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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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那只手拿着油灯进了图书馆，三人面面相觑。
奥米尼斯：“鬼魂？不对，鬼魂没有实体，它们碰不到油灯……”
“应该是哪个披了隐形衣半夜去禁书区的学生吧？”塞巴斯蒂安倒是立刻想到了符合目前情况的解释，“看样子，估计这隐形衣还是今天刚拿到手的圣诞礼物。”
但凡这人早一些拿到隐形衣多试试，也不会忘了把手给遮上。
叶知秋的雷达响了：“隐形衣很罕见的吧，哪来的？”
“这还用问，买的呗。”
“但是远东那边的魔法部在几十年前……1944年的时候就已经宣布禁止任何方式的隐形兽乃至隐形兽毛发交易了。”叶知秋提醒时间观念还停在1890年-1895年间的朋友。
——隐形衣的制作原料是隐形兽的毛发，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使用隐形兽毛发编织的隐形衣最终也会失去效果，变得不再透明，自然也无法再隐形了。
而能够出产这种毛发的隐形兽是一种类似猿的银白色生物，有着银色的细长闪亮的毛发，欧洲和美洲都没有它的栖息地，它的原产地和栖息地都在远东地区——即中国及其周边一些地带。
百年前中原王朝气运正处低谷时期，当时九鼎振动，引得九州结界不稳，天灾人祸不断，那会儿修士们几乎是集中了全部力量去解决九鼎和九州结界的问题。等几乎牺牲了整整一代中青年甚至少年修士才解决问题稳定下结界之后，修士们回过头来发现，不但世俗界被趁虚而入，战火纷争，连各个神奇动物的栖息地都遭到了不少掠夺和破坏。
隐形兽栖息地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捕猎破坏到几乎濒临绝种的。
虽然在中国魔法部重新获得对地界掌控权之后，隐形兽也和喜马拉雅雪松一样被归进了禁止贸易交易名单里，好保护已经濒临绝种的隐形兽，但隐形衣这种可以隐藏自己、窥伺他人的道具实在是很多巫师的需求，所以即使打击得再严厉，盗猎者依然络绎不绝。
跟韭菜似的，割一茬长一茬。
……算算时间，六七十年前最后被走私偷渡走的那批隐形兽毛发做的隐形衣，也差不多到使用年限了。
没记错的话，关于隐形兽毛发交易的限制性放开是2001年中国加入wto组织时魔法部那边接受的条件之一。
那会儿的西方魔法社会里，但凡是用隐形兽毛发做的还有效的隐形衣，基本有一件算一件，都是盗猎者从中国走私隐形兽毛发制作而成的，价格比几十年前贵了好几倍，依然是一在黑市现身就被买走。
——不是走私的货都已经过了年限，失去隐身效果了。
比如说，叶知秋之前用萨吉塔瑞斯·奥顿的马甲救下的那个人，他身上的隐形衣，就是管控之前的产物，再有个四五年就到使用年限了。
这还是晚的，那些更早一些的，这会儿已经失去隐形效果了，于是就有人想着法儿走私甚至利用世俗界如今百废待兴的局面来偷渡。
也不怪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个时间段确实是魔法部严打走私偷渡时期：因为真的是太多了。
还有不法分子利用世俗界是魔法部的控制盲点、用夺魂咒控制无辜的世俗界百姓来肉身背货过海关的。
不过这是题外话，不谈。
塞巴斯蒂安虽然觉得真要讲究个法律的话，那他们斯莱特林学院九成九都得进阿兹卡班——这帮经历了第一次巫师大战的纯血家族家里哪家没几个黑魔法道具啊——不过考虑到这次圣诞节斯莱特林留校的学生里并没有那种家里能有隐形衣的纯血家族，所以这个拿隐形衣夜游的新手肯定不是他们斯莱特林的，那知秋想查的话他毫无意见。
哪怕真是斯莱特林学生也没关系，就像她说的，债主要追债的话，怎么也没阻止的道理啊。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进去了。”奥米尼斯忽然说道，他把魔杖收了起来，以防魔杖尖端的红光引来注意，“我听到费尔奇的声音了。”
那个隐形衣夜游新手做事这么毛躁，八成会被费尔奇抓住。
正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图书馆里传来极其惨烈的尖叫，持续而长久，丝毫不见减弱征兆。
塞巴斯蒂安：“啊，是禁书区那本《尖嚎女妖的语言和法术》，一打开就会发出尖嚎女妖的尖叫声，我看过一次。他肯定是没放静音咒就打开了。”
叶知秋：“你怎么这么熟练？”
听动静就知道是什么书了。
就算百年前塞巴斯蒂安是禁书区常客，可这都过去一百年来年了，禁书区里的书目都换了一茬了，他怎么还是这么熟练？
“我总觉得你这不是好话。”塞巴斯蒂安愤愤不平，“而且，亲爱的，我们开学已经三个月了，这么多时间足够我重新把禁书区翻一遍了——难道你真要我像个一年级新生一样上课吗？都是我学过的东西！”
他可受不了一年级课程。
“那要不解释一下你的魔药课评分问题？”
她上回禁闭的时候路过斯内普教授的办公桌，看到上面放着学生们的魔药课论文，好巧不巧塞巴斯蒂安那张放最上面了，大大的E。
（E是“超出预期”，o是“完美”。）
重上一年级，魔药还是没拿到o，只有E……啧啧。
“……我们换个话题吧。”塞巴斯蒂安扭头，“费尔奇过来了。”
那么大的动静，只要不耳聋基本不会忽略过去，费尔奇很快赶到，冲进了图书馆里喊着小崽子不要跑抓人。
叶知秋敏锐地看到，在费尔奇张着手进图书馆的时候，他腋下衣服有些许不正常的飘动。
那像是有一阵怪异的风吹起了它。
或者，是有谁从他身边跑过，带起的风。
费尔奇正背对这边，叶知秋没有丝毫犹豫取消了幻身咒，将魔杖点在地面，无声地念叨了几个词。
以她魔杖为中心，一圈常人看不到的银色波纹散了出去，沿着地面一路散开，撞墙，反弹，再继续散开……直到超过魔咒起效范围。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单片镜，这枚单片镜非常华丽，不像普通的单片镜有圆形的镜框和镜片还有鼻夹，它是由六片羽翼般的瑰丽晶片组成形若单片镜的模样，在叶知秋松开手的时候，它自动飞到了叶知秋的左眼前，六片瑰丽晶片仿佛在校准一般收缩重叠又放大，到某一个点时，它停住不动了。
透过重叠的晶片，叶知秋看到了地面上的小小脚印。
在费尔奇察觉到之前，叶知秋又恢复了幻身咒，然后拉了拉两个小伙伴，示意他们跟她走。
“你刚刚用的什么咒语？”塞巴斯蒂安好奇地问。
“荧光粉尘，奶奶教我的，可以看到一定时间内来过这里的人的痕迹，施展得够快的话，甚至可以附着到那个人身上。”叶知秋小声说道，这咒语效果就类似于撒一把荧光粉，对方没躲开被沾上的话就可以通过六棱镜追踪了，“不过在家的时候，奶奶一般用来看是谁偷吃了她做的小酥肉。”
炸完三斤小酥肉，转个身的功夫就剩下半斤了——再宠孩子的长辈都会发火，逮到了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有时候还是男女混打。
“来这边……我感觉是哈利。”叶知秋跟了一会儿，说道，“这种慌慌张张的样子我太熟了……上回他和马尔福约午夜决斗被费尔奇逮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慌不择路。
“现在也和那会儿差不多吧。”塞巴斯蒂安回头看了一眼，费尔奇没在图书馆里抓到人，去找外援了。
那外援正巧是他们院长。
这会儿斯内普教授正带着费尔奇挨个查看教室里有没有藏人，所以要比他们慢一点。
前面披着隐形衣的人已经走到了尽头，没路了，叶知秋看看周围，没有适合施展变形术的媒介，更何况面对斯内普，她感觉变形术可能引不开他的注意力，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就……她摸了摸口袋，从一个透明小胶囊里放出一只蓝紫色的虫子，小声念动驭虫咒，驱动它扇动翅膀，极快地从另一个方向冲向走廊。
高速飞行翅膀振动的声音引来了费尔奇和斯内普的注意，但不等他们看清楚是什么，那只蓝紫色的虫子飞冲而下，在费尔奇的脖子上一扎，然后迅速飞走。
费尔奇只觉得后颈一凉，然后头晕乎乎的，整个人就飘起来了。
那个瞬间，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迟到了数十年的魔力暴动……终于来了吗？
但下面的魔药课教授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比利威格虫！该死的！”
比利威格虫对人没有多大伤害，它行动极为迅捷，麻瓜们看不到它，巫师们看到了也不会注意，除非是被它蛰了。
被它蛰了的人会感觉到头晕目眩，然后整个人就会像气球一样飘起来，一般过一阵子等比利威格虫的毒液被人体自然消化了就会掉下来，不需要做太多的处理。
当然，风大的时候和对比利威格虫毒液过敏的情况除外。
费尔奇看起来对比利威格虫并不敏感，从飘浮的模样来看，估计过几分钟就能结束，斯内普变了根带子出来，暂且把费尔奇固定在一旁的窗框附近以防他飘走，然后他怒气冲冲地朝刚刚虫子飞来的方向走去。
——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三人悄悄松了口气，塞巴斯蒂安注意到刚刚某个紧闭的门打开了，他拉了拉小伙伴们，几人意识到那个人应该是躲进那个房间去了，于是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果然，在那间空荡荡的只有一架极其华丽的落地大镜子摆着的房间里，一件流水一样银色的织物被随意丢弃在了脚边，它的主人看到了极其吸引他的东西，就将这宝贵的隐形衣弃而不顾了。
失去了隐形衣的遮蔽，三人看清楚了那个人模样。
果然是哈利。
叶知秋关上了门，塞巴斯蒂安查看周围情况确保没有第二扇门会有人突然进来，奥米尼斯走了过去：“哈利，你在看什么？”
正沉浸在镜子映出的画面的哈利一惊，还以为是斯内普和费尔奇找进来了，转头看到是三个熟悉的朋友，他顿时送了口气：“是你们，吓死我了……我在看这个镜子！我在这个镜子里看到了我的家人！你们快过来！我想让你们看看我的家人！”
他说着又转过头去看那面镜子里的画面：
“我第一次看到我的家人……看，我的妈妈，和我一样的绿眼睛；旁边是我爸爸，和我一样的脸和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好多人，哇，还有一个老爷爷的膝盖和我一样是凹凸不平的！奥米尼斯你们快过来看！我要向他们介绍我的朋友，你们快过来！”
男孩的脸上是痴迷沉醉的神情，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家人，当然，德思礼一家不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属于波特一家的亲眷。
叶知秋和塞巴斯蒂安对视了一眼：和哈利一样眼睛的女人，和他一样脸和头发的爸爸……入学以来，认识他父母的人一直在告诉哈利，他的眼睛和他妈妈一模一样，而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和那张脸就和他爸爸一个样子……
叶知秋在夏天的时候见过哈利，他那个时候穿的短装，她注意到了他的膝盖，但那种凹凸不平是人太过瘦小所以关节骨头突出的缘故，只要能好好吃饭、吃饱饭，长大点长高点，有点脂肪填充，骨头就不会这么突出，看起来也不会凹凸不平了。
……这并不是什么遗传的特征。
“哈利，你忘了我看不到了？”奥米尼斯温和地说道，“先过来吧，哈利，刚刚你好像跑得很快，有没有撞到哪？”
他试图用平和的语气把哈利拉过来，出身冈特家，奥米尼斯见识过太多黑魔法道具了，哈利对于镜子里画面的描述让他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没有，我没事。”哈利飞快地回答道，却依然不肯过来，他的眼睛还死死盯着镜面，一刻都不肯挪开。
他舍不得挪开。
三人心里有些着急，叶知秋小声道：“可能是需要替代……我去吧。”
她按下了试图反驳的其他两人，走了过去：“是你的家人吗，那让我看看，我还没见过你的家人呢！”
这次哈利听进去了，他甚至让开了自己在镜子前的位置，好让她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家人。
叶知秋提高了警惕，确认了一番自己刚刚做好的保护措施没问题，才小心地朝镜面看去。
镜子里显现的画面让她露出了怔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