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凭吊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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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风不愧是精于天文演算的一代奇人，单单通过李治提供的生辰八字，就算出萧晴柔的确死期将近。
就在十一月二十三日。
而他准备的引魂阵，就定在这一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晴柔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天天在屋里待的闷死了，茉清，去让人备辇，我出去看看风景。”
“娘娘，已经入冬了，外头冰天雪地，您又大病初愈，这……”
萧晴柔面色一变，“大胆奴婢，本宫的话也不听了？还不快去！”
茉清连忙请罪，心里暗暗叫苦，娘娘病愈后性情也变得喜怒无常了，陛下在时还好，否则便动辄发火。
她出得门来，正遇上海棠回来，“海棠姐姐你回来得正好，这种天气，娘娘还要出去赏景，你快去劝劝吧。”
不想对方却摇摇头，“娘娘自幼性子执拗，不是你我奴婢能劝得动的。娘娘怎么吩咐，你照做便是。”
茉清轻咬下唇，满腹疑惑：娘娘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多说无益，萧晴柔还是穿着厚厚的狐裘，坐着轿辇“赏景”去了。
“娘娘，那边阁楼居高临下，能看到宫中最大的梅林，风景极好。奴婢已提前让人去打扫添碳了，等会娘娘上去，定是暖暖和和的。”
茉清还在煞费苦心地安排，萧晴柔却根本不领情，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往那边走，本宫看看沿途的风景即可。”
那边？茉清皱眉，那个方向没什么景致，多是些宫殿院落而已。
她看了一眼海棠，见后者低眉垂目默不作声，便将劝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在萧晴柔不时的指路下，轿辇越走越偏，周围的殿阁也越来越破旧荒凉，像是无人居住久无打理的样子。
直到来到一座外面有侍卫看守的残旧院落时，轿辇中才传来一声：“停下，落辇。”
海棠和茉清对视一眼，连忙上前将萧晴柔扶了出来。
“娘娘，这是关押皇后的院子，这等不祥之地，您何必来此？”
当初一场大火烧毁了冷宫，陛下也就没再修葺，直接寻了处年久失修的院落，用来安置被废的王皇后。
萧晴柔没有回应，只抬头看向上首的匾额。
“清心院。”
她喃喃出声，想到梦境中的前世，她和皇后就是被关在这，昔日风光无限的后妃二人，跌落到烂泥地里，任下人欺凌践踏，连每日的饭菜都要拿贴身的首饰去换。
等她们被搜刮得一干二净后，便只能饥一顿饱一顿，连一杯水一碗粥都要苦苦哀求。
到了那步田地，哪里还有什么世家贵女、天子宠妃的风骨？
若不是后来家族安排了人照应一二，她哪里还能活？
就这么苦苦地捱着，直到有一天，外面响起了李治的声音。
“若陛下当真回心转意，肯接我二人出囹圄，便将此院改名为回心院吧。”
萧晴柔想起这段记忆，还有些恍惚。
那时的她真是满心欢喜，以为陛下到底是念着旧情的。
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封武后懿旨，以及地狱般的酷刑。
她那时才明白，李治去那一趟，不过是为了试探她们与宫外还有无联系，一旦抓到实证后便翻脸无情。
那日残阳似血，她在这院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生生被折磨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萧家明珠，永堕黑暗。
自从苏醒前世记忆后，哪怕不断逃避，哪怕放弃躯体，那些痛苦依然如噩梦般纠缠着她。
她岂能不恨？
更让萧晴柔愤恨的是，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孤魂野鬼，占了她的身体后，竟然慢慢得到了李治的心。
那个男人，竟也有心的吗？
那为何吝啬地不肯分给她一点？
她萧晴柔得不到的，凭什么别人能得到呢？
既然如此，那便同归于尽吧。
不知不觉，萧晴柔已站了许久，海棠忍不住劝道：“外边天冷，娘娘还是回宫吧。”
“好。”
心血来潮到故地一游，除了凭吊前世，也是提醒自己不可心软。
萧晴柔转身欲走，却听院子里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随后拍门声起，有陌生的女子尖叫：“开门，放我出去！我要见陛下！”
“这是谁？”
海棠回道：“回娘娘，是之前的充容袁氏，她妄图买通奶娘，谋划两位殿下，陛下震怒，褫夺了她的位分，与废后关在了一处。”
此时，守卫们将门打开，蓬头垢面的袁思莹刚跑出来，就被一把抓住，狠狠反剪双臂，丢给后头追出来的老宫人。
“若她再跑出来，就拿绳子捆上，链子拴上。”
袁思莹挣扎间，正好看到不远处的萧晴柔，恨得双目充血，疯狂大喊道：
“萧氏贱人！你竟然还活着？老天不公！你这个祸国妖妃，日后定不得好死！”
下一刻，她就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
原来她就是袁氏。
萧晴柔眉头皱起又松开，前世后宫根本没有袁氏这号人物。这一世倒捡了个便宜，生下了五皇子李宏。
可惜，依旧是沦落尘泥。
看着她，就如同看见前世的自己。
萧晴柔决绝转身。
她再不会踏进这间院子，死于非命又如何？若能拉着天子同死，那也不枉此生。
李治下朝时，便听到底下回禀：“陛下，宸妃娘娘去了清心院。”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看来，萧氏之所以要抢回身体，就是为了复仇。
而针对的，自然就是他了。
眼看离那个日子没有几天了，与其被动等待，不如将计就计。
当天夜里，李治便提议：“冬日天冷，朕已下令去凤泉汤行宫，你大病初愈，泡温泉有助恢复。”
温泉行宫？
那应该比宫里更好动手。
萧晴柔心中一动，“好，那九郎还与我住在一起吗？”
李治垂眸，“自然。”
……
几日后，凤泉汤行宫。
温泉水暖，热气蒸腾，帝妃相偕入殿。
“其他人都下去吧，九郎，我来伺候你更衣可好？”
萧晴柔倾身靠近，媚眼如丝，如云发鬓上，金灿灿的凤钗格外瞩目。
李治颔首，对齐秉义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将内外所有宫人都撤了下去。
海棠临走时，欲言又止，回头时却见帷帐已经放下。
帷帐之内，纤纤玉指探出锦袖，有意无意地拂过喉结处，开始解衣侧的袢钮。
此时，一只大手忽然按住了她的动作。
“数年不见，不先和朕寒暄几句吗？阿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