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去见两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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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年良月，正是雪初落之时，东陵太子因心疾暴毙于东宫，皇帝悲痛，遂在景德殿颐养天年，于此前退位下诏，封六殿下为新帝。

新帝即位，改国号为昭，原六皇子妃封为贵妃，后位悬空，众臣不满，皆上书谏言，其中太傅尤甚。新帝不应，言斩之，此事后再无人提及。

此后两年间，昭元帝废除限制令，众多江湖组织、商行组织兴起，此前隐匿的古老世家组织出现不少踪迹。

坊间开始歌颂新帝此举之功德，也逐渐传闻新帝的前尘艳事。

说新帝曾有过一个女奴，那女奴绝艳无双，正是因为她，才会破了规矩改立正妃为贵妃，后位悬空；也说新帝心里有个难以相见的佳人，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而京中对陆昭与叶宁予从前之事心知肚明的众人都像是吃了哑巴药，缄口不提，唯恐被摘了脑袋。

时间流逝，又是两年过去，而传言越演越离谱，最后传承了各种版本，写了不少话本子在楼里讲书，许多人点上一盘花生子，两眼饶有兴致盯着那说书人，嘴巴嚼得咔咔响。

近三年突然兴起的赤凤楼，迅速占据了南方最大的酒楼名头，几乎不出一个小镇就有一个，遍布南方，而且隐有朝北继续做大的意思，眼下与京都相邻的海市就新起了一座，装横富贵，引来不少垂青，就连京都的一些达官贵人都千里迢迢来此。

赤凤楼一二楼接客，多为吃住，是号清月馆，女子多才艺，卖艺不卖身，说书人也不在少数，唾沫横飞，激情无比。

三四层多为皮肉生意，但不接一般客，是号潇湘馆。

再往上的，便是不为人知了。

“要说那新帝，可谓是深情无人可比，当年那女奴对他便是死心塌地，恩爱两不疑，奈何……”说书人刚来到高潮处，喉咙干了，于是慢条斯理停下，捧着杯小心抿着热茶。

台下的人却心焦，忙喊道：“奈何如何？”

“是啊，如何了？”

“怎还得喝热茶？给你上个冰水！”

七嘴八舌，紧接着就有人给台上扔银子，越扔越多，一旁的童子高兴坏了，立马上前一一揣进兜里，唯恐被抢了。

一楼的热闹被二楼的人尽收眼底，二楼的不比一楼，身上都是些金贵的衣裳，腰间玉佩就值万金。

靠在栏横边的桌上，坐着一位女子，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也盯着下面那说书人，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一副娇俏模样。

“姐姐，我回来了。”忽而耳后响起少年人独有的清澈嗓音，只是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撩拨。

少年已经不是当年在灶台边看到的那般瘦小无助了，身形生的高大，眉眼长开后，是一副勾得少女为之心花怒放的俊朗样，一双桃花眼更是风流多情。

女子没动，依旧盯着楼下看，嘴里却问：“她们没为难你？”

“我向来不讨人喜欢，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少年桃花眼露出委屈，“只有姐姐喜欢我了。”

女子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而是看着那说书人继续讲起了新帝的艳闻，她乖软娇嫩的脸上浮现嘲冷，呢喃道：“你说，这明明没有影的事，怎么能说的跟真的一样？”

“世人都是如此，愚昧。”少年跪下来，将脑袋枕在女子腿上，仰起脸对视半晌，又改口，“男人，男人更愚昧。”

“你也是，”女子低下头来，终于把注意力挪出了可怜的一点分给他，捏了捏少年俊朗的脸，“不过我喜欢。”

少年眼底露出满足的意味，像只乖顺的兽，周围人不曾见过他杀伐果断的样子，皆鄙夷，只道是哪个堕落男人。

众人都不理解，只少年并不在意，他只在意是否还会得到女子垂青。

“任务都完成了？”女子见他点头，“想要什么奖赏？”

“今晚想要姐姐，可以吗？”少年小心翼翼地试探，想了想，又改口，“姐姐可以垂青我吗？”

之前不是没有成功过，但要看姐姐的心情。

女子手上的动作一顿，“今日不行。”

少年有些失落，转而道：“那我想要元宵，和姐姐给我做的第一碗，一模一样。”

这个条件女子答应了，不过随手就能做的事。

看少年又想吃又舍不得吃地小口嚼着的样子，女子脸上有几分怪异的好笑，“这么稀罕？”

“姐姐做的我都稀罕。”

“是吗？”女子撑着下巴，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的寒意，“可有的人都当垃圾，有的人当宝，不一样的很。”

“姐姐，我听云姨说，您过两日要出门？”少年吃到一半，突然问。

面前的人闲闲撩拨着桌上的摆件流苏，“嗯。”

“可是我能一起去吗？不想和姐姐分开，过两日就是花灯节了……”

“就是花灯节去，不过你不能，你必须留在这里。”她收了手，低叹。

去见两个故人。

一个爱，一个恨，承载了她前半生所有喜怒哀乐的两个人，想着就很期待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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