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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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醒来的时候，身侧一片冰凉，他心里瞬时也跟着凉了，慌张坐起来，果真不见人影。

是因为他睡得太熟了吗？昨晚叶宁予出现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他站起来，只觉得浑身虚软，满心迷茫地绕过屏风，就见叶宁予推门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吃食。

“你醒了？”叶宁予微微睁大了眼，眉梢扬起，“我去弄了些早点，一起吃吧。”

实在是睡不着，她一早就醒了，独自在椅子上坐了许久，看着陆昭的睡颜出神，越看越恨，越看越觉得讽刺。

昨晚的话，大都是实话，但陆昭不会选她，根本不会来救她，是那个瞎眼汉子说的，瞎眼汉子还说，陆昭选了她就保不住朝中地位。

瞎眼汉子也说，县令其实就是他们的人，早说过了陆昭的选择。

她没有办法，就算最后还是被人抓住了，死了，起码她努力想过逃跑，不再把无谓的希望寄托在陆昭这个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人身上。

昨晚陆昭那样问她，问她为什么要离开，再怎么压抑的恨意，叶宁予都忍不住想要立刻捅死这个人。

满心都是压抑的情绪，叶宁予怕自己控制不住，转身就出去了，在回来之前，她必须要调整好。

毕竟贸然捅死一国皇帝，就算她背景再深厚也经受不住后果。

刚把东西放在桌上，陆昭猛然从后面环住了她，眷恋地探首在她颈侧，清晨醒来声音沙哑未退：“我还以为你走了。”

叶宁予指尖蜷了蜷，而后转身很乖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软软地笑了一声：“殿下……不对，现在要叫陛下了，陛下不是要带我回去吗？”

“对……我要带你回去的。”陆昭应了一声，侧头咬了一下，“不要叫我陛下。”

叶宁予缩了缩脖子，细声细气问：“那要叫什么呀？”

“从前叫什么就叫什么。”陆昭深深看着她，觉得叶宁予会懂他的意思。

叶宁予一双杏眼弯成月牙，“殿下？”

“不是这个。”陆昭有些失落。

“主人？”叶宁予软绵绵喊，“是更有情趣吗？你们男人好像都喜欢这样。”

陆昭动作一僵，叶宁予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脸色有些发白。

陆昭是因为想起她之前说自己待的地方，她有多下意识说的风月话，就有多少男人看见过从前只有他领略过的风光，心里就升起了嫉妒。

“……”叶宁予久看陆昭不吭声，脸上浮现出忐忑和害怕，不管三七二十一，踮起脚亲吻在陆昭脸上，嗫嚅道：“我说错了话，你不要生气。”

陆昭一怔，一晃神的功夫，温柔触感消失了，于是低头看着她，女子抱着他脖子的手在细微发抖，脸上也是不安，他心里突然就升起了无力感，揉了揉她的腰，柔声安慰：“没有，我没生气，你莫怕我。”

“不是要用膳么？”陆昭笑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叶宁予小心翼翼瞅他一眼，乖乖点头：“嗯。”

用过早膳，陆昭随着叶宁予前往海市，也不算多远，脚程快的话，傍晚时就能到。

到时正好赶上晚膳，午膳只在半路随意用了，晚膳陆昭先在赤凤楼点了一桌。

两人一大桌子菜，叶宁予有些拘谨，四处张望。

“怎么了？”陆昭见她不安，安抚地捏她的手。

方才本想直接去赎身，再用膳，但叶宁予说她实在是饿，没什么心力。

叶宁予摇摇头：“没……没什么。”

陆昭给她夹了不少菜，“吃吧。”

从前都是叶宁予给他布菜，叶宁予第一次得到这种殊荣，下意识歪头看了看陆昭，想了想，道：“您也吃。”

陆昭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吃了两口，就一直盯着人看。

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昨晚就是放了个花灯，许了个愿，河神真的听到了他的渴求，把叶宁予送回了他身边？

明明在昨天之前，他还过着食不知味的生活，每天除了上朝就是浑浑噩噩待在殿里，不用批阅奏折，他的幻觉就肆意生长，有几个晚上还把宫人吓得够呛。

后来给她画像，情况就好了不少，他的画工在日复一日的琢磨下，越发精湛，他也越发疯魔，内心的孤寂和落寞怎么也得不到排解。

忽略了痛，深想了也痛，一点一点侵蚀理智。

“您不吃吗？”叶宁予被他看得发毛，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我吃饱了。”

陆昭带着叶宁予去赎身。

他看到了叶宁予口中那个云姨，云姨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中年肥肚，脸上都是油，看见叶宁予的那一刻，绿豆眼发出了光。

云姨也道：“啊，静静，正找你呢，赵老板正点你，你来的刚好。”

叶宁予脸上浮现出难堪，不敢去看陆昭的脸色，犹疑着说：“云……”

话音刚出口，就听见陆昭冷得掉碴的声音，“她不去，我来给她赎身。”

从云姨看向叶宁予的时候，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赎身？”云姨还没说什么，赵老板就已经嘲讽地笑起来，“你知道这个小娘子值多少银子么？”

“我也只敢两月来一次，就花了我半个家当，你拿什么赎身？”

陆昭眉眼不动，“我给她赎身。”

正在此时，云姨身后传来一道少年清亮的嗓音：“云姨，怎么了？”

从云姨身后出来的少年身型比陆昭稍低一些，只是脸还留有些许稚嫩，漂亮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叶宁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