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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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若整理好情绪，苍白的脸上笑意挂染“儿臣真的没事，就是昨晚做噩梦罢了。”
“都是你突然离开父皇，自找的。”华辰声音中充满怨气，他才不会说自己昨晚失眠了。
华清若抿了抿干涩的唇，温软声音听不出心中真实所想“父皇，如果将来你有了健康的皇儿，还会喜欢儿臣吗？”
华辰眉头紧锁，定是有人乱嚼舌根了，将心底那抹不舒服定义为气愤，轻轻揉着华清若柔软的发顶。
华辰在他面前半分不见天子威仪，语气温柔认真“若儿又在胡思乱想了，不管有没有别人，你都是父皇的孩子，父皇会一直喜欢你，宠着你。”
“谢谢父皇。”华清若闭上眼睛，低声呢喃，心中宛如淌过一股暖流，滋润一夜的破碎麻木。
张记连滚带爬的被人拉进来，一个脚滑扑在床前，头顶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不必多礼，快给若儿检查。”
“是是。”张记爬起来，摸上华清若递过来的清瘦手腕。
张记把着脉脸色不断变换，看着大皇子苍白虚弱的模样百思不得其解。
张记收回手，犹犹豫豫的硬着头皮开口“陛下，殿下身体无碍，还是体虚之症...”
华辰眼底划过冰寒，语气凛冽“张御医可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了？”
“陛下息怒。”张记忐忑的手心冒汗，他当然知道大皇子在谁看起来，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但是真的没查出哪里不对啊！
华清若温和道“张御医，你先出去吧。”
华辰烦躁的瞥了张记一眼，没有反对，张记立刻道谢退了出去。
华清若缩在被里的手紧紧抓着床单，故作轻松道“父皇，张御医都说儿臣没事，您就不要担心了。”
华辰怎么可能放心，皱着眉道“再找别人来给你看看。”
华清若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抚平他眉间纹路“父皇，不要总是为儿臣忧心了，儿臣的身体自己清楚，只不过生来的体虚罢了。”
“前段日子不是好很多了吗？为何又突然变得虚弱？”
“父皇啊”华清若唇间溢出一声眷恋的叹息“儿臣的身体根本不会达到常人的康健，您不是知道的吗？”
华辰薄唇紧抿，他当然知道，华清若小的时候，有一游僧断言他的身体撑不过二十岁。
他愤怒的想将那个和尚斩首，可是那和尚真的有本事，竟凭空飞走，叫人不得不信服他的言论。
华清若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离开让他留恋的怀抱，眼眸半垂“父皇回去忙吧，儿臣想休息了。”
华辰倏然睁大眼睛，他没想到会被下逐客令，心底那抹不舒服逐渐放大，让华辰再也忽视不得。
心头烦郁，华辰起身甩袖离开“既如此，朕就不在这里碍你眼了。”
华清若不知他的变化，无奈的叹口气，父皇又在生闷气了。
华辰走后，曲安偷偷在门口探出头，见华清若清醒着，进来将门关严，隔绝外面的宫人。
床上的少年肌肤白的几近透明，浑身散发着病态的虚弱，曲安心中闷痛，小心翼翼的问“清若，你还好吗？皇上怎么气冲冲的走了？”
华清若扶着额头，忍耐许久的疼痛席卷而来，瞬间撞碎脆弱的防线，在他脑海中兴风作浪。
“呃...”一声难耐的痛吟从华清若紧闭的牙关溢出来，打破伪装起来的平静。
曲安面色大变，急切的扶住他“清若！”
“别、叫人。”华清若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好似抓住崖边最后一株无用的稻草，无法分担他的任何痛楚，任凭他落入深渊。
曲安抱着昏迷的华清若心急如焚，又不知所措，他说不要叫人，那难道就这样任他昏迷吗？可是御医刚离开不久，明显是没查出什么病。
“怎么办怎么办...”
曲安想起他刚刚捂着头的模样，开始不断的按摩着华清若的太阳穴，心中不断祈祷希望他无事。
曲安一直陪着华清若，时间流逝，华清若面上的痛色逐渐退去，呼吸浅浅的安稳下来，曲安才稍稍松了口气。
待到午后华清若清醒，曲安板着脸强硬道“你这几日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能让你搬出养心殿，还不让人近身？”
华清若推开他，面向床里面侧躺下去，语气平淡中透露着少许威严“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曲安心口如被重击，还是坚持问道“那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晕倒吗？”
华清若轻阖眼眸，那种让人想要自尽的疼痛好似又浮上来，而这般头疼不过是夜晚抵抗毒症发作的后遗症罢了。
锦被下失去血色的手指捏紧胸口衣襟，华清若冷漠道“无事，你走吧，我要休息。”
曲安拳头紧握，神情坚定“你不告诉我也可以，但我不会走的，我会陪着你，你在哪里我都陪你。”
见华清若无动于衷，曲安想起什么转身离开。
曲安走后，华清若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墨瞳平静无波，无人知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曲安端着一碗粥回来，不管华清若真睡假睡，直接把人摇起来“先吃点东西吧，清若。”
粥的清香钻入鼻腔，华清若这才感觉腹中饥饿，想起晚上还要与毒症对抗，没有挣扎，顺着他的手坐起来。
曲安沉静的喂华清若吃粥，阳光顺着薄窗透入室内，温暖的光芒抚平一片静默。
夕阳落下，夜晚来临，珠玉殿的宫人再次被华清若全部赶出去。
清冷皎洁的月光从天际泄入人间，映出珠玉殿门口一道静静伫立的人影。
曲安的手放在门上，眸底写满了纠结，到底要不要违反华清若的命令...
最终担忧战胜了一切，曲安手上用力，木门向两侧打开，月华大肆流入驱散黑暗，好似为他打开一条通往心之所向的道路。
夜太过静谧，让那一道道极力压抑的，宛若小兽呜咽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落入曲安耳中，震耳欲聋。
曲安奔到内殿床边，借着月光看清床上的景象，只觉浑身血液都要凝固，心痛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