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进退两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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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恩图报。
好一个知恩图报。
繁檀走进正堂，为吕父吕母上了香，突然间嘲讽般地笑了笑。
他在人间的十二年，受了二人多大的恩惠，别人不知，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小时候他营养不够很瘦，吕伯母天天让厨房的张大伯给他炖汤，然后以帮忙为由让他喝下，他心知肚明，也拒绝过，可是吕伯母这时候就会让凝笙来撒娇哄他喝，就是这样，他才长得健康而高大。
父亲不允许他识文学字，吕伯父却让凝笙的私塾先生每日黄昏时在吕府的后山处教他，后来被父亲发现后，直接断绝了这条路，吕伯父就会经常偷偷给他买书，塞在他的手里。
那是怎样宽容善良的两个人，却养出了他这样的白眼狼，他们从没因为他的身份贬低他，也没有让凝笙与他杜绝来往，他们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可他呢，又做了什么呢？他亲手伤害了他们，如今还亲手狠狠地对凝笙动了手。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想起了他作为酩夜刺凝笙那一刀，他恨不得自毁精元自杀谢罪，她是琴华啊。
琴华，她在他掌心里十万年，他未曾让她受过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爱她，珍爱她，哪怕整个世界与她为敌，他也守着她，可他却亲手刺了她一刀，他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好在，好在凝笙不知道自己是琴华，就让她恨着他吧，这样，她便不会折磨自己，而他，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繁檀在二人牌位前缓缓弯下腰：“吕伯父，吕伯母，我在此立誓，不会再让凝笙受到一丝伤害，我会用生命护着她，也会替你们报仇。”
“你的意思是，要杀了我是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繁檀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直知道他会来一样，他对着灵牌拜了拜，而后转身，面前果然是酩齐。
他看着他笑，笑的张狂而自在，他穿着代表弑仙族服饰的斗篷，双手环臂。
繁檀淡淡望他一眼，继而越过他，率先走出祠堂，无论什么，他都不会让酩齐在那二人的牌位前做出任何事。
酩齐低声笑了一声，难得顺从地随着他一起出了祠堂。
走出外面，见繁檀迟迟站着原地不动，酩齐倒显得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立刻动手。”
“啊～”酩齐若有所思道：“该不会这七年对我这个师傅有感情了吧？”
“不必多言酩齐，你的命我迟早要拿。”繁檀冷冷道。
“你以什么身份来拿呢？对，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酩夜？繁檀？”酩齐打量了他一眼，了然道：“看来你更喜欢当小将军。”
“你要为了那两个凡人老家伙杀了我吗？小将军，你可是活了上百万年的人，在你生命里区区十二年的凡人，有必要吗？”
繁檀可笑般地望着他：“这与相识无关，人魔也好，仙神也罢，生命于众生平等，岂能你说杀便杀，况且，”他望向祠堂：“纵然我如今是繁檀，繁檀对于我而言不过镜花水月，但那二人对我恩情终究存在，所以，你必死。”
酩齐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小将军，我派你去了那么多次任务，你可知你杀了多少人？”
繁檀刚想说什么，酩齐又道：“你想说你每次都放过了他们是吧？可是我每次都帮你善后了。”
他眼眸睁大：“你说什么？”
难怪他曾经回头寻过那些人的下落，却再无踪迹，竟是被灭口了！
“酩齐，你真是恶毒至极！”
“不不不，”酩齐摇摇头：“这些人还是你杀的，我说了你做不到，我就替你善后，再说了，你手上真的没沾过血吗？那个你最喜欢的琴华不就差点死在你手上吗？”
“你敢动她，哪怕同归于尽我也要你的命。”繁檀警告他，如今他十分清楚酩齐的实力，但若他真动了琴华一丝一毫，他定然与他鱼死网破。
酩齐却不答他的话，理了理袖子，随意往旁边的石凳子上一坐：“其实，你去找那个幻仟族族长开启前世记忆，我一清二楚，也完全能够阻止，但我为什么没有你知道吗？”
繁檀站在原地，并不看向他。
“那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了。”酩齐从袖口拿出一壶酒和一个酒杯，自顾自斟起酒来：“你应该有那个理智去选择了，十万年前，我就很欣赏你，此刻亦是。小将军，我膝下虽有子，但若你归顺，日后弑仙族族长我会传给你，你还极有可能成为众族之首。”
繁檀嘲讽般勾了勾嘴角：“繁檀还真是受之有愧。”
酩齐品了一口酒：“我知道你瞧不上，不过你最在乎的，不就是那个琴华吗？想想仙帝对她做的一切，机关算尽只为保全他自己的宝座，一旦仙族复活，你可知琴华面对的是什么吗？”
“仙帝是不配众族之首，那你呢？又或是那个长尊，你们谁当上，不都是一样的结局吗，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一旦沾上了那个位置，你们的可怕之处才会真正显露。”
酩齐摩挲着酒杯：“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助仙族复活，眼睁睁看着琴华死了？”
繁檀转过身，面色有些难看，眉毛开始微皱：“你究竟什么意思？琴华的精元不是已经没有了，仙族已经不可能复活了，你再说这些无谓的话又有何意义？”
酩齐手一顿：“你竟不知道？”他笑着摇摇头，那抹笑透着一丝妥协和无奈：“我也很意外，没想到她的精元重归了。”
“重归？”
怎么可能呢？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所以现在看你了，你是想她死，还是想让她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繁檀的眼神变得幽深，哪怕如今琴华的精元回来了，他也绝不会让她以身犯险，他不会再犯第二次错，那个仙族与琴华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酩齐站起身：“故事要有一个结尾了，你和我都看一看究竟是什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