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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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一。
乐康。
赖长敏一夜无眠，头发灰白了许多。
晌午的太阳，本应该高挂空中，可如今却像是被盗走了一般，黯然无色。本应和煦的日子，此刻却是颇为阴冷。
天要亡我。
他叹了一口气，失落地从城墙之上缓缓走下。他来到阿慕的面前，像是没了所有力气一般倒在阿慕的身边，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天空上的太阳。
“我对不住您。”赖长敏说道。
“这是命，逃不了，我认了。乐康的赖长氏族逃不了，这也是命，你也认了。”
阿慕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若当初听着阴天宗的指引，弃了乐康，前往哈莫城，也不至于有如此下场。唯献祭赖长氏族以平神怒，方可保达拓部落安然无恙，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呵呵呵呵，我算计了大半生，居然败在一个北州竖子手上，让整个氏族赔上了性命，哈哈哈哈——”
赖长敏几乎癫狂地笑着，几乎语无伦次。
约摸半个时辰后，一阵狂风呼啸，卷起层层沙土。一道白影，从乐康顶上掠过，最后与太阳重合。
“赖长氏族，破坏太玄神尊为三界定下的天规，意欲擒杀灵女，诓骗神尊赐福于尔等。吾受太玄指引，代神尊降下神罚，剥夺尔等所有灵力，尔等死后，灵魂永坠地狱，万劫不复！”
于一声威严之下，天降万道惊雷，如瀑布冲下一般，清洗着整个乐康。那些赖长氏族的战士，在一声声惨叫之中，失去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铜墙铁壁，还有那好不容易得来的灵力。
“天道不公！”
赖长敏仰天怒吼，满脸不甘心。
然而，空中的灵女，却丝毫不在乎他在喊些什么。她只知道，下面那些人，是些准备生啖她血肉的邪恶之徒。既然是邪恶之徒，又得了太玄的允许，她便要为自己，为丧失的几十个姐妹，在人界报仇。
纵然不能残杀凡人，但剥夺他们的灵力，与杀了他们无异。
哼。
神罚洗礼之后，灵女冷哼一声，甩手离去。而被洗礼之后的赖长氏族，却已经成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在这个灵力为尊的时代，没有灵力便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同和关。
一行军队，浩浩荡荡，在同和关外集结。
领头的，便是北州如今最强大的存在，太晋北定大司马苏识雨。而他的副将，则是东州升任兵马司都统的吴勤。
若按着北州与东州现今的关系，苏识雨绝无可能出现在同和关。但毕竟是天家首肯，即便冷轼心有隔阂，也不得不听命。
如今，他可没有与中州叫板的本钱。
至于吴勤，虽说是心高气傲，但毕竟也忌惮苏识雨的本事，自然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此番辛苦大司马了。”
大约是闲着无聊，吴勤便试着与苏识雨搭话。
“边疆之平安，便是太晋之平安，也是解天家之忧。既然是为天家办事，为太晋谋安康，便无需谈什么辛不辛苦。”苏识雨回答道。
他的目光，始终看着远方的乐康城。那般坚定的眼神，只怕这太晋之内，难以寻出第二个。
“大司马说的是。”
吴勤点点头，闭上了嘴，不再开口。他清楚苏识雨的秉性，若再没话找话，只怕也是自讨无趣。
半个时辰之后，关前集结三万大军。苏识雨亲自点兵，而后朝着吴勤满意地点了点头。
“出征！”
吴勤会意，高举手中长剑，声音响彻整个同和关。
一支军队，自同和关起，向乐康行军，而且步伐神速。临近黄昏，便抵达了乐康城门之下。
“点烽火！”
城门之后的赖长敏皱着眉头，思索许久之后，开口喊道。
“不可！”
阿慕大惊，赶忙出声制止，然而烽火已经点燃，烟已升到半空中。
“你疯了，那锦囊中分明写得清清楚楚，不可求援，你为何还要点烽火！”
阿慕大声斥责道。
“我不信命！”
赖长敏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城外，苏识雨见着狼烟飘起，脸上浮现一抹微笑。他朝吴勤耳语两句，便领了三千兵马，自大军分出，往哈莫城的方向而去。
待苏识雨远去，吴勤大手一挥，灵力化成巨大岩石，砸在城门之上。抵在城门上的被剥夺了灵力的赖长氏族战士，应声飞出，摔在地上，个个口吐鲜血，痛苦挣扎。仅仅几个眨眼，便一命呜呼。
随之而来的，便是铁骑践踏，还有无情的屠戮。
一城十几万的赖长战士，成为东州铁骑之下的亡魂。那一具具倒下的尸体，被践踏成肉碎。一场毫无人性的无差别屠杀，让鲜血染遍了整个乐康的大地。妇孺最后的哭声，成了埋葬赖长氏族的哀乐。
夕阳照下，沾满鲜血的东州大旗，自城墙之上升起，与之遥相照应。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苏识雨，亦是沐浴鲜血之中。
入夜。
苏识风带着黎曼，跟随千方引的指引，感到了乐康。然而映入眼帘的那副血腥场景，却让二人当场吐得差些断气。
横七竖八的不完整的尸体，流满成的血，还有残肢白骨挂在四面八方。男人也好，女人也罢，甚至于老人，皆是死相惨不忍睹。便是刚出生的婴儿，都被一根木棍捅穿腹部。
如此残忍之手段，让他触目惊心。他试图忍者不适，继续往前走，最终却是败下阵来，转身便想逃出乐康。但手中的千方引，却在这时候，强行将他带到东边的胡同里。
在那胡同的死角，有一个破旧的宝箱。箱子被打开过，里面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只是似乎没有什值钱的东西，皆是被丢在箱子外。
偏偏千方引，却在这箱子上，闪烁得最为剧烈。
是这箱子么？
苏识风想了想，将这箱子拿起来，端详一番，依旧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几番查看无果之后，他顺手将这箱子丢在地上。
啪嗒。
一个圆圆的东西，从箱子之中滚出来，倒在他的脚边。他伸出手，将那东西捡起，仔细端详。
“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一道光从远方打过来，一粗壮声音，高声吼道：“什么人在那！”
“快走。”
能在这如炼狱般的地方出现的人，必定不是善类，兴许是东州人留下来清理战场的士卒。苏识风并不想在此时生出事端，便抱起黎曼，三两步跳到屋顶。几个翻身，消失在这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