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进海滨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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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索朗和钟鸣俩人准时抵达海滨庄园。迎接他们的仍然是那个拿腔拿调的管家。
今天的会面地点选在了泳池旁边。
泳池边,阳伞下,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青黄的老人,他的左右还分别站着一男一女。这三个人,正是朱龙、丘潮生和尤丽丽。
本以为今天过来只能见到尤丽丽,没想到,宣称需要静养不宜见客的朱龙却主动露面了。
“朱董事长,您好!”
面对坐在轮椅上的朱龙,索朗并没有弯腰与之握手,而是点头致礼。钟鸣跟在后面,也有样学样。
朱龙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算是回礼。
“关于我儿子的死,你们到底查出了什么?”没有任何铺垫,朱龙干巴巴地开口问道。
看来,这场会面,注定从一开始就散发着不和谐的气息。
既然如此,索朗也不准备拖泥带水。
“朱长安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在自己的车里,”索朗注视着朱龙的眼睛,平静地补上了一句,“是谋杀。”
朱龙没有说话,但他的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黄褐色、干枯的手紧紧抠住轮椅扶手,关节因紧绷而发白。
与此形成反差的是朱龙的眼睛。他的眼袋很大,有些浮肿的样子,把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小了些,但紧缩的瞳孔却如同锥子的尖,闪着犀利的寒光。
良久,朱龙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是谁杀了他?”虽然中气略显不足,却依然能让人感到杀气腾腾。
“我们还在调查。”索朗说。
朱龙此刻的样子,让他想起幼年时在雪原上见到的那头老狼,虽已皮毛斑驳,牙齿松动,但看向猎物的目光依然凶猛狠厉。
但索朗不愿也不能成为别人的猎物。他说:“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向您以及其他熟悉朱长安的人了解更多情况,从而帮助我们更快找出真相。”
“你想知道什么?”朱龙问,手指依然紧紧抠着轮椅扶手。
“我们可以坐下谈吗?”索朗看向遮阳伞下的藤编桌椅。一桌四椅,正好够现场的其他4个人坐。看来,今天的这场访谈是定好了要群聊了。
“二位警官,请坐。”尤丽丽抬手向椅子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见面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声音并不娇娆,甚至带着一点点沙哑,有点像年轻时的周迅,却又别有一番风情。
如果说,照片上的尤丽丽是冷艳的,那么她本人则比照片上显得柔弱,神情中甚至有一抹若隐若现的忧伤,能恰到好处地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当真是我见犹怜。
索朗在正对朱龙的椅子上坐下,单刀直入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朱长安为什么会被免去龙盛集团总裁的职务?”
丘潮生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呵斥索朗。然而,看了一眼朱龙的脸色,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相比于丘潮生,尤丽丽则显得很漠然。她紧挨朱龙坐着,一只手放在朱龙膝头的薄毯上,目光却漫不经心地看向泳池湛蓝的水面。
“龙盛的业务逐步拓展,他的能力已经无法胜任集团总裁一职了。”
朱龙的声音依然是干巴巴的。他的角色已经从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变成考评职业经理人的资本家。
“即便不能胜任总裁一职,总还可以安排其他职务吧?就那么扫地出门,是不是太绝情了?”索朗问。
“这是我们内部事务,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评头品足?!”丘潮生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
“潮生~~”
朱龙拖长声音叫了丘潮生一句,又看向索朗,不疾不徐地说:
“长安个性太偏激,如果仍然让他在集团里任职,换谁做集团总裁都不得安生。这样做,是出于对集团整体利益的考量,也是对其他股东负责。”
“可是,龙盛集团内外的人都知道,您才是龙盛的掌舵人。如果您坚持留用朱长安,别的股东总不会不给您这个董事长面子吧?”索朗又问。看他那意思,简直就像是来为死去的朱长安讨说法的。
“我虽然是龙盛集团的董事长,却也不可能独断专行。龙盛是上市公司,我们要对股东负责、要对得起龙盛的每一位持股人。”说这话的时候,朱龙的眼神空洞地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是这样啊。”索朗点点头,而后话锋突转:“可是,朱长安在网上发文,说您耻笑小股东软弱,利用自己的势力巧取豪夺,压价收购小股东手中的股份,这难道只是信口开河吗?”
“你够了!”丘潮生一掌拍在藤编圆桌的玻璃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让人不禁担心脆弱的玻璃会不会当场碎裂。
朱龙的脸也沉了下来,雪原老狼的杀气再次弥漫开来:“这位警官,我以为你是为了调查我儿子被杀的案子来的,而不是八卦小报的记者。”
索朗丝毫不惧,沉声说道:“调查凶杀案,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找到杀人动机。而我的所做所为,也正是想弄清楚,朱长安到底是触动了谁的利益,以至于最终惹祸上身。”
“这么说,你怀疑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朱龙的双手紧紧撑着轮椅扶手,仿佛要从轮椅中腾身而起,扑咬过来。
“破案就是要怀疑一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索朗看着朱龙的眼睛,语气平静、表情淡然无波。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一两分钟,轮椅上的老人忽然显出疲态,眼中的精光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朱长安虽然很令我失望,但我不会想要自己的儿子死。”朱龙的声音和他的面貌一样,尽显垂暮之态。
“那么,您觉得,谁会想要朱长安死呢?”索朗也缓和了语气,但问题却寸步不让。
类似的问题他也问过朱长安的母亲岳茵,得到的是一堆不知所云的佛理说教。而,朱龙的回答则更令索朗意想不到。
朱龙说:“我知道他心里恨我、恨潮生甚至谷峰。我说过,他是个很偏激的人,十几年的旧怨还总是念念不忘。”
说到这,朱龙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久远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索朗等了一会儿,见朱龙一直不吭声,不得不出声提醒:“您的意思是说,朱长安因为自己心里的仇恨,而觉得他恨的人都想害他?”
“是的,”朱龙回过神来,又继续说道:“但我可以发誓,我绝没有起过加害他的心思。”
“您只能保证自己没有加害朱长安的心思,”索朗对丘潮生如刀的目光视而不见,故意问道:“那么,丘潮生和谷峰呢,您觉得他们会对朱长安存着什么心思?”
“长安被免去集团总裁之职,也许会因此恨上潮生,但以他的能力,也做不出什么能威胁到潮生的事。”
朱龙这话也算是说得很直白了——朱长安和丘潮生之间,如果有人想杀死对方,那应该是朱长安;而丘潮生则不会想杀朱长安,因为没必要。
“那谷峰呢?”索朗又问。
“谷峰和长安之间的恩怨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情况也差不多,长安恨谷峰,但谷峰却不至于恨长安,反而对他避之犹恐不及。”朱龙说。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和韦成毅透露的信息却隐隐暗合。这种情况,要么他俩说的就是真相,要么就是俩人的说辞事先被精心对过轨了。
话已至此,索朗觉得从朱龙嘴里也撬不出什么了,于是把目光转向尤丽丽:“尤女士,有几个问题还需要和你核实一下。”
他特别用了“核实”这个词,似乎很多信息已经尽在掌握,只是再拿出来给尤丽丽确认一下。
“您请说。”尤丽丽声音温婉、态度谦和,和丘潮生走的完全是两个路线。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索朗的态度也同样谦和有礼,起手的问题也还算平和。他问尤丽丽:“您是什么时候加入龙盛集团的?”
“差不多三年半之前吧,具体日期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元旦之后不久。”尤丽丽答道。
“三年前的元旦,也就是说,您离开琼岛之后立即就去了甘泉市?”索朗问,同时关注着尤丽丽的反应。
“是的。”尤丽丽并没否认,也没表现出太多异常。也许是她心理素质比较过硬,或者是阿卢已经提前给她通风报信了,亦或她真心觉得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然而,索朗分明看见,坐在尤丽丽旁边的朱龙,眼中却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难道,朱长安对尤丽丽进入龙盛之前的情况并非一清二楚?
细想想,这也不是不可能。
朱龙虽然是个人物,但三四年前他的健康状况已经堪忧,基本上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身边的事大都交给丘潮生打理。如果周围人刻意隐瞒,朱龙很可能不知情。
想到这儿,索朗决定加把火,问道:“尤女士,据我所知您在加入龙盛之前是一位调酒师,加入龙盛后担任的却是总裁室文秘。您为什么会选择一份和原有经验毫无关联的工作呢。”
不出所料地,索朗注意到,朱龙脸上猜疑的神色愈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