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校长室的谈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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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弗雷夫人可不会高兴在医疗翼的病床外看到您的，丽芙学姐。”
当看到出现在他的校长室里的女孩时，邓布利多叹着气道。
“没关系，庞弗雷夫人知道我完全没事，也知道我这两天待在医疗翼里是为了躲避太过热情的同学们的关心，顺便思考人生。”叶知秋放下了刚刚在把玩的银器，将它重新放回桌子上，“现在我思考完了，我想，是时候继续我们上次被打断的谈话了。”
邓布利多忍住了再叹气的冲动。
这个看起来是劝不动了，那至少把另外两个劝回去：“冈特先生，萨鲁先生，西弗勒斯他不会愿意在这个时间看到任何在斯莱特林宿舍和公共休息室以外的学生。”
“那别让他看到就好了。”塞巴斯蒂安回答得理直气壮，“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瞒着我们什么。阿不思，我们不是真的12岁小孩了，如果这个学校遭遇了什么危险，不管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作为它的一份子，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它，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和义务。”
“也许你不相信，阿不思，但对我来说，霍格沃茨是比我的家更美好的地方，它更像是一个归宿，无处可去不被接纳的小巫师的归处。”奥米尼斯轻声开口，他的眼睛看不见，无法让自己空洞的视线聚焦在对话人身上，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面向刚刚邓布利多声音传来的方向，“没有人能在自己的家面临危险的时候袖手旁观。”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直接称呼邓布利多的教名，而不是像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那样称呼他为邓布利多教授，称呼上的变化代表了他们的态度：此时在这里和他谈话的，不是今年才刚入学的、才学了一年魔法的小巫师，而是百年前比他年长六七岁的前辈学长。
他们不再把自己放在孩子的立场上，而是以成年人的态度与之对话。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邓布利多拿下眼镜，揉了揉鼻根：“好吧，好吧，那先让我们坐下来，我有预感，这将是一场漫长的谈话。”
他说着，挥动魔杖，四张沙发椅飞了过来，在三人身后落下，围成一个圈，让他们坐下，而他自己则坐在了最后那张上。
接着是一个圆形茶几摆在了他们面前，一套茶具飞了过来，自发开始泡茶，大吉岭红茶的香味在室内散发。
“很抱歉没有点心，丽芙学姐知道我被米勒娃下了禁糖令。”邓布利多说道，停顿了两秒，“不过我猜有客人要招待可以破个例——可可，”一只家养小精灵出现，用尖细的声音询问教授有什么吩咐，“麻烦给我送一些招待的点心，就按他们的口味准备，我猜你应该知道他们喜欢什么。”
“是的，可可知道！”家养小精灵打了个响指，一碟碟精美的甜品点心出现在空气里，飞舞着在三人面前的圆形茶几上落下。
邓布利多面前是空的。
“很抱歉，教授，麦格教授禁止我们向您提供任何甜品，哪怕有人来拜访您的时候，也不可以。”可可网球一样大的眼睛里饱含歉意，它挥动细长的手指，邓布利多面前的方糖罐子也飞走了，“这个也不可以，庞弗雷夫人说过教授您现在不能碰任何糖分。”
邓布利多：“……”
家养小精灵再次鞠躬，然后消失。
“我从一百年前就开始好奇了，霍格沃茨真正的掌权人是不是其实应该是副校长才对？”叶知秋对身侧的两人说道，“我记得当初布莱克校长给菲戈教授作那个让我火大的致敬词的时候，也是韦斯莱教授让他让开路的。”
对菲戈教授的尊敬让她忍耐到了追悼结束，一逮到机会，她就去暗地里给了布莱克校长一个恶咒尝尝——不恶毒，也就诅咒他的痔疮复发且魔药无效。
墙上的布莱克校长画像发出巨大的噪音。
“菲尼亚斯，我理解你看到百年前自己学生的激动心情，但现在，请保持安静。”
画像安静了下来，但并不是自愿的：旁边的画框里挤进来几个男巫，联手捂嘴抓脚，把他治得服服帖帖。
“他不会再打断你们的谈话了，”一个优雅的女巫温和开口，“你们可以开始了。”
“非常感谢您，菲兹杰拉德女士。”邓布利多道谢道，然后沉思了一会，似乎在想从哪里开始，“丽芙学姐，我想……你告诉了冈特学长和萨鲁学长关于我对哈利的……培养？”
“是指关于魔法石的关卡阻拦的其实不是被伏地魔附身的奇洛，而是在考验哈利这件事吗？”塞巴斯蒂安在邓布利多点头的动作里证实了他们当初的猜测，“这个她很早就告诉我们了，朋友之间没有秘密。”
“令人羡慕的友谊。”邓布利多道，“丽芙学姐知道我的犹豫，确实，在不久之前我依然还在考虑我这么做对不对……我是不是不应该把那么重的担子放在一个还这么小的孩子肩上，这孩子才一岁就没了父母，在姨夫姨母的虐待中长大，却依然长成了一个足够好的好孩子，不论其他，只说他父母为魔法界做出的贡献，他理当拥有美好的未来……但我的计划，却有可能让他的未来陷入无尽的危险和痛苦之中。
“可我还是那句话，丽芙学姐，有的事，只有哈利能办到。”
奥米尼斯皱起了眉头：“有什么是魔法界这么多杰出的巫师做不到、一个孩子却能做到的？”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直到我直面了一个预言，学长。”
邓布利多再一次挥动魔杖，墙边的一个柜子门自动打开，里面一个灰白色的石盆飞了出来，茶几上的点心和甜品碟自动分开，在中间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它落在茶几上。
这是一个浅浅的石盆，盆口有奇形怪状的雕刻，绘了很多字母和符号。
叶知秋的目光落在它上面，她很熟悉这个东西：冥想盆。
邓布利多将魔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杖尖与皮肤相连，当他把魔杖往外拔的时候，一段银色的仿佛丝线的东西连接在他的魔杖尖端和他的太阳穴之间。
他把这缕银白色的物质——这是他的记忆——放进了冥想盆里，并用魔杖搅了搅里面银白色的物质。
液体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盆里升起一个人形。
围着披肩，眼睛在眼镜后面显得格外的大，她慢慢地旋转，下半身还在冥想盆里。
“这是谁？”塞巴斯蒂安开口问道，“我好像没在霍格沃茨里看到过这个人。”
“西比尔·特里劳妮，我们的占卜课教授。”邓布利多说道，“如果你们选修了占卜课 ，那么，在三年级的时候，她会教导你们如何占卜。”
当西比尔·特里劳妮开口说话时，刺耳的、嘶哑的声音在校长室里响起：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出生于第七个月……黑魔头标记他为其劲敌，但是他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力量……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能生存下来……那个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将于第七个月结束时出生……”
邓布利多曾经想过是否只展示到伏地魔标记哈利为劲敌，而哈利拥有伏地魔不了解的能量为止，但仔细考虑过后，他决定将完整的预言展示出来。
当西比尔·特里劳妮沉回冥想盆里去时，校长室里依然没有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塞巴斯蒂安才开口：“是真正的预言……它现在在预言厅里？”
曾经就任过缄默人的塞巴斯蒂安知道神秘事务司的职责。
邓布利多无声点头。
“麻烦了……”塞巴斯蒂安嘀咕了一句，“没想到百年后霍格沃茨的师资力量比我们当初还过分，我以为那会儿请纳察教授从乌干达来英国担任占卜课教授已经够过分了……”
“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能生存下来……”奥米尼斯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所以，这就是你培养哈利的原因？为了让他去送死？”
邓布利多摇摇头，坚定道：“为了让他活下去。”
奥米尼斯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叶知秋的开口打断了他：“伤疤，伏地魔的标记……还有那种奇怪的灵魂状态……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她像是终于想通了之前没想通的东西：“所以你才要让他对抗伏地魔，为了让他活下去。”
“我想这个预言就是你今晚想告诉我的东西？”
女孩漆黑的眼睛看向邓布利多，他觉得那双眼睛比此刻的天空还要深邃，但一样带给人安宁的感觉，于是他点了点头：“是的，因为这个预言，哈利额头上的伤疤，我有了一个猜测，但目前没有证据证实它……我希望这个猜测不会成真……”
“那来说说我的发现吧，毕竟我已经和伏地魔交过两次手了。”叶知秋抿了口红茶，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说道，“先说一说那天晚上在禁林里发生的事吧，当时为了阻止他追上来，我对他用了钻心咒——别激动，奥米尼斯，听我说完，依照我的经验，吃了我的钻心咒的人，至少也要在医疗翼里躺个把月。”
这是在那些盗猎者和偷盗者们身上得到的经验。
“但出乎我的意料，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带独角兽走，他就重新站了起来，并且，我看得出来，钻心咒虽然对他造成了莫大的伤害，但他很快从那种伤害中恢复过来——很多原因都能产生这样的情况，比如他对自己的灵魂施加了额外的保护，或者拥有古代魔法的力量就像我这样，亦或者是他阻断了自己的痛觉……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我当时已经隐约有了一些念头，那就是，也许直击灵魂的魔法对他恐怕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然后是在四楼走廊禁区下面的那个最终考验的房间里，我遇到了他，附身在奇洛身上的他。最开始面对我的是奇洛，但很快奇洛支撑不住了，于是他接管了身体，那个时候他在挑衅我，问我在禁林时敢用不可饶恕咒却在这里不用了，是不会吗，他很乐意教我——嗯，言传身教给了我一发阿瓦达索命咒。”
按下似乎想说什么的塞巴斯蒂安，叶知秋继续说了下去：“这个时候，我清楚地意识到，就算我用阿瓦达索命咒，能够夺取的也只有奇洛的性命，而无法杀死他。”
“什么？”塞巴斯蒂安忍不住道，“索命咒从未有过失手……呃，哈利除外，但他是好运！”
“不，索命咒不是万能的，塞巴斯蒂安，不要迷信不可饶恕咒的力量。”叶知秋看着面前的红茶，想到的却是百年前她在霍格沃茨地下的那场大战，“当年你满心都是黑魔法，所以我没告诉你，阿瓦达索命咒对强化了灵魂力量的对手是无效的，我在和兰洛克的战斗中曾经尝试过，但它对吸收了古代魔法遗产力量的兰洛克毫无用处，甚至不能让它有一点擦伤。”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那场战斗，在那之前，她从未详细地说起过当时地下发生了什么，因为菲戈教授的牺牲让她不愿回想。
奥米尼斯察觉到了什么，他很想问，但考虑到现在的谈话内容，他将问题压在了心底。
“我意识到了伏地魔此时情况的特殊，阿瓦达索命咒对他恐怕不会有效果，所以我没有用，而就在我和他对峙的时候，哈利闯了进来。”叶知秋微微吸了口气，以此来对抗激荡的记忆，“然后……我看到他额头上那个古代魔法留下的痕迹，开始发光。”
“古代魔法痕迹？”邓布利多忍不住开口，“抱歉打断你，丽芙学姐，你是指哈利的伤疤？”
“不，不是他的伤疤，”叶知秋否认道，“是他伤疤上古代魔法留下的痕迹，你们看不到，但我可以看到，那是莉莉留给他的保护。”
她又小小地吸了口气：“然后……
“然后，我看到了莉莉。”
叶知秋抽出魔杖，将杖尖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拉扯出了一条银丝：“这两天，我并不是一直都在医疗翼里，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地图密室，在那里，我……找回了我留存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做什么都会留后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她的后手，竟然会留在她“记忆里”从未来过的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