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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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船停在了丹亭码头,李贵帮忙寻了个大夫来。
这时温小宛的高热已经没有昨夜那般滚烫,人也清醒了,只是仍旧浑身酸软无力,脑袋昏沉。
几日颠簸,加上孕吐,她的身子本就吃不消了,每日进食少,吐的多,整个人瘦了一圈。
原本在沈家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短短几日,圆润的脸蛋凹陷下去,下颔尖削,唇色苍白干燥。
唯独一双眼睛,自离开沈家,始终保持着那种温柔又坚定无比的清明。
只要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心就柔软的像是要化开。
只要想到真心爱护她的两个人依旧陪在身边,往后她将是她们两个的主心骨,是她们的依靠,她就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将余生过的更好。
大夫诊了脉,查看了昨夜的药渣,幸而何翠花细心,可能伤及胎儿的药都被剔除出来,没什么大碍。
新开了药方,何翠花跟着大夫一起上岸去抓药。
待回来时,同温小宛说了西境开战一事。
温小宛沉默了半晌。
宣威军之乱已非朝夕,朝廷迟迟下不了决断,强硬手段镇压不敢,派去和缓安抚的又是个废物,白白浪费时间,让西凉趁虚而入。
这短短两日,连下五城,后援军撤了又撤,西凉大军来势汹汹,看样子要将整个灵州吞下,借此直入大沅腹地。
倘若此时陛下再优柔寡断,不能派一个得力干将,稳住西境局面,战火东燃,一切将晚。
“小姐,别瞎想了!”
翠果知道温小宛心里必然在想沈恒安,毕竟他先前是要去整顿宣威军的,但眼下,西境直接开始打仗了,只怕他那趟差事也完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腾出手来查找她们的下落,但,翠果不想让温小宛继续想着那个人。
“用不了半月,我们就能到京都,这西境打仗,再怎么也不会打到京都来,我们就踏踏实实在京都住一段日子,等到小姐生产,孩子大一些,我们就南下。”
“这江南我还没去过呢!不知道是不是当真四季如春······要我说啊,小姐,我们就该换艘船,直接南下算了,这京都是繁华,但是东西也贵啊!就我们现在这点儿存银,也不知道能在京都撑多久。”
“不过,小姐,你也别担心,有我和翠花婶儿在,到了京都,小姐你就安心养好身子,我和翠花婶儿出去找个浆洗缝补的伙计不难,定不叫小姐为生计发愁。”
翠果这张嘴,一开始唠叨起来就没完,何翠花在一旁熬着粥,不时抬头看看,应和的点点头,顺带着宽慰温小宛两句。
温小宛靠在枕上,一双眼睛笑意盈盈的,任由翠果一边说一边给她擦手擦脸。
“只是,小姐,咱们这假身份,真的能万无一失吗?”
翠果隐隐担忧,她的想法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小地方躲起来,过个一年半载的,沈恒安那边左右寻不到人,估计也就把温小宛抛诸脑后不管了。
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只怕用不了一年半载,就当温小宛死了,又再敲锣打鼓的娶新妇呢!
“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
温小宛合了合沉重的眼皮,艰难咽下翠果喂给她的水,喉咙干痛的像是火烧过一样。
“不过,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找我,大约······已经奔西境挣功名去了。”
温小宛说这话时,声音很轻,透着嘶哑,半合的眼眸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翠果怔愣了下。
她确实盼着温小宛彻底将沈恒安忘掉,她希望此时温小宛能冷静处事,淡然洒脱,再不被往事羁绊。
但,听到温小宛说这话,那样笃定,却不自知的含着些许伤情。
她越是看透他的薄情,越是难以抑制的心痛。
“嗨!这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何翠花端着熬好的粥过来,递到翠果手里,顺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翠果就是心眼儿太少,又管不住嘴,这一边心里不想让温小宛想起沈恒安,嘴上还老提,平白叫温小宛伤心。
“眼下西边打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呢!咱们还是去京都,世道乱,哪里都不安生,但好歹京都稳得住。”
“对!”翠果一边搅着手里的粥,一边应承,“咱们就去京都!小姐,你多吃两口,一会儿喝了药,奴婢扶着您下船走走,沾沾地气,这人也能精神些。”
“好。”
温小宛点头应了,许是这大病一场确实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觉得肚子真的很饿,第一次默默的将半碗粥吃了个干净。
而后喝了药,本打算真的下船走走的,结果眼皮直打架,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货船重新起航也没醒。
这边温小宛缠绵病榻,飘在运河之上时,那边沈恒安已经从雄节军借了两千精锐,直奔西境而去。
即便他手里握有圣旨,但那圣旨是委派他前往宣威军调度整备队伍的,没有虎符,没有调兵圣旨,他能从雄节军借到两千兵马,任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沈恒安可以。
雄节军指挥使霍毅,是沈恒安的祖父一手培养提拔。
沈恒安年少之时曾被祖父带在身边几年,也就是那几年,霍毅从一个无名小辈青云直上,从地方调任京都,一路升至从三品兵部侍郎,后又被派往雄节军任指挥使,统筹全军。
一切都离不开沈恒安的祖父倾心栽培。
没有调令,私自调兵,不管是沈恒安还是霍毅,都是拿身家性命在赌。
而就在沈恒安带着自愿追随,不惧生死的两千兵马,日夜马不停蹄,直奔后援军退守的榕城驰援的时候,京都朝堂仍在争论不休。
老皇帝斜靠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上,手臂曲起,手指抵在额头上,将眉心的皱纹抚了又抚。
但是怎么抚,也压不平那深深的纹路。
阶下还在争论不休,雄伟庄重的大殿,此时此刻犹如菜市场一般,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吵闹不休。
老皇帝轻轻咳了两声,一旁的奉茶太监立马添了热茶,小心翼翼的递到老皇帝面前,战战兢兢稳住双手不发抖,生怕一个不慎,自己就被架出去,成了暂时压下这一场朝堂论辩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