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朱家人求神受指点 朱菲儿得婿可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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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有能没有骗朱菲儿,他们夫妇的确是到老爷庙里给女儿求神去了。找医院求治的路断了,她们不甘心眼睁睁地失去女儿,想方设法要救她,明知道是迷信,也不愿意放弃。夫妻俩只有这一个女儿,生下来就多病,到过多少医院,诊断的结果是,夫妻俩的基因相配,有严重的缺陷,生下来的孩子,必然先天不足,无法长命。朱菲儿尽管学习努力,也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专心读书,多次休学,好不容易熬到一个二本的大三,眼看念不下去,无法毕业了。
听说庙里来了一个游方道士,据说修为很高,夫妻俩捐了上万块钱,游方道士指点他们,到黄河边一个娘娘庙,有一个神婆会给他们点化。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指点。朱菲儿将活不过三天。
病急乱投医,不信也得信。游方道士说到的这个娘娘庙,正位于他们的老家正德县,县城边上,黄河附近一个小丘陵上,很冷清。
他们一家,是从正德县起家的,原先只是包了一座小煤窑,幸运地三年没出事故,当然地暴发了。兄弟几个联手,又吞并了几座小煤窑,利用政策,迅速扩大。将公司迁到市里,除了开矿,还修建了洗煤厂,焦化厂,还建了几个煤台,做煤炭运输。这几年赶上经济转型,煤炭市场缩减,生意并不太好。
于是,当天下午,一家三口就开车回到正德县,同时,家中的下人也开车带了贺雅母女随行,旧宅多时无人居住,需要打扫。他们的旧宅院,离黄河边的娘娘庙不算远,这里是城郊,比较荒凉。
旧宅院有五六间房子,把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搬下车后,朱菲儿一家三口立刻到娘娘庙求神,贺雅母女开始了清扫工作。
娘娘庙孤零零地坐落在丘陵顶部,背向丘陵下的黄河,显得格外冷清,山间小道长满杂草,甚是荒芜。从门可罗雀的情形看,庙里的神婆应该没什么能耐。但毕竟是花一万块钱得到的指点,一家人抱着宁可信其有决不信其无的打算,踏上长满青苔的台阶,进入还算干净的小庙里。只有一脸神秘的老年神婆独坐,周围挂满不知道什么用途的红布条。看到三人进来,神婆脸色不变,眼皮不抬。朱有能把一万块钱投进捐款柜,拉母女二人在蒲团上跪了下来,刚磕几个头,那神婆忽然开口:“庙东平台,明天日出时分,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招回家做上门女婿,可以冲喜,可保这孩子一命。”说毕,闭口不言,一脸肃穆。
跪着的一家三口人且惊且喜,三人刚进庙来,头还没磕完,并未出言,这神婆怎么就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居然一下子就说到自己的心事上了?但同时也一脸不解,时间地点倒是明确,但如此冷清之处,日出时分会有人?而且是个男人?能确定是未婚?人家愿意入赘?
好在冲喜一说,早听过流传。再三追问,要求明示,那神婆入定一般,根本不做理会,即使朱有能再投钱,也无作用。朱有能暗暗打定主意,假如明天遇到的男人是已婚,可以花钱让他离婚,然后入赘。
出来后,他们细细打量,庙东的那个平台,是可以开车上来的,平台下,是一个漫坡,坡下是一条沟,蜿蜒着伸向远方,十来里外,是他们家的煤矿。
既然冲喜招婿,那就是婚姻大事,夫妻二人商量,不管入赘的人是什么身份,都得像模像样地给女儿大办一场。只要明天能够领那个男人回来,就马上广发请帖,准备婚宴。如果冲喜成功,何乐不为?即使不能成功,也算是风风光光,送女儿离开。
可不料,夜里,朱有能接了个电话,家族里有关企业的大事召开紧急会议,夫妻俩赶忙去了集团。
父母一夜未归,电话又打不通,贺雅不会开车,朱菲儿只好咬着牙自己开车早早地去了娘娘庙的那个平台。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平台周围,四月的天空,泛着朦胧的晨光,时间很早,黄河的附近,还有点冷,根本没有人,连声音都没有。忐忑中的朱菲儿觉得滑稽,这纯粹是迷信,可在生命面前,又有那么一种力量支撑着她,尽管早就做好了打算,但正值青春年少的她,怎么会不珍惜生命呢?哪怕骨瘦如柴,哪怕脱发几近全秃,哪怕全身无力,疼痛难忍,毕竟,活着,才能感知这个世界,才会接触那么多美好。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愿意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所以,明知大概率地受骗,她还是努力地使自己虔诚,也许,上帝就在不远处考验着自己,准备将奇迹降临到自己这个可怜的人身上。
万一,真的有人出现,就像神婆口中说的男人,就注定成为自己命运中的丈夫了。天啊,她还没有经历过爱情,就要结婚了?
恍惚中,东边天空忽然投下一道耀眼的光,刺得朱菲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就要日出了!她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尽管光线忽然增强,四周变得不那么清晰,但分明可以看到,依然是缈无一人。看来是不会有什么奇迹了!她幽幽地叹口气,不甘心地向着山脚扫了一眼,忽然,怔住了。
丘陵下那道长达百米的漫坡,摇摇晃晃地走上一个人来,光照不到的地方,黝黑黝黑的,但分明可以看出,正是一个男人!
天啊——朱菲儿快速地看了一眼娘娘庙。新出的晨光投影在丘陵顶部的庙墙上,庙在强烈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神圣而庄严。
走近了,真是一个男人,但脚步踉跄,似乎有伤在身,朱菲儿好像怕失去这个人一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快速冲下漫坡,去扶这个人。
基本上就是矿工的打扮,只是衣衫零乱,像是从煤堆里爬出来的,头发上沾了许多杂草,身上似乎还透着些血迹。朱菲儿只是把目光投在他的面庞,她关注的是年龄。好像还年轻。这就是自己的男人了?
男人步伐不稳,不知道哪里受了伤。朱菲儿只是刚才的冲动激发了她的力量,现在,身上承受了一部分男人的重量,立刻软弱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平台。男人的脸上满是煤土,目光也很呆滞。
似乎怕失去他一般,朱菲儿扶他走近汽车,努力把他塞进车里。
喘了一会儿气,定了定神,她启动汽车,缓缓往旧宅的方向驶去。
下山的路好像被封了,几个矿上的保安正在盘查,朱菲儿有点紧张,摇下少半个车窗。回头看了一下后座,那男人倒在座上。
车外立刻站上一个人来,原来是大伯家的朱大河,他在矿上工作,有一定的职位。看到朱菲儿,意外地说:‘哦,是菲儿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菲儿简单地回答一句,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朱大河搪塞说:“没什么,例行检查而已。妹妹是去锻炼了吗?咱这儿的空气比市里好,多住几天,对你的身体好。”
朱菲儿心里骂了句:“都让矿上给污染成什么样了,还空气好,好个屁。”她勉强笑了笑,说:“大哥,我回去吃早饭了。”就要摇起车窗来,朱大河把手搭在车窗上,看到副驾上无人,说:“菲儿妹妹要是发现有矿工打扮的人,告诉哥一声。”
朱菲儿忽然警觉,应了一声,快速摇起车窗,听得有人问:“不检查吗?”朱大河的声音很高:“检查个屁,那是我妹妹,昨天才从市里回来,活不了几天了。”
朱菲儿扫一眼后座的男人,他还是躺着,她逃也似的开车离开。
刚进院,男人就从后座坐了起来。朱菲儿吓了一跳,那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睛却透着极强的光芒。身体比先前有力多了,自己从车上走下来,还把朱菲儿扶了下来。刚才,帝的灵魂刚进入这个死亡的矿工躯体内,需要适应,所以显得很软弱无力。
朱菲儿快速地心跳,家门“咣“地打开,她母亲李桃花冲出来,问:“找着了没有?”看到朱菲儿身边的男人,惊异地打量着,嘴张得老大。姨妈李杏花和表妹贺雅也从屋里出来,满脸惊喜。两人反应快,冲男人招呼着,拉进屋里,帮他换衣服,指给他卫生间让他洗漱。
然后一起围着朱菲儿听她讲经过。朱菲儿情绪尚未平稳下来,简单讲述几句,问:“妈,我爸呢?”人既然带回来了,看来招婿的事情,应该能成的,不管这个男人什么情况,先冲喜再说。从目前来看,神婆的话,还是很灵的。
李桃花却面呈悲戚,一下子捂住脸痛哭起来。
李杏花给朱菲儿做起了解释。
原来,昨晚,朱有能夫妇被紧急召去开会,是矿上发生了事故,一个煤矿突然冒顶,三十几名矿工被堵在井下失联。朱氏煤业集团的董事长是朱有能的大哥朱全能,经理是二哥朱超能,朱有能人脉不广,能力不强,只是挂了一个技术顾问的虚职。突然召开的会议上,一向并不过问事务的朱老太爷朱天佑,突然宣布集团轮值制度,恰好从四月份开始,董事长和经理一职,落到三儿子朱有能身上。朱天佑一脸惭愧地说:“有能啊,你夫妻俩别怪怨爸,上月起,就应该宣布这个决定了,可惜被爸给耽搁了,不过,今天也不晚,你弟兄三个轮流担任董事长和总经理,每人一个季度,今年这第二季度,该是你的了,时间从四月一号开始,今天是四月七号。”
朱有能被吓了一跳,董事长和总经理都很有实权,煤矿不同于其他企业,既是暴利,来往又多,管理不太严格,手中油水很多。平时两个哥哥抢权,根本轮不到他手中。更何况,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即便交给他管,怕也管不好,所以,根本没有心思当什么董事长总经理。只是挂了一个技术顾问的虚名。这突如其来的任命,让他措手不及。
李桃花是个贪图虚荣和钱财的人,对两个哥哥家掌握大权早就嫉妒得要命,现在有了机会,迫不及待地替朱有能答应下来,一看到朱天佑拿出协议,拉着朱有能立刻签字盖章,两个哥哥立刻把两大袋文件和办公室的钥匙交给他们。李桃花替朱有能都接手过来。
仔细地检查了协议上的签名后,父子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朱天佑郑重地宣布了第二件事——矿难。
如天雷轰顶,朱有能夫妇这才明白为什么天大的好事会落到自家头上,原来是要找人顶包了。不容他们分辩,朱老太爷安排朱有能作为法人代表,留在矿上处理事务,并在万一不能保密时官方介入的情况下作出应付。其他人协助朱有能做好应急处理事务。这次事故,即使官方最终没有介入,刚封口和支付相应费用,也得五六千万。法人代表朱有能担负一半,大股东朱全能和朱超能共同担负另一半。朱有能这几年没有实权,收入可怜,哪能拿出三千万来,朱天佑准备让他抵押煤矿股份和家产,从银行贷款。
李桃花回到家中,就是负责收集财产,朱天佑亲自帮她从银行贷款。
朱菲儿从娘娘庙回来时碰到朱大河封路盘查,就是担心有矿工逃出或有人进入矿上。
这下,基本有两件事情可以确定了,第一,朱有能全家落入了朱天佑父子精心设计的陷阱;第二,朱菲儿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十有八九就是矿难中逃出来的矿工。
李桃花把招婿入赘的事情简单交代给妹妹,就匆匆赶回市里整理家产去了。这下子好了,三千万,全家卖光也凑不到一千万。绝对一贫如洗了。
朱菲儿的电话响了,她哪有心事接电话,只是怔怔地发愣。连响几次,她都没理,接着,贺雅的电话响了,原来是何芬芬的来电。
前几天小聚,听到朱菲儿病重的消息,何芬芬和廖悦兮很担心。好不容易得了个空,两人相约去看望朱菲儿,却连门也进不了。一脸无情的朱天佑不耐烦地告诉她们,朱菲儿回到了县城等死。
朱菲儿不接她们的电话,性急的何芬芬就给贺雅打电话询问。贺雅到了院子里,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两人压根就不相信什么冲喜的事情,只为好姐妹即将香消玉殒感到悲哀,又听到朱菲儿家被迫抵押家产贷款,以为是为了给她冲喜,更觉不值。这正是祸不单行。悲戚之时,廖悦兮接到赵旭东的电话,问她复工的事情。廖悦兮禁不住悲伤,把朱菲儿的遭遇告诉了他。
足有半个小时,那个男人才慢吞吞地洗完出来,换上一身朱有能的衣服,虽然没有什么气质风度可言,与先前的形象比,完全是换了一个人,怎么看也有几分俊朗硬气。本来,朱菲儿也不是美女,这么个男人配她,足足有余,要是平时,朱菲儿应该有点不满的,可眼下,生死未卜,父亲又不知道面临着怎样的灾难,家财却全部消失。朱菲儿心情极度复杂,只是呆呆地看了几眼男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贺雅替她把冲喜入赘的事情和男人讲了出来。
男人很年轻,说自己叫华西,海青省人,今年二十七岁,未婚,一方面以收购古董为业,走南闯北,另一方面,听算命的说,自己的姻缘在这一带,于是就来到这里。昨晚有点小雨,山路难行,又不熟悉,不小心落入山沟,弄得很狼狈。
既惊讶且怀疑,原来他不是矿工?莫非朱菲儿的婚事早有前定?如此说来,她的命一定可以保全了。婚事也可以定了,只是,眼下,肯定不是办事的时候。但冲喜却是刻不容缓之事。李杏花替妹妹做主,婚宴以后补上,先让两人成亲,喝一碗红糖水代交杯酒,两人交换信物,晚上入洞房。
华西就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很精巧,说是自己收来的古董,很喜欢,一直藏在身上。朱菲儿却很窘迫,翻箱倒柜地找,幸好找到一年前扔在抽屉里的一个旧手机,当时自己还是富家小姐,因为身体问题,父母一个劲地宠,用了不久的手机,说扔就扔,虽然里面还有几千块的话费。现在,连卡都不用办,充电直接能用。华西却非常欣喜,说自己的手机丢在了沟里,正好缺了手机。当下接在手中,高兴地捣鼓着。
几人正在张罗着很不隆重的婚礼,朱大河带了两个警察,直接闯了进来,见到陌生的华西,如临大敌,立刻将他围了起来,极为严厉地盘查他的来历。
朱菲儿立刻脸色大变,她本来就断定华西是逃生的矿工,眼下朱大河追上门来,华西看来是无路可逃了。他知道朱大河的残忍,这么大的矿难,朱家合力封锁消息,一旦知道华西是矿难幸存者,绝对不会放过他,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消息。
她马上上前给华西解围,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带回老家,本来就是准备办婚礼的。
朱大河哪里肯信,要求华西出示身份证。朱菲儿头晕目眩了,拿不出身份证,朱大河一定会下死手,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拿出身份证来,朱大河岂能不知道华西是矿工?
然而华西神情自若地拿出一张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果然是华西,籍贯果然是海青省,年龄确定是二十七岁。朱菲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矿上肯定没有这么个人,矿工的身份证都在他们手中,警察还把华西的身份证放在一个小仪器上,显示不假。朱大河再三拿手中矿工的相片与华西比对,没找到什么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