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这是茶还是洗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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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殿之上，李治在与百官觥筹交错，后宫之中，众嫔妃也没闲着，忙着招待外命妇和出嫁的公主郡主们。
今日立政殿内也摆了宴席，后宫诸位嫔妃俱都出席。萧筱注意到，郑贵妃身边除了合欢，还跟了一个十分眼生的宫人。
“娘娘，”梅香低头对她耳语，语气极为惊讶。“郑贵妃左边那个，就是我那日见到的医女。”
原来如此！
萧筱撑起笑脸问道：“贵妃姐姐身边，怎么多了个眼生的丫头？”
郑贵妃看过去，难掩得意道：“这是花楹，延嘉殿新添的宫人。不怪妹妹不认得，她进宫也没几日，这还是第一次出来。”
“不过这丫头能干，最近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花楹也顺势屈了屈膝，“花楹见过淑妃娘娘。”
萧筱颔首浅笑，“还是姐姐会调教人，看着便很伶俐。”
啊呸！果然又是你这根搅屎棍，在背后使坏。
奈何人在宴席之上，众目睽睽，萧筱只能端着一张笑脸，与众人应酬周旋。
由于高阳公主尚在禁足，没有入宫贺寿，所以这席上气氛还算融洽。
等到席面撤了之后，立政殿的宫人端茶上来。
王皇后笑着说：“这是剑兰新上供的‘蒙顶石花’，大家快尝尝。”
冯薇总是第一个捧场的，“皇后娘娘这里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这茶煎的也好，看看这茶汤颜色。”
萧筱全程保持着礼貌却不失尴尬的微笑。唐朝的吃茶文化，不光要在茶汤里放盐，还有可能放葱、姜、花椒、大枣、桂皮、橘子皮、薄荷叶等等等等。
这哪里是茶，分明是一碗王守义十三香。
她穿越过来第一次喝的时候，就差点吐了。所以每次遇到要吃茶的场合，她都是假装抿两口，然后就再也不碰了。
这次她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端起茶盏来，正准备闻一闻茶香赞上两句，却猛地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还是那种大夏天闷在球鞋里出了一层汗还隔了夜的臭脚味。
她顿时脸色一变，还来不及想出应对之策，身体就先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呕！”
萧筱赶紧把茶盏放得远远地，然后用帕子捂住嘴，拼命止住那一股股上涌的呕意。
“淑妃你这是做什么？是看不上本宫的茶吗？”王皇后一愣，接着就怒了。
萧筱连连摆手，可惜张不了口说不出话。
“咦？妾看淑妃妹妹的反应，倒像是……有孕了？”
郑贵妃一句话，成功让场上众人变了脸色。
萧筱死死盯着她，心里明白定然又是她搞的鬼。
刚刚那茶里，应该是加了墓头回。
这墓头回是一味清热止血的草药，民间又叫臭脚跟、脚汗草，听这名就知道，这味草药有多臭了。
茶里加了这墓头回，就是灵芝仙草也瞬间成了洗脚水，太下头了！
不用想，这一定又是那个花楹出的主意，为的是什么？让她当众失态？
不。看郑氏刚刚的反应就知道，这是想造成她怀孕的假象，等众人信以为真，才设法戳穿她在服用避孕汤药的事实。
果然，郑贵妃接下来便说：“若是真的，那可要恭喜淑妃妹妹了！还得赶紧通知陛下，今日是陛下圣寿，又逢淑妃有妊，真是双喜临门呢！”
其他人不知根底，也跟着夸了起来。
王皇后脸色很难看，她这还想着怎么让萧氏失宠呢，转眼情敌又怀上了？她甚至怀疑刚刚是萧氏故意作态，在今天把有孕之事爆出来，好讨陛下的欢心。
“皇、皇后娘娘，妾没有怀孕，只是身子有些不适。”萧筱终于艰难地说了一句话。
“淑妃妹妹别着急啊，现在请太医过来，一把脉不就知道了吗？对了，来人，赶紧去通知陛下。”
见郑贵妃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萧筱便也不着急了，缓了缓才道：“那也好，便听姐姐的吧。只是妾现下还有些不适，想要出去更衣。”
“去吧。”王皇后眼不见心不烦地摆摆手，郑贵妃见状，转头和花楹耳语道：“去找人盯着淑妃，还有，赶紧把当值的太医请过来。”
“是，奴婢知道。”
郑贵妃这才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今日当值的太医丞姓谢，其妻正是郑氏远支，不管能不能诊出来避孕药物，只要太医一口咬定有，陛下就定会起疑心，最好直接搜宫。
毕竟淑妃的承香殿里，不止藏着药材，还有萧十三娘这个知情人呢。
萧筱自然也想到这一点，所以她绝不能乖乖等着太医来。
净房后面的窗户被推开，萧筱拎着裙子费力地翻了出来，带着梅香偷偷摸摸地往外跑。
“你赶紧去太极殿，找到齐秉义，务必让他告诉陛下，我有十万火急之事，请陛下来承香殿一趟。”
“好，娘娘您自己小心。”
“去吧。”
萧筱把那些碍事又惹眼的花树首饰都取了下来，提起裙子，专捡偏僻的地方一路狂奔。好在今日圣寿，宫人们大都去了宴席上服侍，因此她才顺利回到承香殿。
被留下看家的海棠见她这副狼狈样，都吓了一跳：“娘娘，这是出了什么事？”
“海棠，等会陛下过来后，立刻关闭宫门，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我和陛下谈事的时候，所有宫人都站到院子里，不许近前服侍，听懂了吗？”
“听懂了，娘娘。”海棠其实不太明白，但她对萧筱有着盲目的信任和忠诚。
太极殿这边的宴席也刚刚才散，百官宗室们都陆续出宫回宅。李治饮了不少酒，正坐着闭目养神，就有一个宫人满面笑容地进来报喜，“恭喜陛下，淑妃娘娘有喜了，请陛下去立政殿看看。”
李治的第一个反应是吃惊，惊讶之外却有丝丝缕缕的喜悦。他不是第一回当父亲，但想到那个女人怀了属于他的孩子，那些高兴的情绪就像泡泡一样从心底升了起来。
“当真？”他直起身问道，脸上已忍不住露了笑意。
“太医已经过去了，陛下一去便知。”
“齐秉义，摆驾立政殿。”
奇怪的是，齐秉义过了好一会才匆匆进来，在李治耳边低语了两句。
李治眉一皱，上了御辇后才吩咐，“去承香殿。”
到了地方后，只见萧筱亲自站在大门迎接，一见他便面色严肃地说，“陛下，请随我进来，我有件极重要的事要单独与您说。”
“齐秉义，守住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进了内室后，萧筱关上门，转身深深下拜，“我犯下大错，请陛下恕罪。”
李治的笑容渐渐消失，“十一娘这是做什么？”
“陛下，我没有怀孕。”
“……朕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萧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因为，我给自己配了避孕的汤药，月月服用。”
原本充盈心房的喜悦泡泡，接二连三地被戳破，徒留一地狼藉。李治的脸色黑的吓人，“淑妃，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