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锲子 浪徒归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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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城市的灯光照亮昏暗的街道，夕阳的火红，与马路上的汽车尾灯，组合成绚丽的烟火。
这是普通的一天，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车水马龙间，奔向各自的归宿，一辆布满尘土的牧马人自城外的高速上转入高架桥，却意外地汇入了拥挤的马路。
车流纹丝不动，看起来彻底堵在了路上，牧马人的驾驶座上，一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正跟随广播里流行乐的节拍，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
青年戴着一顶渔夫帽，配合脸上墨镜，看不到任何表情，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呈现着健康的小麦色，坐在车身满是黄土的车里，散发着一股在塞外流浪过的潇洒。
听完一首又是一首，车流纹丝不动，青年意识到这条路彻底堵住，身子往前一探，用肌肉线条极其流畅的右臂，扭动车载广播的频道转盘。
广播随着频道的不断切换，声音在人声与电流中来回切换，让原本就因堵车而不悦的心情更加烦躁。
“请各位开车的听众朋友们注意了，卞城绕城高速西架桥至文武大道全段拥堵，造成堵车的起因为文武大道二段出现难度3级的患隙，有关部门已对附近路段进行紧急封锁…”
“患隙…”听到堵车的原因后，青年念念有词，身子往前探，还真就在正前方看到了点东西。
只见远处的另一座高架旁，出现了一团被蓝紫色光线包裹着的不明物体，距离地面有大概十多米。
“嗡”地一声，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用摩托车插在两根车道的中间，快速地从青年所驾驶的牧马人旁边驶过。
又等了一会儿，原本纹丝不动的车流开始缓慢地向前移动，相比是刚刚路过的交警在前方进行道路疏通。
青年也启动了汽车，跟随车流向前行进，原本以为自己顺着车队很快地离开这里，却不知是因为车身太脏，还是因为异地牌照，当他驾驶的牧羊人路过路口的交警时，被其中一名交警拦了下来。
“你好，请出示一下驾照和身份证。”
待汽车在交警的指挥下停靠在一旁，那名交警敲了敲主驾驶座的玻璃，示意里面的人把玻璃摇下来，只见残留着黄沙的车玻璃被摇下来，露出了一名戴着墨镜和渔夫帽的青年。
此时已是傍晚的末端，道路上的照明全靠两旁的路灯，不管是戴墨镜还是戴大帽檐的渔夫帽，都是影响正常驾驶的，于是这名驾驶员立刻引起了交警的注意。
“你好，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和驾驶证。”交警再一次重复，但等他说完这句话，眼前的青年依然没有动静。
“你好，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交警察觉到异常，右手往腰后背去，准备把电击枪掏出来。
也许是驾驶员注意到了交警的动作，在他第三次提醒下，青年扭动身体往副驾驶座那边摸去，将自己的身份证拿了出去。
交警接过身份证，又开口说道：“你的驾驶证呢？”
青年再一次在驾驶座上不动了，交警先扫了一眼他递上来身份证，是卞城市本地的户口。
“你好，请出示你的驾驶证。”交警皱了皱眉，对这名青年的不配合极其不满意。
“我没带驾驶证。”青年缓缓开口，也让交警明白了他一直没反应的原因。
“没带驾驶证？”交警笑了笑，只觉得业绩来了，“那下来吧。”
青年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从牧马人上下来，交警举着他的身份证，再次确认信息。
“李舜祈？”
“对。”青年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交警又看了眼身份证上面的照片，照片上面的青年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大城市里长大的富家孩子，单从气质上来讲，就和眼前之人极其不符。
“你好，麻烦将帽子和墨镜取下来，我需要核对你的身份信息。”
听到交警的话，这名叫做李舜祈的青年突然僵住，眼看着交警张嘴准备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术，他便转身对着身后的汽车，先是将墨镜取下，丢了进去，接着右手抓住头顶的渔夫帽，停顿了几秒，将其摘下。
渔夫帽被摘下的瞬间，也露出了李舜祈的头发，只见一头白的不像现世能存在的白发，在路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金黄色。
“你…”
还没等交警组织好语言，李舜祈又转了回来，直视眼前的交警，用血红的眼眸倒映下交警惊讶的表情。
“你…是合人吗？”眼前之人的模样，虚假得不像现实存在的人，若不是俊秀的五官与身份证上的人一般无二，交警还以为身份证也是假的。
“对。”李舜祈点头。
“麻烦出示一下合人执照。”由于合人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们除了所有人都持有的身份证以外，还有相关部门开具的特有执照。
李舜祈点了点头，又打开身后的车门，在副驾驶座那边拿出自己的合人执照。
“自由合人…”
只见此人持有的执照还有“自由”二字，交警喃喃自语，又瞟了一眼面前的青年，拿起别在胸口的对讲机。
“这里是文武大道一段路口，我这儿有个自由合人，要不要安排到现场来。”
听到交警的话，李舜祈往远处的患隙看去，只见绚丽的蓝紫色光线在蓝色时刻的城市天空更加夺目。
“收到，收到。”交警朝对讲机回话，又对李舜祈说道，“先生，由于二段的患隙是突然出现的，距离这里最近的工会都要半个小时后才能到达，麻烦你先到现场进行守隙工作。”
“那个，我家里还有事。”
“李先生，情况特殊，请务必响应。”
李舜祈用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眸，盯着眼前的交警，沉默半晌后，耸了耸肩表示答应，“我怎么过去。”
“我带路，你开车在后面跟着。”话毕，交警把李舜祈的证件归还给他，接着戴好头盔和手套，朝旁边的摩托车走去。
李舜祈看着交警启动摩托车，也回到了自己的驾驶座，当安全带安在卡槽发出脆响声时，他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声，好像这样的话可以躲过没有驾照这事。
正想着，李舜祈驾驶着自己的牧马人跟随交警进入文武大道二段，由于二段出现了患隙，这一段路全都被封锁起来，只不过前面有交警带路，因此他能够直接进去。
李舜祈拿起架在中间的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人接听了。
“喂？舜祈啊，什么时候回来，饭都煮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陈琴的声音，李舜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路上遇到了点情况，要晚点回来。”
“哦…那晚饭还在家里吃吗？”透过电话，传来了陈琴失落的声音。
“吃的，您和爸先吃吧，不等我。”正说着，李舜祈注意到他们已经来到了患隙的附近，补充道，“先挂了啊，结束了我再跟您打电话。”
挂断电话，正好前面带路的交警已经把摩托车停住，李舜祈便在他的引导下停靠在路边。
等李舜祈打开车门出来，一名戴着眼镜、身穿西装的年轻人便朝他们走来。
“你是自由合人吗？”情况紧急，这名工作人员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情况。
“对，这是我的证件。”李舜祈将放在衣兜里的执照拿出来交给了他。
工作人员接下后用手机对其扫描，手机立刻弹出了李舜祈的相关信息。
“蓝3L啊。”看到李舜祈的合人评级，工作人员语气有些许失望，但转念一想，卞城有头有脸的合人他都知道，眼前这人虽然外形出现了异化，却是个生面孔，评级低也算正常。
工作人员又往下翻阅李舜祈的属性，意外的还算不错，不管是攻击、防御还是持续，除了精准的数值不是很高，其他都在“蓝”中算高水平。
确认李舜祈的信息后，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朝交警点了点头， “没问题，他可以先在入口这里守着，您先去忙吧。”
交警朝工作人员敬了个礼，便驾驶摩托车返回之前的路口，继续疏导交通的工作。
工作人员目送交警离开，看向李舜祈，然后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跟自己往患隙的方向走。
“这个患隙是45分钟前出现的，事故原因初步判断为渣土车行驶在高架路段时，因碾压到地面障碍物而造成侧翻，由于正值下班高峰期，高架上正常行驶的轿车较多，引发了连环事故，渣土车撞击高架上面的栏杆掉落到地面，进而形成患隙。”
等靠近高架，李舜祈也看清患隙的全貌，目测整个缝隙直径约有20米，距离地面10米，想要进入患隙就需要架起20米的楼梯，便能够从中心进入患隙。
“我刚才在路上听到了广播，里面说这个患隙的难度为3？”血红色的双眸随着患隙上下扫视，“感觉这个患隙不止难度3吧。”
听到李舜祈的话，那名工作人员皱着眉头，转身看着李舜祈，“患隙的等级是我们用专业设备测试出来的，麻烦你不要乱说。”
“你的装备呢？”懒得跟这个合人理论，工作人员直接问他的装备带没有。
“我是临时回来看望我母亲的，所以我没有带。”李舜祈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是两手空空来的。
“没带！你不是搞笑吗？拿了自由合人的执照，居然不带装备的。”得知李舜祈没有带装备，工作人员拉着嗓子惊呼道。
叹了口气，知道这名合人是没指望的了，工作人员继续带李舜祈顺着高架靠近患隙，又拿出手机联系工会的负责人。
“喂，李哥，你们还要多久才能过来，什么，还要半个小时？怎么会这么久。”
基地的工作人员听着李哥的解释，随意嗯了几声便挂了电话。
“你也听到了，能最快到达这里的合人小队还要半个小时，虽然你没有装备，但我原本不准备让你一个人进入患隙，但以防万一，假如里面的东西从患隙的入口出来，若没有一个合人守着，便有可能波及到后面还堵着车的群众。”
李舜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等两人走上高架，他便找到距离患隙中心位置最近的栏杆，坐了下来。
身后，一组基地的科研人员在高架上临时搭建起工作室，正在用测量设备测试这个患隙的数值。
风吹动李舜祈额前的纯白碎发，黑色短衫也在风的作用下，贴住他的身躯，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上半身的肌肉线条。
旁人或许以为吹在他身上的风是来自自然的风，但只有本人清楚，这一股风来自患隙的深处…
血红色的双瞳看着眼前的缝隙，李舜祈一丝不动，与身后忙碌着的科研人员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好，请问那个合人小队还要多久才能过来。”李舜祈朝之前的那名工作人员开口问道，他指了指前方的患隙，“这个患隙出现元素波动了。”
听到李舜祈的话，临时工作室的科研人员转头看向检测元素的仪器，屏幕上面的线条正在以极小幅度上升，如果不仔细看便不会发现。
“不好，元素真的在溢出。”工作人员连忙又给李哥打了个电话，得到的结果却是还要十多分钟。
“怎么搞的，怎么要这么久。”情况紧急，平日里极其有素养的科研人员也忍不住吼道，他用力地朝高架上面的栏杆砸去，金属管道把震感传递到李舜祈那边。
青年双手用力一撑，双脚直接站在了栏杆上，指着身前的患隙朝后面的众人说道：“里面的元素波动非常剧烈，他们赶不过来的。”
“我当然知道，但现在除了等还能怎么办。”工作人员转头看向临时工作室的同事们，朝他们摆手，表示先从这里撤走。
“入口有一些东西要出来了，我先进入。”李舜祈看到这群紧张的人，开口说道。
“你一个蓝3L，进入了有什么用，去了也是送死。”
工作人员连忙走过来准备制止他，结果在即将抓到他脚的瞬间，眼前的青年双腿用力一蹬，向患隙的正中心跳去。
在李舜祈即将进入患隙的瞬间，一颗顶着尖刺，比一个成年男性高度还要高的橙黄色脑袋从患隙里面出来，而李舜祈下落的脚正好抵在这个大脑袋的脑门上。
“嘿咻。”李舜祈以一种轻松的语气，顺着自己下落的方向，直接用踏在怪物头上的双脚将其踩回了患隙。
纯白的短发，随着溢出的黑暗元素，如跳跃的天鹅，一头扎进了无底的深渊，留下还在高架上的科研人员，彼此看着对方惊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