哄，造谣生事，我的名声就彻底没了。”
夜里，烛火摇曳，帷幔遮掩的花梨木床上，叶冰裳拢衣而寝。
睡前，她日常思索着自己计划的可行性与完整性，剖析利弊。
俗话说，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千年前，景国和盛国本为一体，后来一分为二，两国对立已过百年，但两国的世家贵族却延续着他们的骄傲。
世家藏粮，说的是世家家大业大，每年通过征收或雇佣佃农得到的粮食很多，超出他们自身需求，年年有富余，而施粥的粮食也大多是陈粮。
给饥民施粥先用陈粮后用新粮，这是阶级固化产生的现象。
粥棚的粥大多稀，一来是世家为了熬更多的粥，博取更多的名声或救更多的人，二来是不露底——不让外人看出他们到底有多少粮食。
要知道，若是暴露屯粮过多，就有可能被人钻了空子抨击有不臣之心。
纵然客观事实是这些粮食养不了大规模的军队，但君王若是心生厌恶，客观事实在主观感受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
所以，才有“得帝心”一论。
这就是身在封建王朝的悲哀！
叶夕雾因为要和自己打擂台，无意间就撕破了叶家与世家的一层皮，而叶家作为军功世家，却揭露了这层皮，无疑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算盛王此时对叶家没有疑心，在这些遭了叶家无意中伤的世家的报复下，也会对叶家心生忌惮。
帝王心难测！
自己这个举动，无疑是加快了叶家毁灭的进程，而她也要在更短的时间里留更多的后手，为自己找寻一条退路。
这一计，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为人不狠，地位不稳。
叶冰裳知道，自己在叶府就是在钢丝上行走，只有让那个叶老夫人清清楚楚地认知她的疯狂，才能过得安稳！
她不得不用这个计谋！
可如今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饥民因为叶夕雾的举动，对其他粥棚施粥的人产生不满，而这些饥民来自各州，也有一部分是在京城附近，而外来饥民要等到开春后朝廷才能给他们安排去处，他们目前就是处于“光脚不怕穿鞋”的状态。在长期的阶级压迫下，因为白米粥一事引发的怨念和官府对他们不当行径的镇压，只会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这种现象就是饥荒年里最常见的饥民暴动！
而这种饥民暴动发生在京城，大部分饥民必然是选择沉默，只有小部分饥民选择了反抗，最终被镇压，但官员却会因为小规模饥民暴动这种在荒年较为常见的事发生在京城而觉得不可思议，很容易将一个事情的影响力不断放大，而这种恐慌感会在有人以饥荒最严重的地区的个案最为代表，将特殊性取缔普遍性时达到顶峰！
他们不会去思考其他地方会不会真的如这个地方一般严重，他们只会觉得，天子脚下，盛国帝都，出现了小规模饥民暴乱，而忽视了引发饥民暴力的缘由，最后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
若是放任自流，随着时间发展，这些没有暴乱的地区也会出现暴乱，必须将这种事情扼杀在萌芽之中！
在没有大数据的封建王朝，他们无法通过比对来得出以往粮食产量和灾年饥民暴乱的数据关系，只有一个模糊的认知，最后做出一个不太准确的解释——
今年灾情可能比较严重。
准确的说，由于某些不能言明的事，今年灾情带来的后果比较严重。
最终把事情归结于自然灾害。
但这自然灾害带来的饥年和叶冰裳以前看过的史料里的大饥年惨状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只能说，今年是小饥年。
至于官员们会不会自行脑补，把小饥年里弄得风声鹤唳，形容得危言耸听，叶冰裳也不能做出判断。
但她知道，接下来，安置饥民会成为接下来朝堂上的热点话题。
就是这个热点，她要如何利用起来，给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