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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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吟书和夏君陌从小一起玩大，所以他知道夏君陌有个毛病，那就是一旦处于喝醉状态，就很容易说心里话。这大约就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
而且夏君陌醒酒后，基本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
“君陌，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江吟书直直凝视着夏君陌的醉眼，“瑞王是不是被你陷害的？”
“……管我什么事？？”夏君陌似乎还是保持着几分理智，“是吴朔揭发他的！”
“那吴朔为什么要揭发他？”江吟书追问，“他有账本落到你手上了是不是？”
“嗯……”夏君陌感觉头发出一阵炸裂般的疼痛，捂着额头应了一声。
秋露白是种很烈的酒，如果喝得又多又急，很容易很快就醉了。而江吟书刚才实际上是借着衣袖的遮掩，将酒倒了大半在地上。
“账本在哪里？”江吟书感觉胜利曙光就在前方，赶忙又问。
“就在……”夏君陌抬起右手，用食指指了指房角的一个柜子，“……不对，你是不是要套我话？江吟书，你现在……可真讨厌……”
夏君陌话音一落，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江吟书苦笑了一下，暂时也顾不上他，赶忙去拿柜子里找账本。
柜子有好几层，江吟书一层层地翻找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此案的关键证物！
他翻开账本一看才知道，原来吴朔的确跟一个王爷有勾结，他贪来的财物除开少部分送给了林姬外，确实有一大部分落入了一个王爷的腰包，但这个王爷并不是夏崇晟，而是当今的八皇子祥王！
祥王的母亲是文德帝的宠妃郑妃，祥王因着有这一层关系也颇受文德帝宠爱，性情有几分纨绔。
但纨绔归纨绔，江吟书是真想不到他居然能胆大到这个地步。
江吟书略一思索，就理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吏部尚书崔雄发现了吴朔和祥王勾结且收受贿赂的证据，因为事关皇子他不敢贸然向皇帝揭发此事，便把吴朔和祥王往来的账本交给了夏君陌。他怕是想让夏君陌来决定，究竟是直接除掉祥王，还是借此威胁祥王，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祥王虽然受宠，但是才能不够，所以对储君的位置其实没什么威胁，若能拉拢祥王和郑妃，倒是能成为夏君陌和皇后的一大助力。
结果夏崇晟首先考虑的根本就不是把祥王怎么样，而是借此事来陷害夏崇晟。
不过应该也是由于祥王的事他暂且还没有处理，所以还保留着这个账本。
江吟书将账本揣进衣袖，走出了房间。
“江公子要走了吗？”太子府中的小厮迎上来。
“嗯，你们殿下不胜酒力睡过去了，我便先行告辞了，劳烦你来照顾他吧。”
“奴才知道了。”小厮连忙进屋去照顾夏君陌。
江吟书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揣着账本离开了太子府。
此刻天已经全黑，江吟书实在是撑不住了，回到家中就倒在了床上。
不过整个晚上他都是抱着账本睡的。这现在可是能营救夏崇晟的宝贝疙瘩，可不能丢了。
第二天醒来时，他开始躺在床上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究竟该如何跟皇帝说这件事？
难道直接告诉他，他两个儿子都有问题，让他一次处置两个？
夏君陌现在还深受文德帝的信赖和喜爱，直接让文德帝定他一个重罪，这个可能性极低。
要打击夏君陌在朝中的地位，这事只能一步一步来。如果操之过急，不仅打击不了他，反而可能连自己都赔进去。
不管从感情还是从治国的角度，文德帝为了保太子而直接一口咬定自己在诬陷，这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栽赃手足的罪行一旦坐实，夏君陌的太子之位很难保住，文德帝要保他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说自己栽赃他，舍掉自己的性命。得罪江家和失去太子，孰轻孰重很明显。
所以江吟书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只剩一个办法了。
于是他当即带着林姬和账本去求见皇帝，还带上了吴子谦。
林姬是这么跟皇帝说的：“跟阿朔勾结的人其实是祥王殿下，但崔大人是祥王殿下的党羽，为了保祥王殿下，也因为祥王想借此除掉瑞王，便拿我的性命威胁阿朔，叫他诬陷瑞王殿下……崔大人说只要阿朔能照办，这账本他就交给我保管，账本便能从此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中……我拿着账本也不敢贸然销毁，藏在了家中……”
江吟书接口：“我从与吴朔家人的接触中感到此事恐怕另有隐情，所以便顺着吴公子给出的线索找到了林姬，也找出了这账本。”
这个说法，全程都抹去了夏君陌的参与。
但并不代表这事就完全打击不了夏君陌。
“好个吴朔！好个崔雄！好个祥王！”文德帝已经气得咬牙切齿，拿着账本的手在桌上狠狠拍了一下。
在第二天的早朝之上，文德帝宣布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是因吴子谦检举有功，特意恢复他参与科举考试的资格。
第二件事是前吏部尚书崔雄以欺君和诬陷皇子的大罪，当即判以斩首之刑。
在斩首之前，文德帝还打算彻查他在朝中还有哪些党羽。事实上那些都是夏君陌的党羽。
“太子，”文德帝肃然看向夏君陌，“朕记得这个崔雄当初是你举荐为吏部尚书的吧？你以后可要更加识人善用才行。”
“是，儿臣知道了。”夏君陌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而祥王夏梓祥则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儿臣知错了，父皇饶命！可是父皇，和吴朔勾结的的确是我，但我没有指使他诬陷瑞王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诬陷瑞王！”
“你还敢狡辩！”文德帝冲过去狠狠给了八儿子一个耳光，直打得他面颊高肿嘴角溢血，“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你不管认不认罪死十次都不够！”
“……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夏梓祥不敢再为自己辩驳，只是一个接一个地重重磕头，早已磕得头破血流。
文德帝沉默了半晌，就只默默看着他磕。
终究是他一手养大的宠爱了多年的儿子，要直接置他于死地，又于心何忍？
“来人！将夏梓祥拉下去，立时重打一百大板！打完将其带回祥王府圈禁，终生不得出！”
一百大板虽然很多，但行刑太监都是深谙皇帝心意的，他这时候的意思明显就是要留夏梓祥一条命。所以行刑太监必然不会把夏梓祥打死打残。
当这个结果传到江吟书耳中时，他暗自感叹，文德帝果然是舐犊情深，不仅没有要夏梓祥的性命，甚至没有将他贬为庶民，他这辈子虽然不能出府，但还是可以锦衣玉食地当王爷。
所以幸亏自己没有直接把夏君陌给捅出来。否则他也最多是挨一顿板子，自己倒说不定会赔了性命。
而现在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夏崇晟终于可以被无罪释放了！
江吟书立马出发前往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