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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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明说完这些话后，车内陷入了沉重而长久的沉默。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打击？竟能让她说出如此悲观的话。
在叶杉的眼里，冥明实在是个很耀眼的人。
即使住在昏暗的巷道，与不入流的混混们周旋、厮混再翻脸，日复一日地在灰色地带讨生活，但她从未陷入苦难的陷阱。
她清楚地知道她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但年幼的叶杉还不懂她的目光到底放在何处，只以为她看不清家里的虚假温情，因此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想回家？明明他们都不来看你。”
冥明说:“可是我一定要回家啊。”
直到几年后，叶杉终于明白她的野心。
彼时，她坐在窗台上，拿着一盒药膏擦手，目光却百无聊赖地盯着天上的飞鸟。
叶杉走过来，趴在窗边，问她：“中心城是什么样的？”
“怎么忽然问这个？”她低下头看他，“感兴趣了？”
叶杉说:“就问问。”
“嗯……”冥明想了想，“很繁华，有各种这里没有的东西。”
她细数了许多许多，叶杉全都听不懂，最后，她笑了一声，“简单来说，我想要的东西，那儿都有。”
“想要的东西？”
冥明说：“对，想要的东西。虽然以我现在的能力来说实在是异想天开，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做到。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叶杉摇摇头，“没有。”
“哼，我就知道。”
冥明把视线放回天上，又一次说道:“真是个适合走忘情道的家伙。”
那样坚信自己能做到的冥明，如今却对他说这样的话。
叶杉既心酸又难受，同时难免恐惧，“中心城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你怎么就自说自话地悲观上了？我只是认清现实，又不代表我会放弃啊。”冥明看着他，认真道，“虽然说普通人的极限很快就会到来，但是在极限还没有真正到来的时候，谁能断言这就是极限。”
叶杉骂道:“你又不说清楚点，害我白担心。”
两人基于此事展开了幼稚的讨论，而后轻轻翻篇，又说起叶杉在顾家的经历。
冥明感叹，“真是奇了怪了，顾家的人有这么热心吗？”
“嗯，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这个字眼冥明今晚真是听了太多次了。
她一言难尽地摇摇头，“真是见了鬼了，从你嘴里听到‘是个好人’这种评价，真是见了鬼了！”
叶杉说:“人家帮了我的，我不能说他们人不行吧。”
“你还是长点心眼吧，不要人家释放一点善意就这么信任他们。”
叶杉说:“我没信任他们，我只是相信瑾岚而已。”
“诶哟！”冥明语气带了点酸味儿，“你瞧瞧，这就护上了。”
叶杉微笑地看着她。
冥明无奈叹气，“行吧行吧，他也不是那么不可信，至少他对你确实不错。”
叶杉摸了摸自己，“关键是我身上真没有他能图谋的东西，要钱没钱、要法宝没……”
不对。
我身上是有法宝的，虽然已经陨落了，但好歹是个前神器。
叶杉眨了眨眼睛，没能继续说下去。
冥明嗤笑出声，但好心地为顾瑾岚正了名。
“不，这个他应该也不想图谋。总之，他确实不能图谋你什么，如果真要图谋就只能图美色了，但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可能真的是合了眼缘吧。”
聊了几句后，叶杉身上越发燥热，然后才想起来刚刚喝的酒，药性还没散，于是赶紧止住话头，专心打坐。
再睁开眼时已经到后神域了，叶杉没看见冥明，打开车门去找她。
此时天微亮，地平线上隐隐露出一线白光，一轮巨大的红日缓缓升起，橙红的光笼罩着清冷的广场，显出几分庄严肃穆。
广场上有数根高大的石柱，其上雕刻着繁杂的纹路，叶杉还没仔细看清，冥明就回来了。
“你醒了。”她把一盒吃的塞他手上，“我先去打点一些事情，等教廷的人到了我们就出发。你就别下来了，先坐会，我们等会换一辆飞马车。”
“好，你去吧。”
冥明再次回来的时候把一套衣服扔给他，“你把教廷的制服换上，免得过于引人注目，换完就出来吧。”
叶杉把衣服接着，透过门缝看见外面已经站了一队秩序井然的队伍，他粗略地数了数，少说有二十个人。
他们全都穿着教廷白金色的制服，胸前别着一枚黑色的徽章，在阳光下反射着亮眼的光泽。
他们身体挺拔，面色严肃，目不斜视，腰上配着相同制式的长剑，威严的气势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队伍中间有两架飞马车，每一辆都由两头飞马带飞。
四匹飞马与平常见到的不同，它们不仅体格更加高大，而且头戴银色头盔，身披崭新的银色盔甲，眼神锐利而神采奕奕。
其中一架马车比寻常的车大许多，似乎是用来装东西的，大概就是冥明口中的贺礼了。
另一架则极其精美，车厢上雕刻有立体的花草图案，车盖的四角挂着长长的琉璃挂坠，挂坠的尾端坠着一枚金色的十字架。
叶杉路过时忍不住用手指挑了挑十字架，竟激起了一圈灵气，像一阵台风往他身上扑！
叶杉毫无心理准备地往后摔去！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后背却被撑住了，把他扶了回去。
易珈道:“叶公子小心。这十字架上设了一个小阵，不可贸然碰它。”
叶杉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易珈笑道:“叶公子和九殿下快进去吧。”
这一辆车果然大的多，大致打量了一番就得出结论，这一辆车豪华得表里如一。
叶杉直奔向床，刚沾上枕头就困了，还不忘向教廷表示肯定，“看来教廷的生活还是很好的。”
冥明道:“不然你以为我费劲心思回家是为了受苦的啊？”
突然，车外传来一声粗犷的号角声，呜——
“启程！”
下一秒，失重感袭来，但不过十秒这种感觉就消失了，飞马车已然平稳地飞在空中。
叶杉忍着困意坐起来，“我还没问你呢，你们去方丈做什么？”
“方丈这会要举行十年一度的迎月节，我代表教廷去送贺礼。”
叶杉道:“迎月节？”
“嗯哼，就是字面意思，迎接月亮。”
索性时间很多，冥明便展开了讲。
“传说在开天时期，方丈这一族生活在巨大的山洞里，无日无月。有一天，一个孩子梦到了月亮，说他们其实住在山洞里，而山洞外有更大的世界。当然，这是没有人相信的，但是这个孩子从没有忘记过这回事。直到他终于长大，为了找寻梦里的月亮，他踏上了旅途，经历两百年，他终于走出山洞，见到了月亮，也看见了他们生活的巨大山脉。”
叶杉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是真的吗？”
“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只是传说。”
叶杉歪了歪头，“你说了一句废话？”
冥明道:“这样的传说还有很多，例如净水莲湖最早是一片巨大的沼泽，金沙暗海是因为天池泄漏形成的，神域……哦，也就是我家，不过它现在叫做后神域了，传说它是神明陨落后坠落的道场。”
“这些传说有经得起考究的地方，也有听着像是胡诌的故事，但那时候太久远了，即使是先神，她也是在开天时期的末期出生的，所以，即使是随念书也没能完整地记录那段时光。”
一句话里面就出现了许多个叶杉不懂的东西，但是他大概能听出来，“净水莲湖”、“金沙暗海”这些都是地名，至于随念书，不是第一次听了，听得多了，叶杉便起了探究的欲望。
他问道:“随念书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先神的神器。据说由世上第一棵传世木的生灵炼化而成，书页是传世木的叶片和树皮。此书一共有三个篇章，其一，创世三千神魔的记载，其二，天道规则，其三，开天时期后的记载，也就是现在。”
“现在？”叶杉疑道，“我记得你说过，先神以身化道，不是已经死了吗？她现在是怎么记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