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仗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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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石跛子借了头驴子就赶往朱家镇，一路上急催，驴子步伐细碎，脖子挂的铃铛便响个不停，听得着实心烦。
好在两刻钟赶到了朱家大宅，石跛子从驴背跳了下来，牵着缰绳就去叩门，叩了几声又折回门旁栓驴子。
刚拴好驴子，大门也开了缝，门牙小厮露出脑袋，见是石跛子，便呼道：“我当是谁敢这样踹门，原来是你这少林金刚脚。”
小厮笑话他跛脚，石跛子没心思跟他置气，一边往门里挤一边道：“快放我进去，有急事找朱老爷和朱捕头。”
小厮一把将他推开道：“石跛子，上脸了是不是，朱老爷的大门也是你随便闯的？”
石跛子不好再闯，分辩道：“真有急事，前晌朱老爷和朱捕头还去俺们村说了半天话，让有情况赶紧来报。”
小厮道：“天大的事，容我通报一声，要不老爷养我干嘛用？”
石跛子赔笑道：“我的不是，劳驾小哥通报一声。”
小厮道：“等着。”说罢关了大门。
石跛子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小声骂道：“妈的，狗仗人势的东西。”
等了好一会，大门忽然开了，还是那个小厮道：“老爷有请。”
石跛子忙不迭跑进去，到了中厅，却看到朱为善正陪着朱猛和公差们饮酒。
朱猛见了石跛子问道：“才这一会，出了什么事？”
石跛子道：“石老三的外孙跳入那地洞中了。”
“什么？”朱猛站起身来，他心中明白，没了那孩子，怎么要挟石老三，差事办不成回去怎么给刘知县交代。
朱猛抓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弟兄们，走。”说罢大步出厅。
众捕快有的也把杯中酒干了，有的还塞了几口菜，呼啦啦起身随朱猛而去。
朱为善忙呼道：“朱二，备马。”
朱二亲自去牵了两匹马出来，扶朱为善上了一匹，自己上了一匹，尾随朱猛而去。
山间道路上，十来匹马呼啸而过。
石跛子骑驴，远远落在后面。
不久到了石头村，朱猛、朱为善与三五个捕快下马就赶往地洞那里，朱二和其余捕快牵马等着。
到那巨石前面，只有黄成黄志守在那里。
几人聚在巨石后面，洞口已经消失不见，朱猛便问黄家兄弟：“前晌我走以后，发生了什么？”
黄成道：“前晌倒没啥，午时跛子叔跟小石头一齐来送饭，我们吃饭没留心，小石头突然不见了，跛子叔来石头后面寻，结果小石头跳了进去，跛子叔忙去报告朱员外，我们在这里守着，过了没多久，虎子就回来了，接着地洞就塌了，洞口也消失了，大山叔便把虎子送家去了。我们兄弟不敢离开，就在这等着。”
朱猛狐疑道：“你二人可看到孩子是自己跳进去的？”
黄成黄志互相看看，黄志道：“我们看时，小石头已经不见，跛子叔跪在坑边。”
“那就是了，”朱猛转身对朱为善道，“去跛子家。”
众人来到跛子家，石大山躲在院子里，见了朱猛和朱为善等人忙站起身来。
朱猛径直冲进屋里，跛子媳妇守着儿子，虎子则在火炉旁，端着一大碗饭狼吞虎咽。
朱为善也进了屋，朱二和捕快们则在院子和大门外等着。
跛子媳妇起身道：“官差大哥，朱老爷。”
朱猛道：“没什么事，问你儿子几句话。”
跛子媳妇看看虎子，忍不住落泪道：“孩子刚回来，饭刚吃上。”
朱猛不理她直接问道：“孩子，大叔问你，地洞那头是什么地方？”
虎子身体一激灵，害怕地道：“不知道是哪里，有好多妖怪。”
“你怎么回来的？”
“小石头把我推进地洞，我就回来了。”
“他呢？”
“我不知道。”
这时石跛子回到家，赶忙冲进屋里，见了儿子，再也忍不住，上去抱住儿子，眼泪决堤。
朱猛看了，等了片刻，对石跛子道：“跛子，你儿子回来了，石老三外孙却不见了，这事情蹊跷，不过我得先回衙门复命，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就说，若现在不说，以后得知有什么隐瞒，你自己担着。”
石跛子道：“我没啥隐瞒的，我也当过差，规矩都懂。”
朱猛跟朱为善抱拳告辞，接着大声道：“弟兄们，回衙门。”
说罢出门上马，带着捕快们回城。
走了十多里路程，恰碰上碰到石老三与萧玉郎。
原来萧玉郎领命后，骑马出门，先打了一葫芦酒，便直奔山里，他的坐骑，是从铁马庄购来的西域马，脚力强悍，行了半个时辰，便追上石老三，二人正在寒暄，恰被朱猛碰到。
朱猛先抱拳施礼，喊了一声“萧先生”，接着对石老三说了小石头跳进地洞换了虎子回来之事。
石老三听了急火攻心，当即就催骡子往石头村赶去。
萧玉郎却不着急，对朱猛道：“我早先收了那老三的外孙做学生，他家之事，我书院管了，回去禀报刘知县，让他不要操心了。”
朱猛道：“萧先生不要让我为难。”
萧玉郎道：“你回去只管这么说就好，刘知县那里，自然有人找他交涉。至于九龙峡谷，也不用劳驾官府，我清风书院与众修者门派一同处置。”
朱猛知道事情闹大，他是见风使舵之人，便抱拳道：“全凭贵院周全，告辞。”
说罢去了。
萧玉郎拍马疾行，道路不熟，打听到了石头村，远远看到村民聚在一户人家，嘈杂喧闹。
他下马上前，挤了进去，就看见石老三、柴氏、石桑女，石跛子夫妇，朱为善、里老俱在院中，石老三一家和石跛子一家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两家所争，便是小石头换虎子回来之事，石老三家女人埋怨石跛子将小石头搞丢了，跛子媳妇已得知所有事情都是石老三造成，也没好话，女人们吵成一团，石老三与石跛子劝不住。
里老站在那里如同一块石头，朱为善则努力调解，他最先看见萧玉郎，忙迎了上来寒暄：“萧先生好，让您见笑了。”
萧玉郎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朱员外辛苦。”他早从石老三口中得知，朱为善与孔孟二府的勾当。
朱为善微微脸红。
这时石老三也看见萧玉郎，忙走来道：“萧先生，您看怎么办？”
萧玉郎对朱为善道：“劳驾朱员外，派个妥当人，帮我给藏云寺和白水观送个信儿，就说今夜夫子请他们去我清风书院议事，孔掌院与孟掌院也会到。”
朱为善道：“这个好办。”说完就叫来朱二，当着萧玉郎的面交代他立刻上山传话。
等朱二去了，萧玉郎又对石老三道：“石大叔，你外孙的事不用担心，既然我收了他做学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现在就去九龙峡谷寻他回来。你们都回去等信儿吧，乡里乡亲，争不出个所以然来。”
石老三道：“有劳先生，我自去撵老婆女儿回家。”
萧玉郎点头，接着挤出人群，骑马西去。
朱为善与里老便赶着村民散去，石老三也将老婆女儿劝回家。
杨莲花牵着顾小篱往家走着。
顾小篱问道：“娘，小石头不会有事吧？”
杨莲花道：“不会的，那个书院的先生是个厉害人物，一定能救回小石头。”
顾小篱道：“他们说九龙峡谷里全是吃人的妖怪，那先生只有一个人，不知道行不行。”
杨莲花想了想道：“能不能救的了，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顾小篱道：“要是娘去帮他，是不是就能救小石头了。”
杨莲花听了，才知道女儿心思，便打趣道：“没良心的丫头，为了小石头连你娘都舍出去了，你就不怕你娘我被妖怪吃了。”
顾小篱知道杨莲花说笑，还是握紧她的手道：“娘不要去，我不想小石头有事，更不想娘有事。”
杨莲花道：“娘不是怕妖怪，咱们偷练的功夫不能外露，再说娘的功夫不到家，去了也不一定能帮什么忙，小石头一家都是好人，他一定会没事的。”
顾小篱道：“那我好好练功，等我变得厉害了，带娘离开这里。”
杨莲花看着女儿模样，心中又温暖又伤感，女儿这么懂事，只盼望她大了有个好归宿。
小石头一家人善良，小石头年纪虽小，却敢独自去九龙峡谷换虎子回来，已经是个有担当的男儿。
小篱以后若能嫁给他，也是福气，只是他入了书院，以后若变成那淫儒模样，也是可恨，若不移性，多半为人事所不容，抑或他功成名就，另择良缘。
唉，这一劫还不知过不过的去。
杨莲花止了思绪，抬头看天。
天阴了，那颜色与大地一样荒凉。
寒风凛凛，女儿的手比她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