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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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筱就这么一路跑回承香殿，不到晚上，风言风语就传遍了后宫。
通过多方消息来源，好事之人拼凑出一个“真相”：
陛下看中了柳娘子，刚把人召进甘露殿，就被淑妃堵了个正着。淑妃大吵大闹，逼得陛下以冲撞圣驾的名义处置了柳娘子。
但也因此引得陛下不快，两人大吵一架，淑妃洒泪而去。
像这种融合了宫斗、三角恋的狗血故事，不管在何时何地都很有市场。
再加上有之前相思殿的事，所以信以为真之人还不少。
王皇后听到消息，已经接连派了两三拨宫人，来甘露殿打探消息兼要人。
齐秉义烦不胜烦，直接怼了回去：“柳娘子的处置，是陛下的命令，至于人在何处，不如你们去问陛下？”
立政殿的宫人们哪有这胆子？只得赔笑道：“齐中官见谅，实在是柳娘子初次进宫，不懂规矩。但她毕竟是皇后娘娘的表妹，如今见不着人，娘娘实在担心。”
“不知柳娘子究竟犯了何事，齐中官不妨透露一二，我等也好回去交差。”
真担心怎么自己不来？心系安危是假，打探虚实才是真。
皇后娘娘不就是想知道，淑妃是否真的触怒陛下了吗？
齐秉义讽笑一声，“我在宫中这么些年，给你们一句忠告：这大兴宫里只有一个主子，就是陛下。不该让你们知道的，就别瞎打听。”
宫人们心头一凛，忙喏喏应了。
等应付走了她们，齐秉义又开始发起愁来。昨天两人吵完架后，陛下破天荒没有去承香殿用膳休息，也没有去别的宫里，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甘露殿，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看得他都觉得难受。
以前都是陛下在淑妃那儿受气，昨日一看，好似淑妃娘娘也气得不轻，眼圈都是红的。
要不，劝陛下去哄哄？
齐秉义小心翼翼地打开殿门。
李治正在处理政务，见他进来才道：
“皇后的人，都打发走了？”
“是，陛下，不过几个宫人，老奴应付绰绰有余。但是淑妃娘娘那边……”
笔尖一顿，一滴墨汁滴了下来，弄污了奏章。
李治沉默几息，重新打开一本。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怎么话说一半？淑妃怎么了？”
齐秉义眉毛一挑：嘿，有戏！
“老奴去打听了一下，据说，淑妃娘娘得了风寒。娘娘昨日连轿辇都没坐，也不知是不是因此着了凉？”
这奏章是彻底批不下去了，李治扔了笔，捏了捏眉心。
“所以昨日你为什么不提醒她？”
齐秉义：……陛下，您这就不讲理了。人是你惹的，锅全让我背。
“老奴也想提醒，可是追不上啊。”
“可宣了太医？”
“没有，娘娘不让。”
李治眉头皱了起来，“为何？”
“老奴也不知啊，要不……”
您自己去问问？
李治却再次沉默了。
看他纠结的模样，齐秉义都愁到头秃，恨不得把李治打包扛去承香殿。
此时的承香殿里，海棠也在劝萧筱：
“娘娘，您都发热了，还是宣太医过来看看吧。”
“不必，只是普通风寒，有些低热。过上两天自己就好了，何必喝那些苦药？”
萧筱有些恹恹的，她自己就是大夫，自然知道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心里郁结难解罢了。
“娘娘，早上齐中官来过了，还打听了您的身体状况，是不是陛下吩咐的？”
“……应该不是。你别多想了，去，再给我盛碗姜汤。”
海棠被打发下去后，萧筱才自顾自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看着灯火出神。
她和李治之间，其实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人就是这样，越是重要，越是在意。
越是在意，就越无法忍受瑕疵。
他们俩从一开始，就是充满各种欺骗和不信任的，互相提防，互相试探。
只是天长日久，两人都忍不住动了心。
所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男女情爱，美好又脆弱，有时能掩盖问题，有时也能放大问题。
李治怀疑她的初衷，质疑她情感的不纯粹。那她呢，又真的能不留余地去相信他吗？
信任，才是感情的基石。
这不是动不动心，有没有爱能解决的。
但要她放弃，她又觉得……舍不得。
萧筱疲惫地闭上眼，心里一酸，还是忍不住骂道：“狗男人！”
元娘从弘文馆下学后，便急匆匆地带着贴身宫人往承香殿赶。
可等她刚到拐角处，就迎面撞上了人。
“小心，撞疼了吗？”
元娘揉着小鼻子，抬头一看，“阿耶！？”
对面正是李治，他蹲下身来，揉了揉她的头，“嗯，怎么走得这么急？”
“阿娘病了，我不放心，想早些回去陪她。”
后面跟着的齐秉义一听，连忙彩虹屁：“大公主真是有孝心，陛下也不放心呢。”
李治转头横了他一眼，才字斟句酌问道：“你阿娘，可好些了？她怎么不宣太医？”
“阿娘说，药太苦，一点小病，自己就能好，用不着再去喝那苦药汁子。”
“胡闹！”李治皱了眉，轻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都多大的人了，还怕喝药？”
齐秉义被强制闭麦，心里却在吐槽：
陛下您还好意思说人家，您是不知道自己喝药有多费劲！
元娘歪了歪头，看着李治。
“阿耶，你是和阿娘吵架了吗？”
“这是你阿娘说的？”
“阿娘看着不是很高兴，我是悄悄听底下宫人说的。”
听到她不高兴，李治心里也拧了一下。“元娘，你别听他们胡说，宫里最多这种闲言碎语。”
“齐秉义，那些碎嘴子的宫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齐·命苦打工人·秉·官方吐槽·义：……得罪人的事，您就想到我了。
“是，陛下。”
看他生无可恋的表情，元娘捂嘴偷笑，又去拉了李治的手。“阿耶，那你等会和我一起回承香殿吗？”
李治一时语塞，停了停才说：
“……快过年了，阿耶还有许多政事要忙，等忙完这一阵，再好好陪你们。”
“那好吧。”
元娘依依不舍地松了手，“那我先回去了，阿耶。”
“嗯，记得劝劝你阿娘，抓紧看病吃药，别把小病拖成大病。”
“好。”
元娘正准备走，又被李治叫住：“等等。”
“怎么了，阿耶？”
“回去后，不要告诉你阿娘说见过朕，知道了吗？”
元娘很是不解，“这是为何？”
“因为……”李治想了想，才诌了个理由：“因为你阿娘嫌苦不肯吃药的事，肯定不想让阿耶知道，你可别露馅了。”
齐秉义暗地里撇嘴：哄小孩子一套一套，您倒是去哄哄孩他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