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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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陈年，我数3声，你如果再不立刻停下你的胡说八道，相信我，你会后悔的。1~~”
“你……”不用三声，江珩曜第一声数完，顾陈年就很识相地闭紧了嘴巴。
江珩曜盯着顾陈年的嘴，微微侧歪了些头，稍稍前倾，又做出很可惜没数满三声的表情，顾陈年身子往后仰了仰，紧咬着自己的下唇，警惕地瞪着江珩曜，眼睛不自觉地眨了眨。
江珩曜心中失笑，面上不显。
“顾陈年，哪个大才的老师教的你说什么森林、朽木和歪脖子树的？你整天学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邪说？”
“那我和你还的确不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我老师跟我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顾陈年，我到这会儿，就现在，我才算明白了。你找各种理由说什么不合适，不公平，要跟我约法三章，我都差点真的以为你是太喜欢我了，为我着想，才会推三阻四的。”
“此时此刻，我终于是懂了，敢情你是不想我耽误了你！你是要给你自己留后路的啊！是，你看，这到处都是人，不，这到处都是树，好大的一片森林啊！”
“江珩曜，你……”顾陈年傻眼了，这胡说八道的到底是谁啊。
“我什么？”江珩曜挑眉。
“我就愿意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我就抱着朽木不放了！其他的树，开出花来与我何干？顾陈年，现在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呢，从今天开始上场了，是绝不会半道离场的。而你，哼，无论你是什么心思，从现在开始，你都给我收了。你只要安安心心的，一直都只看着我、想着我，就行了。”
“还有，像今天这个什么电话条，之前那些什么贺卡、情书，还有人在纸上写满你的名字之类的人和事，你都自觉点离得远远的，别再招惹那些烂桃花！”
“我哪有！你冤枉我……”顾陈年抗议。
“我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哼……”江珩曜冷哼，皮笑肉不笑的。
顾陈年简直是目瞪口呆，她都傻眼了。
这都什么情况，到底是从那句话开始不对了，话锋怎么一路斜成了这个样子？这楼歪得也太狠了吧。
看着顾陈年张口结舌的傻样，江珩曜心里可真是太乐了。
用魔法打败魔法。
小顾同学，俚语说起来一套一套的，那你听说过卤水点豆腐了没有？
……
好一会儿，顾陈年回过神来，重新捋了捋思路。
“江珩曜，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这个人，太阴险狡诈了！你还把我，把我说的那么坏！好像很有心机，还到处招惹……”顾陈年大声指责某人。
“呵呵……”
“你，我明明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你给我我想要的就好了。”
“哼，江珩曜，善意提醒你，别把话说的那么绝对、那么满，否则你就等着被啪啪打脸吧。”
“是吗，如果你动手的话，我可以接受。”
“江珩曜，你，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你真是，在蜜罐福窝子里长大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无知者无畏啊。既然如此，现在，我就郑重而明确地告知和提醒你一个事实！”
“请说，愿闻其详，天窗都帮你打开了。”
真是好绅士，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有你哭的时候。
“好，阿曜，我们来聊点很实在的东西吧。”
顾陈年想，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那你就来直面赤裸裸的现实吧。现实会给你暴击的。
“我本来就一直都很实在，是你想太多。”江珩曜嬉皮笑脸。
顾陈年不跟他一般见识。
“阿曜，谈恋爱的话，按照你这个人的性情，无论跟谁，肯定都是准备长长久久的吧？”
“只跟你谈，没有谁，不要别人。是要长长久久的，我们也一定会长长久久的。既然牵手了，就不分开。永远！”
“你认真严肃点好不好，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顾陈年瞪了某人一样。
“我是认真的啊，我也没开玩笑。”江珩曜很无辜。
唉，江珩曜，如果你真的是开玩笑的，如果你不是做着长长久久的打算，如果你不是那么认真，那才好呢。顾陈年心中黯淡地想着。
那样的话，既然你这么坚持，既然我现阶段又没有其他考虑，就算以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态度，陪你再走一段也无妨。
也算如你所愿，又不会真正长远影响到你，也不枉我们曾经的彼此陪伴，全了我们相知一场。
“阿曜，你知道，你呢是独生子，家境总体都挺好的，一直以来生活的也很舒适，对吧？”顾陈年陈述，江珩曜点头。
“可我不是独生女，我有兄弟姐妹，家庭境况一般。甚至，都不能说是一般，目前的状况是挺不好的。”顾陈年看着江珩曜，说得很直白，希望他能听得懂，这两相对比的截然不同，和显而易见的差距。
“这我早就知道啊，你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嘛。年年，我觉得挺好的呀，人多，很热闹哎。我家就是人太少了。”
……
这呆子！
顾陈年无语了。
“阿曜，兄弟姐妹多呢，肯定是很好的，我也觉得有兄弟姐妹挺好的。可是，任何事情，它都是有两面性的。这另一面呢，就是孩子多的家庭，总体来说，负担重牵扯多。特别是，像我家这种，祖祖辈辈都在乡下的普通农村家庭。”
“所以呢？”江珩曜不解。
“所以，所以一切都很明显啊。读书期间呢，我可能要做兼职或者家教什么的，负担我自己。几年以后，我也不会像你还有很多其他人那样，会继续读研什么的。我会直接毕业，然后找工作的。”
江珩曜点头，专心致志地看着顾陈年，认真地听她往下说。
“然后，工作后有几年赚的钱，大概可能要两三四年吧，其中的大部分要用来支持妹妹弟弟们继续升学读书，帮父母减轻负担和压力。”
“嗯，懂了。”江珩曜点点头。
懂了？看他那个傻傻的样子，哪里像是真的懂了！
顾陈年只好把话说的再更白些：“阿曜，你没懂。我是说，可能会有好~几年，特别是毕业以后，我都没办法只管好我自己，只考虑我自己的事。”
“噢，好，知道了，就是说咱们现在读书时，还有后面毕业后会有一段时间，你要顾到父母和妹妹弟弟们嘛。可以啊，有什么问题呢？你管他们是应当的嘛，你管他们，我管你，这不就行了嘛。”
江珩曜听下来觉得一切很正常啊，不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江珩曜，你是不是傻呀？我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是听不懂呢？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短时间内又不可能只管自己，只考虑自己，很大程度要顾到家里。那么，势必就会，也肯定会，不可避免的就会影响到你！”
“换一种说法就是，近几年内，我就没有办法去全心全意只考虑你，只考虑你和我。我也不可能全部心思和精力或者什么其他的，都只用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你明白了吗？”
顾陈年看江珩曜似乎没有真正看到问题，都开始急了，语速都提了起来。
“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没必要啊。你原本就没必要受到任何影响，你原本就不该受到任何影响，你原本可以值得更好的啊！不仅没有影响，还会有助力！”
所以什么所以，还所以，哪来的那么多所以！顾陈年看着江珩曜，就像看个傻瓜。
“阿曜，世界那么大，那么多女孩子，漂亮的、温柔的、活泼的、聪明的、优秀的、家境好的，那么多！选择一个和自己情况差不多的，两个人条件相当，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将来什么的，不是更省力，更轻松，更快活？”
“我都摆明了告诉你，我这面这条路，不会很轻松，不，何止是不轻松，甚至很可能会很沉重，很辛苦，很累。你自己多想想，眼睛也多看看，对你有什么坏处？咱们现在还小，你再等等看，肯定会有更好的，不必只看着我，不必现在确定什么的。”
“而且，长痛不如短痛，你懂不懂啊。与其等到后面感情更好了以后，再分开，到时候你和我都会更难受的。不如多考虑长远一些，索性不开始，后面选择更合适的。”
顾陈年越说越气，跟江珩曜说个话，都快累死了。怎么这么费劲呢。
……
江珩曜静静地看着顾陈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半天后，开口了。但是，一句中听的也没有。
“顾陈年，我傻还是你傻，你才是个傻的呢！你也说了，读书时会有点忙碌，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只管轻松快活地学习和谈恋爱。毕业后前面几年还要支持家里，负担会重，也会有点累。可我这面不存在啊，我这面很轻松，那你为什么不靠过来？你应该紧紧的抓住我，这边有我撑着你，你在另一边不就不会那么累了吗？”
“你让我去选择条件更好的，是，是有，还很多呢。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聪明、比你家有钱，可你真的知道我要什么？纵然到处都是金山、银山，还一山更比一山高呢！你觉得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
“对，如果我够聪明，我是不是还应该去选择条件比我家好的？然后1+1>2，不仅对我没有影响，对我还有很大帮助呢，我还可以走更快的捷径呢，是吧？毕竟，我也只是永安小县城出来的嘛！”
“顾陈年，所以，你是在告诉我，我其实，可以吃软饭是吗？”
讥讽，冷笑，江珩曜斜着眼睛看着顾陈年。
这都扯到哪里了？
顾陈年觉得很不可思议，江珩曜的这个结论又是怎么来的？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吃……软饭了？你也太扯了你！”
“我扯？我有你扯吗？我都被你那一套一套的，整晕了！顾陈年，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这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了，到底是谁把谁整晕了？
……
“阿曜，停停停，我错了，咱们别再说了。反正，我要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不着急，后面，你闲的时候可以带着多想想，万一哪天，你被现实当头棒喝后，或是受了什么刺激和点拨后，就幡然醒悟了呢。没事儿没事儿，咱们有时间啊。”
顾陈年率先偃旗息鼓，举白旗投降。
扯不清的，如果江珩曜执意胡搅蛮缠的话。
“年年，我劝你还是趁早扔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吧。我喜欢什么，我想要什么，我希望自己的将来是什么样的，我自己心里很清楚。你不用为我考虑那么多，不用替我做决定。我肯定是选择我自己喜欢的。就算是会有一些困难，会有一点曲折，或是会迟些才能到达，那又怎么样呢？我有耐心，我等得起，我也有信心。我心甘情愿，我乐意！”
“喜欢，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哼，幼稚。
“我本来就有饭吃。我就是只要我喜欢的！我喜欢、我乐意，我高兴就好！”
“呵，有情饮水饱呀？年轻人，狂妄任性！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顾陈年，别在我面前装老成，一副老气横秋口气！告诉你，你还嫩着呢，比我还小半岁呢！”
……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似乎在比谁的更大。
不用说，江珩曜肯定是输的那方。但输人不输阵，他眉毛抬很高，努力睁大眼睛，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