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永别吧,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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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只能在楼下买了两个包子当早饭。
到文玩店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严明早已等在了那里，见我满头的纱布被吓了一跳。
“被人打了？”严明震惊。
“出了点意外，被砸了，不严重。”
“你跟嫂子，是不是……闹矛盾了？我昨晚越想越不对，嫂子是国企副科长，怎么可能跟你回淮安接手个小文玩店！”
我吐了口烟，沉沉道：“离婚了。”
一阵沉默后，他突然一拍手道：“离得好……你们两个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性格、爱好、三观……都不合，怎么可能在一起生活得下去？”
“啊？”我有些懵圈。
不是说，通常男人之间，劝和不劝离；而女人之间，通常才劝离不劝合的么？
“当初连师父都不看好你们……唯一让你们相互吸引的，也只有彼此的颜值了吧？”严明又道。
“呵呵……”
我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两个人的相互靠近，本就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但归根到底能不能在一起，我觉得并不是所谓的合与不合。
两个人得双向奔赴，共同打磨，彼此为靠近对方去努力……一个人努力靠近，一个人迁就，这就很痛苦。
然后，就是得有钱，或是你的才华能赚钱！
没几个女人能甘心自己的另一半一生平庸，甘心在工作的环境中被压榨，甘心在朋友的交际中被比下去。
当然，也有不在乎这些的傻妞，但还是会被亲友、同事逼着在乎。
傻妞不会傻一辈子，更不可能陪你过一辈子，等认清现实后，她会跟你离婚！
“离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嗯……”
“你那么优秀，只不过是没有发展的舞台罢了，淮安就挺适合。对了，我妹妹你还记得吗？叫严丽，你们见过的……”
再见，再见……
我将放在柜台后面的一套钓竿捧了起来，放在了柜台上。
严明打开盒子，拿起钓竿一根一根地看着，而我则是将店里那几箱散的金刚菩提放到了门外，支起了遮阳伞，等待生意。
几个游客模样的人看到我放到了门外的菩提，立马来了兴趣。
“老板，这菩提怎么卖的？”
“这箱尺寸18以下，是10块一颗，这箱18到20直径的20一颗，直径20到22的是30一颗，你挑好了，我免费帮串起来……”
“我挑大的那箱，能不能便宜点？”
“开门生意，一颗给你便宜五块好了。”
“谢谢老板！”
箱子里有工具，游客拿了个小盆和卡尺，高高兴兴地选了起来。
当我返回店里时，严明也已经看完了，有些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老陆，你知道师父的这套钓竿是什么来历吗？”
“没打开看过，好像是比赛赢的吧！”
我揉了揉鼻子，有些心虚地又点了根烟，眼神避开了内盒上的题字。
“嗯。”严明点了点。
“师父夺得钓王杯冠军的时候，主办方定制的。以前，他可是碰都不让我碰的，却将钓竿给了你……”
“你也是有机会得到的，并不是特意给我。”
“我们那三场比赛，最后一场要不是你心不在焉，我甚至赢不了你一场！他不过是想送得名正言顺罢了……”
说到这里，严明自嘲一笑。
“我看得出，你应该是急用钱，但你不该辜负师父对你的期望！就算你真不打算走竞技钓的路，也该把他的心意好好收藏……”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现金放在了柜台上。
抱起钓竿说道：“他会失望的。”
而我则看着那一沓现金怔怔出神，心中前所未有地空虚，仿佛生命中某样东西被抽离了一般。
……
夜幕低垂，我也回到了住处，心里一直空落落的。
屋里一片漆黑，很明显主卧房客还没回来。
桌子上还是那张纸条，但多了一行留言：“不好意思，起床迟了，借了你一包泡面，改日定当双倍奉上！”
厨房水池里还有没洗的碗筷。
我放下从超市买的米油肉菜，把碗筷洗了，做了饭，认真抄了几个菜，下意识地就分成了三份。
以前，林玥应酬多，总是不在家吃晚饭。
我晚上做饭就会分成三份，晚饭吃一份，剩下两份留作第二天两人的午餐带走。
现在离婚了，我竟还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算了，多的一份留作顺水人情吧！
于是，我在冰箱上贴上了纸条写上：“泡面应该是前住户的，而且好像已经过期了。不过，冰箱里我多做了份饭，不嫌弃就吃吧。”
吃饭时，菲菲给我发来了一个哭的表情。
虽然没见到面，但已经可以想象到她双目含泪的样子了，微撅着小嘴，比卡姿兰还大的眼中满是委屈。
“怎么了？”我回复。
她立马发来了信息：“我好累，连上一天一夜的班，临走还被拉着加班了。\/大哭\/大哭”
我：“吃饭了吗？”
菲菲：“吃了……但是我想吃火锅，想跟你一起吃。”
我：“不困？”
菲菲：“哦……晚安。”
我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失望，心里莫名有些心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回复：“明天我要去换药，晚上陪你吃。”
可是，我的信息却如泥牛入海，只得又回了句“晚安”。
我又尝试了拨打小二哥的电话，还是和昨晚一样提示关机，这次真让我有点担心他的安全了。
可是，他在老家的圈子我完全不了解，根本无法打听到他的消息。
不管是真死，还是装死，我都和他失去联系了，而且还得收拾他给我留的烂摊子。
第二天早上，闹钟没响，我的手机就叮了一声。
打开一看，是菲菲的回复：“银家好嗨森，已经开始流口水了……馋你的美色。\/坏笑”
我回了个流汗的表情，立马收获了一个诚意满满的“早上好”。
进了厨房，冰箱上的纸条也再次收获了一条回复。
“哇……你的厨艺好棒哦！我尝了一下，堪称家常菜的巅峰了，要不，以后我交伙食费，你帮我做饭吧？真的，外卖我都吃腻了。”
这回复的语气像是个女孩子，可是，字真的好丑。
都说字如其人，如果真是这样……有点不敢想。幸好我晚上喝水少，没有起夜的习惯，不然真遇到，会不会被吓尿？
看着写满字的便签纸，我又换了一张，写道：“钱到位，菜谱你定。”
捎带手多做些饭菜就能赚外快，何乐不为？
为了表示诚意，我还特意做了皮蛋瘦肉粥，给她也留了一份。
……
我早早地到了文玩店，怀里揣着昨天卖钓竿的一万块钱。
这笔钱，今天就要送出去大半，替人还债。
刚开门，我把店里库存的几箱金刚菩提、核桃、手捻葫芦……这些被精挑过的尾货都放到了外面，标上价格。
这些尾货被挑过，谈不上成本，随便卖卖都赚钱。
而且让顾客自己挑选，有时候只发现一颗品相好的，就会因此挑上一串，不用营销都能自然成单，说不定还能到店里再加个配饰。
到店里，真正的套路才刚刚开始。
看着店里那些标价两三百的手串，还不如自己一两百多挑的，必然会虚荣心爆棚，多数会复购。
而看到那些品相好的手串，也不过狠狠心的问题，再压个价也就买了。
文玩珠串的配饰永远比串子贵，一颗20毫米直径的普通蜜蜡珠子，通常要卖到500以上。
单圈手串配佛头，108颗的星月菩提、小金刚、百香籽……就得配顶珠、腰珠、佛头三通、背云什么的，一套下来正常得上千。
小二哥并不是不懂这些，却没往这方向去做。
他的人生信条是“活在裆下”，白天开店，一边补觉一边赚钱，晚上再到夜店去恣意放纵，如此往复。
而现在我接手了，这些自然都是要搞起来的。
小二哥的店里有雕刻用的小车床和牙机，平时只是用来给菩提打孔。
客户在外面选着菩提，我就在店里磨着蜜蜡的配饰，也是变相地为自己宣传，吸引人进店。
临近中午，JK女孩终于来了。
她今天没有穿JK，而是穿着一身休闲的t恤、牛仔，头戴米色渔夫帽，身后背着一只沉甸甸的双肩包。
还是那副素颜朝天的模样，却从出现开始便吸引了一众目光。
她的心情似乎不错，难得给了我一个微笑，然后把手摊了过来：“快点，快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玉指青葱细长，似透着柔光，正调皮地律动着。
这样温润透亮的手，我也只在一比一蒂法的娃娃上见过，用羊脂玉来形容都有些俗气，一点也不像能拿得动砖头的样子。
不去厂里拧螺丝，可惜了。
“好，看货。”我笑着洗了把手，认真擦干。
在我洗手的这段时间里，她也将双肩包放在了柜台上，发出了略有些沉闷的碰撞声，立马吸引了我的视线。
双肩包底部棱角分明，分明是有备而来！
我毫不怀疑包里放着砖头，一言不合就砸店的事，她真能做得出来。
而她也看出了我的惊疑，尴尬解释：“饭盒，是饭盒……不信我拿给你看。”
“不用，不用……”
她拉开背包拉链，我战术性后退。
然后，就见她从包里掏出一只盒子，里面正是那串沉香的手串，与我上次见时无二。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痛痛快快。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至此以后，一别两宽，我们不会再有交集，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永别吧……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