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又闹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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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却沉下脸，抿紧了嘴，没有理会她。
虽然两人已经摊牌，但这是李治第一次亲眼见她服药，之前刻意忽略不再提起的事，这一刻又沉渣泛起。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齐秉义见势不对，赶紧招呼着宫人往外走，等关上门他才重重呼了口气。
陛下和淑妃看起来又要闹别扭，只希望两人能早点谈开，别池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过了许久，李治才坐下道：“那药，每月都要喝吗？”
萧筱也坐到他旁边，“是，每月喝两天就行。”
“对身子可有妨碍？”
“应当还好吧，我喝了这么久，也没觉得身体有何不适……”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萧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心虚气短，这不是之前说好的吗？
她顿了顿，重新起了话题，“陛下，我刚刚去了淑景殿。”
……又是一段沉默。
“这么说，你猜出了真相，已经告诉德妃了？”
萧筱转头，正好对上李治沉沉的目光。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是。我想斩断郑氏在宫中最后的助力，也不愿德妃再蒙在鼓里为虎作伥。可我不过是瞎猫撞见死耗子，陛下才是最清楚内情的人吧。”
她本不打算直接说，奈何，嘴比脑子快。
果然，李治的脸色变了，眼底浮上一层讥诮。
“所以，你在埋怨朕心狠，还是觉得朕无情？”
言语也能化作利刃，伤人于无形。
萧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闭口不言。
李治却霍然站起身，冷笑道：“也对，天家本无情，朕连亲生子都能放弃，因此你不愿为朕怀孕生子，也是应该的。”
他拔脚就往外走，萧筱想拉他，也只从指尖拂过了一片衣角。
“摆驾，回甘露殿。”
看着面色铁青的陛下，齐秉义暗暗叫苦，得，这又谈崩了。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齐秉义！”
“老奴来了，陛下请上辇，摆驾甘露殿！”
那边厢，海棠和梅香也是一脸愁容：“娘娘……”
娘娘也烦着呢~~
“好了，下去跟奶娘们说，让她们照顾三个小殿下用膳。我有点累，先睡一会，你们都下去吧。”
门被轻轻关上，她往后倒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承尘。
她知道自己有些反常。并不是单纯为了杨静宜打抱不平，她还没那么圣母。
可能有一些，物伤其类吧。
她也想到了历史上的萧淑妃，惨死冷宫，三个儿女都受到连累。
而历史上的李治，当时也是放任和冷眼旁观吧。
这是第一次，她在面对李治时，产生了一种惧怕的情绪。
但矛盾的是，她在害怕的同时，却还忍不住地赌气和试探。所以才会当着他的面，故意喝下那碗药。
她在害怕什么？又在试探什么？
……
接下来几天，甘露殿里都是一片低气压，齐秉义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
自从那天从淑妃娘娘那儿回来之后，陛下气了半宿，连晚膳都没用。这几天下了朝，就是闷在屋里批奏折，他提议去御花园走走，也只得到冷眼回应。
吃不好睡不好，还生着闷气。陛下的头风，又毫无预兆地复发了。
就这样，还不忘狠狠警告他：“不准告诉她，不准去找她！否则朕拿你是问！”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齐秉义站在门口直犯愁：两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开不就行了吗？隔三差五就冷战，心里难受还要嘴硬。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李治揉着抽痛的额头，看着奏折上的字仿佛一个个活了过来，钻进他的脑子里使劲蹦跶。
他深吸一口气，“啪”地合上奏折。
手肘却不小心碰到御案边的一个紫檀小木盒，他记起来，这是高阳进宫的所谓“神药”，说是可以缓解头痛……
他的手伸过去，有些犹豫和纠结，仿佛这不是个装药的木盒，而是个承载了诅咒的魔盒。
恰逢此时，齐秉义进来回禀：“陛下，皇后那边派人过来送东西。”
“宣进来。”
李治把手收了回来。
金桂进了殿，捧着一个不大的镶螺钿黑木箱。
“皇后让你送什么过来？”
“回禀陛下，这是娘娘交待，要亲自交给陛下过目的。至于是什么，陛下一看便知。”
李治皱了眉，“东西放下，你先回去吧。”
箱子里是一条红色襦裙，上面用金线绣了大朵的石榴花。
石榴裙下还有一封书信，里面是熟悉的字迹：“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信上还有斑驳的水渍，氤开了一些字迹，仿佛是写信人情难自禁，滴滴珠泪落在信纸上。
李治沉吟不语，他记得这条石榴裙，那是他和武媚初见时，她穿在身上的。
他指尖拈着信纸翻来覆去，半晌才扬声道：“齐秉义，把秦二叫过来。”
秦二刚进殿，陛下劈头盖脸就砸过来一句，“武氏现在何处？”
武氏？他反应了一会，才知道陛下指的是感业寺的武媚。
“回陛下，魏国夫人派人将她从感业寺接了出来，安置在了东郊的一处温泉庄子里，已是半年有余了。”
“你的人一直在那盯着？”
“是，陛下没有发话，臣不敢自作主张。”
“好。现在皇后想要接武氏入后宫，你找几个人，设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长孙太尉，还有吴王和荆王。”
秦二惊讶又不解，“陛下！？”
“按朕的意思做。”
“是。”
秦二走后，李治撑着额头静静思考。
皇后失宠，柳奭的任命也压了几个月。看来，王家和柳家是等不及了，想送武氏入宫固宠。不知道朕那个好舅舅，听到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啧，头又疼了……
这时，齐秉义又进来了，“陛下。”
“又有什么事？”
听出了李治的不耐烦，他缩了缩脖子，“是德妃那边，请陛下驾临淑景殿。”
“德妃？”他闭了闭眼，“那就去一趟吧。”
萧筱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才想明白了一点。
她害怕的是逃不掉宿命的结局，试探的是自己在李治心中的位置。
但她不是早就想好的吗？天家无情，那就少谈感情，多讲利益。
既然选择了和李治结盟，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何必杞人忧天？
“娘娘，御辇刚刚去淑景殿了。”
“准备准备，等会我也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