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各怀鬼胎的中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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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公主心中“咯噔”一下，强笑道：“三哥言重了吧，我都吃了快两年了，身体也还好好的。”
“你看看你的脸色，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李恪皱着眉头，“听三哥的话，别再用了。”
“好，我知道了。”高阳从小娇惯，连对先帝都敢阳奉阴违，哪里肯乖乖听话，只敷衍着他，转而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三哥，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濮王是陛下同母兄长都难逃一劫，若陛下果真要针对你，你可有对策？”
“这几年我冷眼看着，陛下不似那等昏庸之主，我安分待在京城，对他又没有威胁，应当不致如此。”
“三哥！你难道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若不未雨绸缪，等事到临头就晚了！”
见高阳着急，李恪安抚地拍拍她，“放心，我心中有数。等会留下用膳吧？明日我派些大夫过去给你看看。”
接近黄昏时分，高阳公主的车驾才从吴王府中出来，不过拐过一条街，就被拦下了。
“是谁？敢拦本公主的车驾？”
车厢内传来不满的娇叱声，外头人不慌不忙地叉手行礼道：“长公主殿下，荆王有请。”
车帘“唰”地被拉开，露出高阳惊讶的脸，“荆王叔？”
而在不远处一个茶摊上，有个吃茶的汉子扶了扶斗笠，悄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
接下来的时间，王皇后时不时地出来刷存在感，虽然宫权没能拿回来，但她也要让后宫众人知道，自己才是大唐皇后。
但时间一长，脸上疤痕处痒得愈发厉害，卸妆后涂上玉容膏会好一些，过不多久又会故态复萌。
有几回夜间奇痒无比，她忍不住把脸都抓破了，刀疤、血痕加上红肿，她愈发不愿面对自己的真容，可敷着假面又会加重红痒症状，形成恶性循环。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今年的中秋宫宴和往年一样，除了满宫嫔妃以外，还邀请了不少宗室贵戚。
宴席在御花园中的紫薇殿举行，正对着湖面，殿外种植着好几株桂花树，夜风徐徐送来凉凉秋意，以及馥郁的桂花香气。
殿内更是座无虚席，衣香鬓影。今天是皇后伤后第一次出席大型宴会，自然是目光焦点所在。
她盛装打扮，与李治并肩坐在上首，维持着端庄华贵的仪态，恍惚间觉得自己还与往日一样，直到脸颊的痒痛提醒了她。
王皇后的双手紧紧交握，忍得颇为辛苦，好容易寻了个间隙，借更衣之名退到偏殿。
“真是痒煞本宫，太难受了！”她下意识伸手要抓，却被琼花赶紧拉住。
“娘娘，宴会才过半，等会您还要回席上去，千万不能毁了妆容。”
王皇后心知她说的对，但心情更加烦躁，“那该怎么办？豆蔻你说！”
“要不，要不请太医看看？”
“本宫看你是昏了头了，是要让本宫当众出丑吗？”
豆蔻被吼地抖了一下，嗫嚅着再不敢出声。
此时的她，心里开始升起后悔之意。在宫外时，她凭借这手化妆术颇受追捧，主要客人是那些年老色衰，面部多皱纹的中年贵妇，很少给脸上带伤的人用，怎知竟会这般痛痒难当？
她求助地看了一眼琼花，后者赶紧解围道：
“娘娘莫急，可能是内燥所致。奴婢准备了去火的凉茶，您先喝上一碗，说不准能好些，只要等宴席一结束，咱们立刻回立政殿。”
现下也没别的办法，王皇后便依言喝了一碗，琼花又拿了团扇细细为她扇风，过了一会总算缓解些许。
除了皇后以外，还有人中途离席。
望云亭里，高阳公主意外地看着眼前的掖庭令陈玄运，“陈中官，本宫怎么也没想到，你竟是荆王叔的人。”
陈玄运微微一笑，“公主现在，不也在为王爷做事吗？”
“哼，本宫跟你可不一样。”
“那是自然。不知公主这次找老奴过来，是否王爷有事交待？”
高阳拿出一个锦囊，轻轻推了过去，“这是王叔让本宫带给你的东西，收好了。”
“多谢公主。”
“本宫与王叔是各取所需，本宫帮他，也希望他能遵守承诺。”
很快，高阳公主便离开了，过了一刻钟后，陈玄运才出了亭子。
即便两人如此小心，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秘密会面早已被人看在眼里。
等高阳回席的时候，皇后也才刚刚坐定，只听淑妃在和陛下说道：
“中秋时节，菊黄蟹肥，妾特意让尚食局准备了几道新菜品，除了往年的清蒸蟹之外，还有江南风味的蟹酿橙、醉蟹和蟹肉粥。”
李治与她相视一笑，“爱妃辛苦，待会朕也要好好尝尝。”
众人一见，看来淑妃的宠爱仍是不减啊。
等螃蟹端上来，倒真是赢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特别是那道蟹酿橙，香甜鲜美，很合李治的胃口。
全场只有王皇后无心品尝，她的脸又开始痒起来，螃蟹这等发物，她一口也不敢吃，只草草做了个样子，盼着这宴会早些结束。
吃完蟹后，宫人便络绎端着金盆进来，盆里是撒了菊花瓣的香汤，伺候众人净手。
王皇后刚洗完，擦手的功夫，端盆的宫女可能是跪的久了，起来时突然趔趄了一下，盆一歪，水全撒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皇后已经被淋了一头一脸。
琼花第一个回神，立刻扑了上去，低声道：“娘娘，您的脸。”
王皇后一惊，下意识抬手一抹，那敷面的轻纱便脱落了下来。
“啊！”刚刚摔了盆的宫人正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惊叫起来。
这一叫，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于是，王皇后根本来不及遮掩，就让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左脸的疤痕大约手掌长，已经红肿得凸起，旁边是成片的风团和红点，上面还有几道指甲的抓痕，简直触目惊心。
整个大殿诡异地静了十几秒，然后便如捅了马蜂窝，到处都是嗡嗡的议论之声。李治也没想到，她的脸已经毁成了这样，皱眉道：“快把皇后扶下去。”
丢了大脸的王皇后，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回了宫。
当晚，豆蔻就被杖毙，而宴席上跟去的所有宫人内侍，包括琼花在内，都因护主不力被杖责三十，发落去掖庭做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