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看似殊途同归,实际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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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陆昭身后的叶宁予在看见少年出来的一瞬间，眼神凝了一下，随后警告地看了对方一眼。
少年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落在她身边这个男人身上，半晌才道：“云姨，这是？”
“来给静静赎身的。”云姨谄媚地笑着，把少年拉到自己身后，这番举动又透着一股掩饰的意味，所幸陆昭并没有多在意。
他现在只想给叶宁予赎身，带回去。
“万两白银，直接买断。”云姨伸出一根指头。
叶宁予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随后担忧地扯了扯陆昭的袖子，“算了吧……”
“云姨，这比你上次开的价可多多了，怎么，我们静静这是身价又涨了？”赵老板脸上笑得起了褶子，“是不是又被什么大人物看上了？”
云姨似乎算定了陆昭不舍得给叶宁予出这个钱，也没什么顾忌地开口：“前些时候，静静不接客，就是去伺候的那位大人……那可不是银子能丈量的……”
叶宁予脸唰的一下惨白下去，唇色都淡了，拉着陆昭的手悄无声息地松了开来。
“那就万两，”陆昭是做足了准备来的，早让展凌安排好，此时，展凌后来的抬着一箱又一箱银子进来，差点没闪瞎其他人的眼，连云姨都一时间呆滞下来，瞠目结舌看着。
银子铺了不止一层，二楼都腾了不少地，叶宁予有那么一刻怀疑陆昭是不是私自掏了国库。
等云姨拿着那所谓的一纸卖身契交给陆昭时，陆昭却连看都不屑看一眼，抬手随意催动内力就震成了粉末，没人注意到那一刻被忽略的少年眼神暗了下去，多了几分不甘和狠意。
陆昭拉着叶宁予转身就离开，他的目的达成了，剩下那些人如何看如何想，他并不关心。
“陛下……陛下……”叶宁予小声喊着，想让陆昭走慢一点，“我，我脚疼。”
陆昭停下来，俯身将她抱起来，珍而重之揽在臂弯里，“那我抱着你。”
叶宁予脑袋靠着他的肩，忽而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微微仰起头，就见少年站在街角，静静地看着自己远去，神色有些受伤和委屈。
“怎么了？”陆昭感觉到她的动静，问。
叶宁予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感受了一下，也没觉得自己愧疚，于是摇摇头：“没有，看见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很像小时候馋的那家。”
陆昭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身体，果然见斜后方有一个老人撑着一棍子的糖葫芦，晶莹诱人的深红色糖衣。而后叶宁予就看见陆昭脚步一转，来到了卖糖葫芦的人跟前，低头问她：“想吃几串？”
叶宁予惊诧地瞪大了眼，没想到陆昭会为了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停下来，于是脸颊飞上了粉色，腼腆道：“要一串。”
“一串。”陆昭看了展凌一眼，展凌很上道掏了铜板递给老人。
叶宁予喜滋滋抓着手里的糖葫芦，窝在陆昭怀里，吃得有滋有味。
回的时候依旧坐的马车，到宫门口时，天已经微微泛着鱼肚白。
马车里叶宁予刚被叫醒，困倦地揉着眼睛，迷惘地撩开窗帘看外面，那迷糊的样子看得陆昭心里越来越软，和记忆中的人重合了，没忍住探过身搂过人的脖子轻轻吻在唇上。
叶宁予懵了一下，没躲开，很乖地往后靠了靠。
对于她而言，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更是过了脑就会被忘了，不过欲之一字上头后产生的冲动罢了。
但陆昭却显得有些激动，心里的喜悦几乎立刻就炸了开来，最终克制地停了下来，眸色微亮，牵着人下了马车。
方才的吻，两人，一个出于欲，一个出于爱，看似殊途同归，实际南辕北辙。
再无回头路。
“同我一起住，行吗？”陆昭不是没想过给她安排一座宫殿，但一想到叶宁予有可能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瞬，陆昭就已经不能接受了。
叶宁予不过回来才两日，陆昭却觉得自己已经面目全非，离不开的人变成了自己。
不过他是皇帝，他向来纵着自己。
叶宁予很乖地点点头：“好啊。”
陆昭带着人，回到自己的寝殿，便带着叶宁予去了偏殿后的温池中洗漱。
天还没大亮，皇帝带着一个女子回宫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就连封闭在自己宫殿里的陈婉都睁开了眼停止冥想，半晌抓住了一个下人，问：“那女子长何样？”
陈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陆昭自从叶宁予死后，就不曾沾过女色，那又是哪里来的女子，竟值得陆昭亲自带回宫？
想着，陈婉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果然这就是男人啊，怎么会有所谓的深情，叶宁予没死时像个牲口一样伺候陆昭都没让男人有片刻心软，死了还想陆昭会守着她？
叶宁予的死，不过就值这四年罢了。
到底是自己愚钝了。
陈婉又闭上了眼，沉沉叹息一声。
……
叶宁予并不知道宫里还有别的人在惦记自己，只是脱了衣物就探出脚尖小心翼翼点了点水，见已经下了水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于是脸涨得通红，局促不安沉入水中缩成一团，不愿意再给人看。
然而陆昭看她并不是因为躯体有多曼妙，而是注意到了她身上有些交错的疤痕，有些看起来是旧伤，有些似乎是新伤，狰狞地横在嫩白的肉体上，让人几乎立刻就能想到究竟受了多重的伤。
陆昭呼吸都凝滞住了，一开始蠢蠢欲动的心冷了下来，那些伤疤横亘在他和叶宁予之间，再也无法忽视。
“陛下，要洗多久啊？”叶宁予的声音打断了陆昭突如其来的不安。
陆昭转了转眼珠，喉结滚动了一下，抬眼看她：“都可以。”
叶宁予撅了撅嘴，缩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靠近陆昭，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没一会儿，陆昭似乎是看不下去叶宁予的害怕，于是便将人抱上池边，包裹好，又抱着人回到了寝殿放在床上。
陆昭给她擦头发，叶宁予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细嫩的小手抓住他，结果被反裹进炙热的掌心里，直接烫红了脸，“陛下，我自己……”
“我来。”陆昭的声音很沉，莫名带着一股低落。
叶宁予不动了，开始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陆昭喊她：“宁宁？”
叶宁予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脑袋垂在了陆昭掌心里，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指尖。
视线下移，落在叶宁予额头上，那里有一个花钿，妖媚的形状增添了几分妩媚色彩。陆昭指尖已经下意识抚触上去，摸到了一些隐藏在花钿下的粗糙痕迹。
半晌，手指被烫到了一样，倏然弹开，指尖微微颤抖。
陆昭怔怔然看着，随后也上了床，将人整个霸道地占据在怀里。
他已经没什么心思做那等旖旎之事，只觉得前所未有地疲累，精神上的重担几乎化成实质，只要一想到叶宁予以前在他冷眼旁观下受过的伤，那些狰狞的伤口，还有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又遭受过什么对待，陆昭就觉得呼吸困难，头被碾着一样阵阵作痛。
他想，他的报应来了。
就这么睁着眼熬到天亮，怀里的人依旧睡得很沉，陆昭却不得不晨起去早朝。早朝被鸽了一天了，若是再多一天，那就要落人口舌了。
因此叶宁予醒的时候，陆昭并不在寝殿里，只留了一个婢女站在门口。
叶宁予只觉得身上都是陆昭的味道，非常不舒服，于是道：“可以帮我打些热水来洗漱么？”
婢女应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