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避雨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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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九郎先看看桌上的那两样，绣工如何？”
李治过去捡起一看，立刻就笑了。
“这一看就不是你做的。”
“九郎怎么知道？”
李治看看她，颇为惊奇的样子。“这还用明说吗？”
这意思就是，你自己什么水平，心里都没数吗？
挖坑不成，自取其辱。
萧筱简直想扑过去咬他一口。
“陛下身份高贵，我做的东西太过鄙陋，哪配得上您的身份？皇后的表妹柳娘子女红绣活都极好，不如让她给陛下做两件吧。”
瞅瞅这闹小脾气的模样，连“陛下”都出来了。
李治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在把人惹毛前才低头轻语：“我只要你做的。”
“哼~”萧筱轻哼一声，还小小地推了他一把，却被人趁机抓住了手。
“别闹了，孩子们都看着呢。”
果然，三个孩子站成一堆，都捂着嘴看着他俩笑呢。
见她看过来，阿蛮还拿手指刮着脸颊，笑道：“阿娘撒娇，羞羞~”
萧筱恼羞成怒，横了李治一眼，把手挣脱出来，赶紧喊宫人进来摆膳。
等到吃完饭把孩子们送下去，萧筱才跟他说起今天宴席的事。
“这柳娘子心思玲珑，又自小不在柳家长大，亲情淡漠，跟皇后恐怕不是一心。也不知她这回进宫，自己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说了半天，也不见李治回应，抬头一看，只见他脸色凝重。
“怎么了？”
“我在想……”
“嗯？”
“过年之前，你能不能给我做出个荷包？”
萧筱眨眨眼，李治无辜地对望。
敢情这位爷根本没听她说话！
气得她扑过去扭打起来，“我跟你说正事呢。”
李治畅快大笑，胸膛都振动起来，轻松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把人抱上膝头。嘴唇抵着她的耳边低低道：“你放心。”
萧筱忽然停住挣扎，有些不敢看他。“我，我放心什么？”
“不管她是什么柳五娘，还是柳十娘，我都不会纳她进宫的。世家的事，我可以慢慢来，有你陪着我，不着急。”
萧筱想说话，却觉得喉头发哽，鼻子发酸。
即便她自己不想承认，但内心深处的确有这份隐忧。毕竟以柳云晓的身世和经历，收进后宫略施手腕，便可挑拨王、柳两家的关系，到时姐妹成仇，亲家生隙，便可分化世家，各个击破。
她都能想到的法子，李治不可能想不到。
他不仅想到了，还一眼看出了她的顾虑，直接做出了承诺。
萧筱好不容易平复下翻涌的情绪，这才转头看他，“为什么？”
李治亲亲她泛红的眼尾，接着是小巧的鼻头、微微上翘的唇珠。最后才揽她入怀，叹息般说道：“傻子，你说呢？”
萧筱靠在他胸膛上，听着耳边传来的心跳，胳膊圈上他的脖子，额头轻轻蹭了蹭，安心地闭上眼。
两人都没再提什么柳五娘，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长夜漫漫，温情脉脉。
有些话，不言自明。
李治静静拥着她，他明白她不愿说出口的顾虑，以及不敢宣之于口的情意。
所有这些不愿和不敢，都是因为他的身份。
但是没关系，只要两人一直携手往前走，即便时光漫长，也有走到共白首的那一天。
柳云晓的出现，在承香殿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但在后宫却不缔于刮起一场旋风。
不过短短一个来月，她就收获了满宫上下的赞誉。自那日宴会过后，她便成功打入了后宫的交际圈，不仅时常去淑景殿与德妃切磋技艺，还因此让苏青青也对她改观。
便是对上袁思莹、冯薇等人，她也能日渐热络。
更难得的是，这位柳娘子主打一个真诚，对上对下都是一样的笑脸迎人。这个时代的世家贵女，在他人眼中都是自带光环的，但她从不像王皇后那般自傲自矜，反倒平易近人，如沐春风。
加上她本是在庄子里长大，很能体谅底下人的难处，碰上了还愿意伸手帮一把。
这样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小娘子，怎能不让人心生好感呢？
萧筱冷眼看着她在后宫中混得如鱼得水，并不出面阻止。柳云晓若来承香殿，她总以宫务繁忙为由，三回当中见上一回，维持着既不生疏也不熟络的关系。
海棠好几次欲言又止：“娘娘，咱们要不要…”
“不必。她大费周章进宫一趟，总不是来交朋友的。不管有什么目的，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咱们且看着吧。”
这一天，来的比她想像中还要快。
冬至那一日，李治按惯例大宴群臣，散席后一时兴起，还带着宗室子弟和几个皇子去马场跑了几圈。
饮完酒又受了风，头便有些昏沉，坐上御辇准备回寝殿歇息，半路上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眼看雨有越发下大的趋势，齐秉义担心李治再淋了雨会引发头风，便当机立断让御辇先抬去最近的相思殿，暂且避雨歇息。
相思殿无人居住，但一应桌椅床榻都是全的。齐秉义安排人先把内室打扫干净，燃炭熏香，这才扶着李治进去。
“陛下，您先休息片刻，等雨停了，咱们再走。”
“嗯。”李治捏了捏眉心，“先给朕煎碗热茶来。”
“小子们正在生火，老奴这就去催催，陛下稍等。”
“去吧。”
李治歪在榻上，阖目假寐。屋内一片宁静，听着外头的雨声，渐有睡意袭来。
却不知为何，他耳边忽然听到了几声闷响，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几乎是立刻，那双漆黑的凤目就睁开了，同时出声喊道：
“齐秉义！”
“来了，陛下，茶来了！”
齐秉义以为陛下等急了，连忙端着茶进去。却见李治黑着脸坐直了身子，“让人都进来，把这屋子彻底清查一遍。”
怎么，难道屋里还有别人！？
就在这时，靠墙的衣柜传来一阵响动。齐秉义汗毛都竖了起来，第一时间先护在李治身前，正要高声喊人护驾。
李治却从后头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把尖叫都咽了下去。“你去看看。”
“我！？”
齐秉义指了指自己，抖索着声音：“老奴不敢。”
“那你让开，朕亲自去看。”
“别，别，还是老奴去吧。若是刺客，老奴挡在前头，陛下您赶紧跑。”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李治，却听他干脆点头道：“好，去吧。”
陛下，您都不假装客套一下吗？
齐秉义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走过去，李治就站在他身后。
等他鼓足勇气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正准备大喊“有刺客”时，却突然噤了声。
李治过去一看，却见衣柜里缩着一个年轻女子，像是淋了雨，头发和衣衫半湿，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
见到他时才颤了颤，低头道：“陛下，我不是刺客，我是中书令之女，皇后娘娘的表妹。”
“柳家五娘，闺名云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