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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何潇儿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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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潇儿惊喜道:“笙儿?笙儿还活着?还有谁活着?”

“笙儿自然活着。他是我的血脉,我怎么舍得让他死?”

这句话的信息量过大,何潇儿一时没转过来,脱口问道:“笙儿怎么可能是你的血脉?还有……”

说到一半,她的眼睛瞪大,如见鬼魅。她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苍白如纸,身体似是在秋风中飘零的枯叶,不受控制地战栗不止。

南木铮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心道:“吓到你了吧?我……我那次实在是情难自已。潇儿你不会怪我吧?好在,只那一次,天神奶奶便给咱俩赐下笙儿这般聪慧灵秀的孩子,真是幸运。可见天神都有意让我们厮守终生。潇儿!那夜到现在过了六年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何潇儿根本没有力气将手抽回来,也不再哭泣,只静静地听着他眉飞色舞又极尽温柔的诉说情意。等他终于说完了,何潇儿也终于解开了这么多年那么多的疑惑。

怪不得她感觉那夜处处透着诡异;

怪不得南木铮格外喜爱笙儿;

怪不得行之不喜欢再让她和南木铮见面,可能是他发现南木铮对她的心思了;

怪不得刚刚他一直张口闭口说什么一家三口的;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行之知道了吗?洛府这次的灾祸……?

沉默半晌,何潇儿终于开口,有气无力地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山顶飘来:“这件事,行之知道吗?他知道笙儿不是他的孩子吗?”

南木铮本要因为她提起洛行之而生气,可一想到洛行之死前悲惨无知的模样,心里就痛快。于是大度地没有训斥何潇儿,反而得意道:“他那种自诩正人君子的伪君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洞察力?他死前才晓得。我告诉他,他还嘴硬不肯认。”他眯起眼睛想了想,还是问出来:“潇儿,那夜前后你并没有跟别人同床过吧?”

他没有问她有没有跟她丈夫或者老公或者行之同床,他问的是“别人”。除他之外的,都是“别人”。任他是谁。

何潇儿闭上眼睛,一股羞耻感蔓延上心头,激得她脸上泛着异于寻常的潮红。

南木铮看她久久不睁开眼睛,开始琢磨自己说错了哪句话。这才惊觉自己刚刚那几句,将自己昨夜做的好事全认下了。

他没有心情再怀疑何潇儿的贞洁,只静静等着她缓过神来,盼着她不要从此厌弃自己,觉得自己太残暴就好。

等待的过程犹如将他的心放在油里煎,在他后悔自己在她面前太过冲动袒露时,何潇儿睁开眼睛,一脸平静道:“让外面的人停手吧!”

“好!”他转头就冲外喊声制止,外面的打斗声马上减小了不少。

何潇儿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恐怕侯府护卫对阵皇家侍卫几乎无甚还手之力。否则即使一方撤手,另一方紧追不舍,打斗声也没这么快停歇。

“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吗?”

何潇儿问道,眼中清晰地倒映着南木铮的脸。

南木铮深吸了口气,本来要老实回答前后因果,但是何潇儿第一次这么认真看他。他可以从她的眼神中读懂,她第一次将他看作一个男人,而不是无性别的至交好友,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郑重开口:“是!潇儿,你从不曾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爱你比他爱你多得多。我能让你幸福,这一生,不对,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能让你幸福快乐。”

他急需表明心迹,只怕她不信,差点儿要将心剖给她看了。情深意浓间,他眼泪夺上眼眶,第一次对着一个女人展露自己脆弱易碎的灵魂:“从小到大,一路跌宕起伏,我从不知我竟可以如此爱一个人。潇儿!我对你的心意,你能明白吗?”

何潇儿听完,微微点头不止,眉眼间透着他从不曾在何潇儿脸上看过的神情。多年以后,他在夜间惊醒,梦中的何潇儿才告诉他,那叫绝望。

何潇儿没有再哭,神情坦然地让他将外面的侍婢叫进来。看他不动,她小小的笑了一下,说道:“总要让我梳妆打扮好了,我才好上路啊!”

南木铮心花怒放,立即蹦起来,如一个少年般跑到门口,大开中门将何潇儿贴身侍婢叫进来给她梳妆。

午后山间清爽的风灌进屋里,何潇儿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她想到自己刚生下的子女,父亲来不了了,作为母亲总要给他们点东西。即使是这般的浊世,也得让他们知道他们甚得父母喜爱,他们是父母盼了许久才降生的爱的结晶。

她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向梳妆台,半路有被吓破胆连滚带爬进来抹眼泪的侍婢扶住她,颤抖着手给她梳发。

等她梳完头发,何潇儿按住她的手,并不让她拿胭脂首饰。何潇儿将脖颈间的一对儿小小的碧玉取下来,让婢女将两个孩子抱来。

她实在是没有找见其他适当送给那俩孩子的。

这是洛行之和何潇儿的定情之物。一块儿灵玉一分为二,洛行之和何潇儿自定婚开始一人戴一个,再没摘下来过。这次双玉合一,是洛行之为了让她知道自己时刻心系着她,让灵玉护着她平安生产,走前亲手给她戴上。

唉~她本来是想要带着走的。这对灵玉见证了他们所有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爱恋怨怼。不过这对灵玉没有比赠给他仅存的血脉更好的去处。

想到这里,她又感到难堪,也不知他会不会原谅自己,有没有对自己心生嫌弃。

她暗自偷笑,她相信他不会的。但因为她招致灭门之祸,自己可真能算是红颜祸水了。她不知道怎么忏悔才能面见洛家先祖。

那婢女把两个孩子抱了来,何潇儿将洛行之的灵玉戴到男孩儿的脖子上系好,给女孩戴上了自己的。又好好的抱了抱两个孩子。这是她和行之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唯一能证明他们相爱的证据了。

她想,南木铮应该不会为难刚出生不到一日的婴儿吧。他再是恶魔,在天神奶奶的净土之上,想来也不敢乱来。

如此,她便安心了。

她给那个婢女交代看好孩子,便走出了门。

她深深舒了口气。至此,所有的事情就都安排好了。

南木铮像一位恪守礼教的公子等在院中,看到何潇儿仍穿着那身轻薄素衣,不施粉黛的出来。那白纱轻扬在午后山间的微风下,衬托的脸色苍白的何潇儿更如仙子般飘渺。

院内一片狼藉,死的死,伤的伤。何潇儿扫过院内仍顽抗的忠仆,看向南木铮平静地说:“我跟你走。但你得答应我放过这里所有的人。”

南木铮眼睛一亮,面色喜道:“自然。这些都是伺候你多年的老人,你可以继续用。”

南木铮的心终于定下来。今天的事儿实在是太顺利了。

“我说的是,所有人!”

何潇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南木铮一怔,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她刚生下的一对儿女。他本来对何潇儿对洛行之的留恋有些不喜,转而又想到她这意思可能是不带那对孽种回宫了。但他不敢问,万一逼得太紧,弄巧成拙,反而棘手。

因此,他想到一个人,回头喊道:“笙儿!笙儿,快过来见见你母亲。”

洛行之有那双儿女拴着她的心,那他也有个笙儿牵绊着她。

从屋内出来后,何潇儿走到站在院中央的南木铮跟前。南木铮回头招呼洛慕笙的间隙,她仍然不止步,一路向前。等南木铮将从远处王立春护围跑向这边的洛慕笙等来的时候,何潇儿已经站在悬崖边沿独赏风景。

许是有天神奶奶庇护,这里真是美啊!

远处山峦叠伏,云雾缭绕,葱翠的山林间又有水流或湍急或平缓流下。站在悬崖边望过去,山腰的盘山路一览无余。她多么希望她等待的人能够映进眼帘。

此时,她尚留着一丝丝微弱的希望。

何潇儿猛地身子一震,盘山路上真的出现了几个小小的身影。

她心中一喜,刚要看清楚,就听到南木铮靠近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喊道:“别过来!”

南木铮一愣,但依言停步。

何潇儿怕露什么端倪,又转回头放平语气说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想好好看看外面的风景。你给我些时间。”

南木铮开心不已,连声说好。洛慕笙要跑去母亲身边都被他拉住,并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说话。

不过几息,何潇儿转过身来,较之前更显失魂落魄。

她看清了,那是派去都城报信的几个护卫和———被人扶着走的阿三。阿三是行之的贴身常随,几乎是行之的影子,去哪儿都跟着,从没有离开他的道理。而且,一眼便知,这几人行色匆匆,又都身负重伤,两个去的早些的护卫都没在队伍里,可能早已身遭不测。

她心中绝望之间,看到被捂住嘴巴的洛慕笙。心中翻涌的不知是恨意,还是酸楚,看着洛慕笙的眼睛徐徐开口:“笙儿!你要记着你姓洛!你永远姓洛!要记住你父亲洛行之是盖世英雄,与你母亲恩爱不疑。日后,你要做你父亲那样的人,也要找个好姑娘,像你父母那般恩爱度日。这样才不枉一生!”

洛慕笙还被捂着嘴巴,南木铮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何潇儿向后仰去。

月白色衣衫在风中翻飞,墨色长发在午后斜阳下如仙如梦。她像一只蝴蝶或如一片花瓣飘向崖下万丈深渊。

南木铮如遭雷劈,看到她坠下赶忙向前跑去。但他身后的两个近侍看他癫狂的样子,马上上前拉住他。他挣扎着嘶吼着何潇儿的名字,但连悬崖边都无法靠近。

洛慕笙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要跟着母亲一跃而下,就被赶来的王立春和侍卫拉住。挣扎间,许是接连心受重创终是支持不住,晕倒在王立春的怀中。

皇帝不顾尊严的痛哭流涕,伤心欲绝。他几乎使劲了力气都无法挣脱开死死抱住他的那些护卫。

他怒得几乎发狂,甚至用灭三族等话威胁都不能让他们解开禁锢。

一刻钟后南木铮呜呜痛哭着颓然坐倒,像一个孩子般袒露伤心时,那些侍卫仍不敢轻易放手。

王立春将怀中的洛慕笙交给一个侍卫,走到南木铮身边示意侍卫放手。那些侍卫放开手,却仍是不敢放松,一步之遥围成一圈将皇帝围在中间护着。

王立春将怀中的锦帕递给南木铮。南木铮的目光触及到锦帕上,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正当王立春手酸到犹豫要不要把手撤回来时,南木铮忽然暴跳而起,打开王立春的手就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他打完王立春又对刚刚拉住他的侍卫下手,打得他们鼻青脸肿。那些侍卫不敢还手,更不敢动窝儿,最不敢将如此激动的皇帝放出包围圈。

皇帝几次想冲出包围要去悬崖边看看,却仍是被那些侍卫拦住挡住拉住抱住。他忍无可忍,咻的一声抽出抱住他的侍卫佩刀。

他将刀置于那侍卫肩上,头发凌乱双目赤红的凶狠道:“让开!”

那侍卫屈膝跪下。南木铮嗤笑一声,刚要绕转他向前走时,那侍卫又膝行至他的面前。南木铮想要绕开他,又见另几个侍卫跪下拦路。

没有人开口劝诫,更没有人开口求情。

王立春站在不远处,眼中透着感同身受的悲伤,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皇帝刀指面前跪成一排的侍卫,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朕说!让开!”

那些侍卫跪下磕了一头,却没人挪动一步。

南木铮眼睛眯起,高高举起那佩刀,眼看着就要落在他面前的侍卫颈间。电光火石间,王立春轻巧一翻身,挡在了那侍卫身前,刀刃从左肩一路划下,腹部皮肉立即绽开,如开了口的嘴唇咧着却像王立春和那些侍卫般什么都没有说。

刀子一触及肌肤,王立春就知道皇帝并非真心杀了那侍卫。如若不然,此刻他早已命丧黄泉。

好!很好!只要皇帝陛下尚留一丝理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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