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狮子与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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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没这么糟糕。”
出乎奥米尼斯的意料，先否定他的猜测的是塞巴斯蒂安，他这位在黑魔法上有着独特才能的友人思索着说道：
“只要解决了哈利额头上的灵魂碎片，去掉哈利的‘魂器’身份，事情就好办了。”
相较于这个最棘手的魂器，其他被伏地魔藏起来的魂器倒是可以慢慢来——伏地魔总不至于弄出第二个活魂器吧？
应该不至于这么自找麻烦吧……塞巴斯蒂安有点不太确定地想。
用黑暗统治了巫师界那么多年的黑魔王应该不至于那么没脑子吧？
毕竟，你可以用强大的黑魔法把一个物品保护起来，但绝大多数这类黑魔法是没办法施展在一个活物身上的。
“说得轻松！能毁灭魂器的必须是破坏力极强的东西，使魂器再也不能修复，算起来也就那么几样东西，厉火，蛇怪的毒液……”奥米尼斯的语速非常快，像是仅仅说出这种内容就让他的舌头在被黑魔法的力量灼烧一样。
“那是对完整的魂器而言。”塞巴斯蒂安冷静地说道，“哈利身上可没有那些强大的黑魔法保护。”
“哈，那你是要让哈利去厉火里洗个澡，或者找条蛇怪和哈利跳个贴面舞，或者干脆对哈利的要害来上一刀？然后我们对着哈利的尸体说，哦太好了，他身上属于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已经被除掉了，现在我们的问题是怎么复活哈利？”
从未见过这对挚友吵架的邓布利多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目睹的画面。
百年前他在霍格沃茨一年级、这对好友七年级的时候，他从未见过他们吵架，而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他们也没有因为环境和时代的变化产生什么不同的看法。
他们似乎无论何时都非常要好，毫无分歧。
“不，相信我，这才是常态。”叶知秋呻吟般的话打断了邓布利多的思绪，“这让我想起了当初我像只猫头鹰一样在他们两个之间传讯息的记忆……明明这俩当时距离不到三米！”
她咬牙切齿地挥动魔杖，两个被忽然动起来的沙发椅打断了吵架流程的男孩下意识抓紧了沙发椅，就看到两个沙发椅载着坐在上面的人飞起来，连同叶知秋自己，在调换位置之后，叶知秋到了邓布利多对面，而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被她隔在了她的左右两边。
“我想这本来该是我和邓布利多教授的谈话，”叶知秋语气轻柔地说道，“或许，二位该去门外等着？”
——再打扰谈话就给我滚去门外！
清楚地从那温柔的语调下听出真正的含义来，两个男孩闭紧了嘴巴，用实际行动表示他们不会再肆意破坏谈话了。
打发了两个妨碍谈话的家伙之后，叶知秋回归了刚刚的话题：“哈利是个半成品魂器这点，我之前有所猜测，只是没有证据，但现在我可以肯定了——你知道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奥米尼斯在黑魔法防御术的课上用过蛇佬腔这件事吧？”
邓布利多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
“是的，哈利在那之后来找过我，他从罗恩那得知蛇佬腔是邪恶巫师的象征，很担心，因为看到奥米尼斯依然是我的好友，所以想着我会接受这一点，才和我坦白这件事。
“在那之后我想办法了解了波特家的族谱，发现波特家并没有和斯莱特林的后裔有过联姻记录。而哈利的母亲并非魔法界出身，那他的蛇佬腔就极有可能是因为有谁将自己的一部分特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而产生的。
“直到今晚从教授你这里得知了预言的存在，我才终于可以肯定，那是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带给哈利的能力。”
由此，推断出他是一个活着的魂器这件事就顺理成章了。
这同样也验证了预言里后半段的内容。
“其实解决哈利作为魂器的方法已经在预言里出现了，”叶知秋说道，“我想，您也猜到了。”
奥米尼斯想到了预言的后半段：
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能生存下来。
他本以为这是指哈利和伏地魔之间必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但听知秋这一分析……
“让伏地魔杀死哈利——准确地说，是杀死哈利额头上的灵魂碎片。”邓布利多轻声说道，“但……这很困难。”
“很困难，但并非不能办到。”叶知秋直视邓布利多的眼睛，她的眼眸沉静宛若星光下的大海，安静，平和，仿佛包容一切，“让我们来想一想，现在的伏地魔是怎么失败的。
“他想劫持哈利来挟制我，但是一碰到哈利，他就疼痛难耐。依照他在魔法上的造诣，他可以猜到——没猜到也没关系，想办法让他知道，曾经被他看不起的古老的魔法，那个将死咒反弹给他的魔法依然还在哈利的身体里、血管里、每一根毛发和每一寸皮肤里涌动，保护着哈利，让哈利免受来自他的伤害。
“想想吧，作为追求着‘飞跃死亡’的黑魔王，你能忍受有这样一种强大的保护存在、但它却不是在保护你吗？当然不能，谁能忍受？人性会让他做出最直白的选择：他要这种保护也流淌在他的身体里，正好，如今他失去了身体，那么，在他再造身体的时候，他一定要得到这种保护。”
“……于是，莉莉的保护将流淌在两个人的身体里，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样紧密的联系，宛若同一个人，而自己是无法杀死自己的，所以，当伏地魔对哈利动手的时候，他无法伤害到有着同样牺牲符咒的哈利。”邓布利多说出了叶知秋没有说完的话。
“如果按照你想的话，确实如此。我猜你还准备了其他计划，保证伏地魔在想第二次杀死哈利的时候无法对哈利发挥出正常实力来，从而保证哈利可以活下来。”叶知秋问，“伏地魔会如你所想那样行动，因为他的目的是如此直白，可以一眼看穿……”
而当你了解一个人如同了解自己的掌心纹路时，想要让他按照你的想法走，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但这意味着哈利要直面死亡，在他可能还没来得及体会到生命的可贵时，他就必须逼迫自己放弃性命，坦然直面死亡——阿不思·邓布利多，你在要求一个可能才成年、甚至没成年的孩子做到一件几乎没几个人可以做到的事。”
哪怕是寿命比凡人要长的巫师们，他们有这平均一百五十岁的寿命，长寿者可以只靠自己活到两百多岁，如尼可勒梅那样的存在甚至活了六百多岁都依然在用魔法石让自己延寿，逃避死亡。
但现在，他却在希望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直面死亡，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甚至可能还没见识过世界上的风景，就要被迫终结自己宝贵的性命。
“不能这么做。”
叶知秋的声音不大，让奥米尼斯想起平时她给他讲解魔药熬煮的步骤原因时，遇到他理错误时，她也是用这样平和的声音说，这里不对。
“您说得对，这很困难，非常困难，”白发的老人双手交握，撑在面前，挡住了他自己的表情，只余下一双总被人认为可以看穿人心的蓝色眼睛，透过半月形的眼镜直视叶知秋的眼睛，“但这是能让哈利活下来的方法——就像福克斯一样，他要涅盘重生。”
冲破对死亡的恐惧，勇敢燃起火焰，让自己在灰烬中重生。
“但哈利本可以成为狮子。”他也更愿意成为狮子。
“他需要成为凤凰，为了他自己。”
在这句话后，校长室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在菲尼亚斯·布莱克几乎要陷入睡眠的时候，他听到那个异常讨厌的赫奇帕奇叹气开口，说道：
“我并不是为了这个，才将它教给莉莉的。”
叶知秋起身，这是准备告辞的表示：“非常感谢您的招待，邓布利多教授，茶和点心都非常美味，感谢您的理解，今天的谈话就到此结束吧。”
她礼貌地朝校长点点头，转身离开，与以往并无二致的步调。
邓布利多目送她从校长室离开，那扇木门被有着“随手关门”的良好习惯的女孩合拢，随后，他把视线落在了校长室里另外两个没走的人身上：
“我以为，你们会跟着她一起走。”他们才是一路的。
“不着急。”塞巴斯蒂安搅了搅面前的茶杯，觉得没什么胃口，又把银勺放了回去，“难得来校长室，可以多蹭吃蹭喝一会。”
“……”
“她现在想一个人待着，”只有好心的奥米尼斯学长如百年前那样，给不了解情况的学弟解释道，“我们等会儿会去找她的，但她这会儿大概不会想看到其他人，包括我们。”
所以为了以防强行介入导致好感暴跌，还是先让知秋安静地一个人待会吧，人是需要独处空间的。
——他让学校里游动的魔法蛇雕绘远远看着，保证不会找不到人就可以了。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欲言又止，他确实知道他和丽芙学姐的谈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但……
“说实话，看起来，她的心情和平时差不多。”邓布利多犹疑地看着已经关上的校长室门。
不管是她表现出来的模样，还是行动举止，似乎只是……无奈？
“不，心情很糟糕，”塞巴斯蒂安否定了这个想法，“非常糟糕，她的礼节维持得特别好的时候就是她全部的自制力都用来保持礼仪的表现。”
平时她会更活泼一点。
奥米尼斯摩挲了一会手里的感应魔杖，算算时间，这点儿功夫并不能让她成功做完自我调节，于是他决定开启下一个话题：“所以，阿不思，你还打算原来的计划吗，将大难不死的男孩培养成救世主的计划？”
感受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我并不喜欢，但我在冈特家长大，就算我再怎么讨厌，耳濡目染也是能知道的——那样持续了十年的造势，如果看不出来你要把他带上领袖的地位的话，我大概得是眼盲心瞎才是。”
即使预言里说了哈利·波特是救世之星，但伏地魔是有追随者的，哈利·波特也需要帮手，他需要朋友，追随者，支持者……
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怎么能让人相信他会带领大家打败鼎鼎大名的魔头呢？
所以需要从魔头还没有复苏的宝贵时间里，培养大难不死的男孩，让他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让这所学校里与他一起成长学习的同学们了解他的闪光点，相信他，支持他，追随他，成为未来抗击伏地魔的中流砥柱。
——伏地魔如此看重黑魔法防御术课，不惜两次求职，也是同样的目的，他要影响下一代，要将巫师界的未来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哈利自己没这个自觉，他只认为自己是个普通学生，”塞巴斯蒂安回忆着这一学年的接触，说道，“他没有成为领袖的自觉，至少现在没有。他甚至很高兴可以从人们追逐的视线中逃脱，他只想当个普通人。”
大难不死的男孩，巫师界的这一代是听着这个名号成长起来的，这一学年以来，他们看多了学生们如同追星又像是参观动物园猴子一样聚焦哈利。
不管哈利走到哪里，总有人偷偷看他，窃窃私语讨论他。
他不喜欢这样。
直到不久之前，哈利他们夜游丢了150分，这种狂热的追星氛围才如同被施展了冰冻咒一样，骤然冷却——现在他们变成无视哈利了。
说来讽刺，最近这几周，竟然是哈利进入学校以来，极为少有的能走在哪里不被关注的时候。
“虽然阻止了伏地魔，不过他自己大概是不会到处宣扬他的战绩的，霍格沃茨也不可能对外公布是伏地魔做了这些……”奥米尼斯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想到了当年学期末时发生过的事，“……我先确认一件事，阿不思，你准备在学院杯的颁奖宴会上公布最后的分数……吧？不会改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