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0章 不期而遇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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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第七圣域的纯血紫神王族，仅凭一己之力屠光百目城勇士顶替它们的位置，威名如雷贯耳，即便是我，也早已仰慕多时……”
凯莎尔慢条斯理地撕开包着血糕的污垢油纸，各自递给他们一块，又从旁边的水壶里倒出两杯乌黑的“茶水”。
听到这里，菲耳朵一动，微微眯起的眸子闪过危险的光芒。
显而易见，这个隐秘议会的第六圣域总会长不止知道她们，而且十分清楚她的底细。
换言之，这个人很清楚她并不是来自上域！狐假虎威那一套对她无用！
“你调查我？”
小魔女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这个修女会长，手中的破灭巨神兵蠢蠢欲动，很想当场给她来上一炮。
她不喜欢这个在背后偷偷调查自己底细的古怪女人。
“不，并不是刻意调查。”
眼见面前这个神秘的寄宿灵轻轻按住菲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凯莎尔眼中魂火跃动，声音里蕴含了几分胜券在握的自信。
“我们隐秘议会在第七圣域同样设有分部，对于王祖古宝出世的事也略有耳闻。”
“在那片被神遗弃的贫瘠之地，突然出现一位与王祖古宝有关的纯血魔人，理所当然会引起我们的关注……”
她的声音隐隐透着神秘莫测的笑意，眼眶内跃动的魂火仿佛在无声述说着隐秘议会情报网的强大。
当初菲在第七圣域搞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再加上广大领主联合发布的追杀令，只需深挖一番，很快就能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年轻的紫神王族，请放心，我对你们并无恶意，反而我还想和你们做一场交易。”
她饶有深意地轻声道:“交易内容很简单，我希望借助你们的一份力量，来确保这场计划的成功。”
“作为交换，我可以动用权限，将你升级为我们隐秘议会的高阶会员，享受种种优惠福利，同时我也可以保证，从今往后将不再有人能从隐秘议会内部买走任何有关你们的情报……”
“关于你们的一切都将归类成绝密档案彻底封存起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帮你伪造一份资料，彻底坐实你上域大小姐的身份，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凯莎尔开诚布公的坦白目的，她表现出了一种胜券在握的上位气场，似乎很自信菲与这个神秘的寄宿灵一定会答应这场交易。
从她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她早已知道菲的根脚，清楚这个纯血幼崽并非纯正的紫神王族出身，而是一个从出生时就遭族群遗弃的小野种。
可惜的小崽子幸运的得到了王祖古宝的传承，通过那来自遥远岁月前的强大力量洗淬身体杂质，摇身一变成为了他人口中的纯血王族。
但没有身份，终究是假冒伪劣的上域王族。
一旦被发现，或许看在她血脉纯正的份上，会真正被上域的紫神王族所接受，授予她正式名分。
但她所持有的王祖古宝，也就是这个神秘的寄宿灵，注定要永远失去……
这场交易，凯莎尔认为是一场双赢的合作，双方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我们不答应，你所说的这些是否就不作数了？”
陆安并未急着给予答复，而是随手把自己的血糕与乌黑的不明液体推到菲面前。
他并非血肉之躯，吃不了这些东西。
“当然，如果交易不成立，这些条件自然不能作数，怎么样，考虑好了么二位？”
凯莎尔十指交叉放在桌面前，言语中透着从容。
她已经吃定了这个假冒的纯血王族与寄宿灵。
如果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底细迟早有一天公之于众的话，他们就一定会答应！
身为隐秘议会驻第六圣域的会长，凯莎尔很清楚在这场谈判中自己已经占据了上风，掌握着主动权。
她不认为这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自己想要的，无非是借这位寄宿灵的手，为这次行动添上一道保障，仅此而已。
“如果二位答应的话，我这里有一道灵魂契约，签署之后，我们的交易将在伟大存在的见证之下得以达成……”
凯莎尔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陈旧泛黄的羊皮纸，她以魂火为墨，在纸上书写着复杂繁琐的交易内容。
那条条框框像小作文一样的文字，实属看的人头疼欲裂。
若是放在蓝星，她一定会是个最顶尖的法务。
可惜这里并不是蓝星，而陆安也不打算如此被动的被迫接受这项交易。
一只铠甲大手轻轻覆盖在羊皮纸上，中止了她奋笔疾书的动作。
“等一等。”
“怎么，寄宿灵阁下打算拒绝这场交易么？”
凯莎尔抬起头，打量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古老寄宿灵。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认为对方能够拒绝自己。
因为这么做的后果，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不信对方有这魄力拒绝自己。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那这个年幼的纯血魔人呢？他甘愿就这么舍弃自己辛苦培养的棋子？
“不，我们不打算拒绝这场交易……”
盖住灵魂契约的人形铠甲发出沙哑而低沉的轻笑，笑声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癫狂。
不知为何，让凯莎尔感觉到莫名的心烦意乱，仿佛即将有什么事物脱离自己的掌控，对此很是不适。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没错。
因为下一秒，面前凭依铠甲而存在的古老寄宿灵便用宛如恶魔般的低语，说出一句让她灵魂近乎炸裂的秘密。
“我只是觉得，其中的某些条款理应修改一下……”
“您认为呢？来自烈日教会的修女会长？”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在初次见面的短短数分钟内，洞悉人心最深处隐藏的秘密？
意识恍惚的凯莎尔觉得，恐怕只有全知全能的魔鬼才能做到吧？
当他一字一句念出烈日教会这几个音节的刹那，凯莎尔的第一反应便是封锁营帐，杀人灭口。
因为她很清楚，烈日教会这个词乃是不能说的禁忌，绝不可被外人知晓的禁忌！
只是还不等她有所行动，一只大手便轻轻按压在她肩上，宛如一座山岳将她按回座位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菲也是端起破灭巨神兵抵住她傲人的饱满心口。
并非小魔女看这两坨烂肉不爽，而是她觉得这女人的脑壳全是鸟骨头，就算打爆了说不定也是不痛不痒，不如对准心口直接轰个稀巴烂。
对于这两坨烂肉，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好嫉妒的。
因为她也有类似的成年形态，只是觉得太碍事，索性就用这副幼年形态示人。
“凯莎尔女士，我觉得我们都该冷静一下，正如你先前所说的，我们既然敢单刀赴会，就证明我们没有恶意，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不是吗？”
他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调，但在凯莎尔听来，这看似和颜悦色的神态之下，却难掩他内心深处的暴虐癫狂！
一切都不过是伪装！
“你是从哪里知道烈日教会的？”
受形势所迫，凯莎尔度过最初的惊吓之后，逐渐冷静了下来，沉声威胁道:“恕我直言，你们触犯了一个禁忌！你不该提起这个名字！”
她不知道这个古老的寄宿灵是怎么知道烈日教会，但她知道一旦此事泄露出去，谁都保不住这个年幼的纯血魔人！
“放轻松伙计，别那么紧张，我说过大概、也许、可能……我们并不会是敌人。”
陆安伸手轻轻敲击桌面，给了菲一个眼神。
长久以来养成的默契让小魔女顿时心领神会，运用真魔化血通天不灭经的力量，将这处营帐完全封闭起来，确保不会隔墙有耳听到她们的谈话。
直到她做完这一切，陆安这才松开摁住凯莎尔肩膀的手。
“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如果说在此之前，凯莎尔对他们的印象只停留在一份可以利用的力量上，那么现在，就是不得不严肃对待的程度，必须重视起来。
因为烈日教会这个名字，她们可从未在外人面前透露过。
这是一个不可说不可念的禁忌名讳，长久以来，外人只知她们隐秘议会，却从不知道烈日教会的存在！
除了她们，像九二一这种教徒，敢泄露一个字就必死无疑！
“别紧张，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你们是一类人。”
闻言，凯莎尔眼中魂火闪动，心底阴晴不定。
这一刻，双方角色互换。
因为烈日教会的关系，她已丧失了在这场谈判中的主动权，并且变得十分被动。
就像一个被牵着鼻子走的败犬，明知如此下去局势将彻底失控，却不得不这么做。
“在此之前，本座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了小魔女布下的隔绝措施，接下来的谈话就无需忧心被别人听了去，可以畅所欲言。
“本座且问你一件事，这次计划复活古神是假，实则你们烈日教会的根本目的，是否和你们所信仰的那尊旧神有关？”
说到这里，陆安话音微微一顿:“嗯，一个大太阳！”
考虑到神明对于这等抽象概念的感应，稳妥起见，陆安换了一个比较模糊的说辞。
他相信凯莎尔应该知道他指的是谁。
只是他压根没换位思考替凯莎尔想过，一个素未谋面的外乡人仿佛会读心术一般，一而再再而三透露你心底最深藏的秘密，对你而言究竟是多么骇人的惊吓。
“够了！你到底是谁？！”
凯莎尔高耸的胸脯急促起伏，她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神秘的寄宿灵，似乎想要看穿他的真伪。
这一刻，她内心甚至都在动摇，猜测着对方是不是哪个尚未死绝的远古上神之化身，掌握着类似全视真知的权柄，所以才能洞悉她们最根本的隐秘。
“路人、死敌、朋友……具体是何种身份，取决于你们所隐藏的真相与立场。”
陆安慢条斯理的回答着，他已经打算明牌开打了。
之前赵妖妖就提醒过他，找个隐秘议会的高层尝试着接触一二，眼下可不就是个天赐良机？
第六圣域总部的会长，在他们目前能接触到的圈子里面，谁的地位能比凯莎尔还高？
“敌人，朋友……”
心里默默呢喃着他刚刚所说的话，结合他的所作所为，凯莎尔隐隐明白了什么，抓住了某个关键。
就见她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恢复了先前的端庄姿态。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开诚布公的来一场正式对话吧。”
她伸手轻抚胸口挂着的黄金齿轮吊坠。
“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凯莎尔·耀阳，烈日教会的圣职人员，同时也是幽邃审判庭的枢机大主教！”
这一刻，她不再是以隐秘议会第六会长的身份与两人谈话，而是以烈日教会审判庭大主教的身份与之对话。
“阁下说的没错，我们的真实目的，确实与我们曾经所信仰的旧神有关！但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祂的名讳已成禁忌，我们切勿谈及，最好也不要思考太多，这是我给你们的忠告！”
凯莎尔直言不讳坦白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她已经明白对方可能是专门为了她们烈日教会而来。
既然瞒不住，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果然……
听到这话，陆安心中暗自感叹自家狗头军师料事如神，恨不得马上回去抱着她亲两口。
“是因为祂堕落成了恶神，所以你们不再信仰祂，而且还打算……尝试帮助祂回归本来的尊容？”
此言一出，凯莎尔沉默了，她眼中的魂火闪烁不断，思考着对方究竟是哪尊司掌通晓万物之职的神只，又为什么要找她聊这些。
按理来说，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只，不应该是和污秽血日共边，处于同一阵营的么。
“看来我说的没错了，下一个问题，你们的世界毁灭多久了？”无言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眼见她默不作声，陆安顿时心领神会。
“以我们教会内部的算法计算，大概有三十多万年了吧……”
凯莎尔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她并非世界毁灭后被妖魔界同化吞并的第一批子民，而是那些先驱者的后代，一代一代传承着如烈阳般永不熄灭的黄金意志。
对于她们原本那个世界的过往，她只在教会的典籍与壁画上了解过。
三十万年啊……
虽不知道凯莎尔口中关于年的时间观念跟他理解的是否一致，但想来不算短。
至少时至今日，蒸汽世界的遗产已经被第六圣域的妖魔们悉数接收，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
“既然如此，你们是怎么到现在还坚定着这份虔诚信仰的？”
本来他是想直接问对方是如何保持着清醒的，但思索再三，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因为在我们原本的世界彻底沦陷之前，作为唯二的至高神，天父用另一位至高神皎洁皓月的遗骸炼制了一套名为日晷圣池的圣物，并将自己一部分的本源分割出来融入其中……”
从先前的交谈中，凯莎尔已经对眼前这个古怪寄宿灵的立场产生了质疑，因此她并未选择隐瞒，而是将烈日教会立足根本如实相告。
在烈日教会的记载中，未堕落前的永恒烈阳大神所司掌的诸多神权中，就包含了净化的权柄。
圣典记载，天父的光辉可净化一切不洁之物，所有污秽的、丑恶的、肮脏不净的事物，都将在祂的光辉中得以新生。
而祂堕落前分割出来的那一部分，正是祂所拥有的净化权柄！
“天父深知世界的毁灭终将到来，祂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负隅顽抗，所以在终末之日到来前，祂将这个圣物交予当时的教皇，要求他带着残余的先驱们与幸存者苟且偷生，将世界的火种保留下来……”
凯莎尔仔细回忆着自己在终末教皇自传中读过的一切。
“在此之后，天父以自己的神国为缰绳，拖着整个世界撞入这里，而我们这些最后的世界遗民，也依靠着天父最后的慈爱支撑到了现在。”
她说着，默默伸出像干尸一样皮肉溃烂不堪的双手，眼眶跃动的魂火竟人性化的流露出一丝哀伤。
“托天父的福，我们的肉身虽已腐烂，但沐浴过圣池的灵魂却能像黄金一样长存不朽。”
这就是烈日教会一直以来的秘密。
正是因为永恒烈阳最后的叮嘱，她们才肩负着这份责任一代又一代坚持到现在。
隐姓埋名，努力让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彻底融入其中。
但烈日教会的每个成员都明白，她们永远无法融入这个世界，因为她们是旧世界的余孽！
一日不抛下这份责任，她们就一日好像阴沟里的臭老鼠，永生永世见不得光！
圣界原住民是不会允许她们这种披着同类皮的异类存在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么作为交换，阁下能否告诉我，你们又来自哪里？”
凯莎尔盯着面前的人形铠甲，她已经大概明确了对方的立场，毕竟如果真是圣界原住民，是断然不会允许她这个异类安然无恙活在世上的。
先前旁边这个纯血幼崽所施展的奇特力量就是最好的证明。
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和她们一样，是苟延残喘下来的同类。
“我们来自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真打算对已堕化的神只下手？”
陆安巧妙的暂时揭过这个话题，他可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的根脚底细，哪怕目前看来烈日教会的确是处于相同阵营的组织。
“天父留下的日晷圣池坚持不了太久了，最多再支撑三代人就会彻底枯竭，如果不采取行动，到时候……”
凯莎尔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那一刻的真相对她们这些遗民而言太过残酷。
连唯一的自我信仰都将在时光蹉跎之下消磨殆尽，那么她们还能剩些什么呢？
一无所有！一切终将归于尘埃！
“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寻找自我救赎的办法……”
她轻声解释:“历代教皇意识到了这一点，组建起了隐秘议会这个明面上的情报组织，与外人搭建牢靠的贸易关系，暗中追寻线索。”
“然后我们就找到了这处神创纪末期的古战场……”
一直以来，烈日教会内部就从未停止过自救。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尝试过许多办法，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这些血的教训让她们损失惨重，却也帮助她们总结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希望。
那就是……让污秽血日重新变回永恒烈阳！然后带着她们斩断与圣界的联系，逃离这方绝望的囚笼！
让一个堕落的恶神找回曾经身为正神的自我，这个大胆的假设完全存在于幻想之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通过隐秘议会这个遍布七大圣域的庞大情报网，她们还是找到了唯一的可行性！
那就是位于第六圣域的神创纪末期古战场。
传说在那无尽遥远的岁月之前，即便强如圣界，也遭到了来自异域文明的大举进攻。
那些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存在，将九大圣域被硬生生打成了七大圣域。
而她们，正是从第一圣域某个古老遗族的口中得到了希望的线索。
据悉。
曾经进攻第六圣域的异文明大军里，曾出现过那么一尊神只。
祂手持一面镜子，将身为远古上神之一的苦痛之母打回原形，退化成未受圣界恩典前的孱弱模样，被其一举绞杀。
能力诡谲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据说时至今日，都没人找到这件邪物。
正因如此，烈日教会针对这个传说展开了一系列行动，最终促成如今这个探索计划。
在她们的预想中，如果能找到这个镜子就再好不过，她们可以赌一把大的，用这面镜子结合日晷圣池内残留的本源把污秽血日打回永恒烈阳，再通过上域的神降界门逃到其他世界。
如果找不到，就把这具异域古神的遗骸挖出来，说不定二者力量同宗同源，能起到一样的效果。
与其慢性死亡，不如搏上一搏。
所以凯莎尔就带着第六圣域分部的绝大部分成员来了。
她们要利用亡世教派与在场这些神城妖魔的力量。
万一失败，无非是第六圣域分部的高层全军覆灭，其他六域的教会成员还可以另寻他法自救。
总而言之，什么复活万化痴愚之主都是哄骗亡世教派出工出力的幌子。
她们真正的目的则是那位异域古神的尸体乃至遗宝！
二者只要能得其一，无论哪个烈日教会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