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乌里小镇和消失的餐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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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你能告诉我，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调查什么？为什么你要提前退休，去调查那件事？”克里斯先发问，他早就想知道那件事，可这么多年麦克没有透露过一点口风。

麦克喜欢这种冷冷却又没有冰的可乐，他看着眼前的克里斯，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一晃几十年过去，他仍对当年的嘱托进行的调查毫无进展。

“克里斯，我给你讲个故事。那时候我29岁，刚完成几个大案，在局里是个明日之星，我雄心勃勃想要做点什么更让自己骄傲的事情；当时的老局长给了我一个信封，要我去见一个女人。从那件事回来后，我就选择担任特工部部长，而不再执行具体的案例。”

克里斯津津有味的听着，他在脑子里勾画出几种情况。麦克是单身，至今未婚，也没有私生子女。

看到克里斯表情的细微变化，麦克大概能猜到他想什么。麦克的笑意加深，却不做解释，也没有把事情讲下去。

“今早，我接到线索，远在中部的煤矿小镇乌里发生了一桩儿童丢失案，这和我布局的一条线有关，克里斯，我希望你马上出发去那个小镇。”

“我不能去。这里的事情还没搞清楚。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我身边有个大概六七岁的女孩子，她被我扔出了那个塌陷的咖啡店，现场一定有什么人看到了她。只要确保她的安全，并且和她的家人取得联系，我马上就去调查下一件事。”克里斯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触摸着那根红色发带。

麦克眯起眼睛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到克里斯的房门外，向着对面房间上的镜子举了一个手势，马上从走廊尽头，有人拿来一个精巧的录音设备。

把房门关上，麦克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在打开录音之前，他握住了克里斯的手。

“孩子，你知道我全然相信你，你知道我几乎不会骗你，当然我不会说我从来不骗你。就这件事而言，我没有对你隐瞒的必要，我只想说，无论你听到什么，或者你要调看录像，都要保持冷静。只有你能冷静，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克里斯紧张起来，他的头上隐隐冒出虚汗。麦克看着他的细微表情和动作——克里斯能猜到这些证词会证实什么。

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克里斯和麦克一起听到现场5位目击者的证词。他们把自己在什么样的角度和所看到的事情都一一讲述到细节，在cIA特工特殊的逼问下，他们还会讲到关于他们个人的细节问题。

这一切都在验证他们是否有撒谎的动机和可能性。

听完后，克里斯如同一个被打蔫的茄子一样沉默。他拿出藏在衣兜里的那根红色发带，仔细摸搓着纯棉的质地，想要不断向自己证明这是真实的东西。

“麦克，我不相信他们。那个孩子的体温和触感，不是我的幻想。还有我是因为要回去救别人才把她扔了出去，而且那前后不超过一两分钟，我就跑出去了。如今你告诉我，没人看到她，那么有没有看到我？也没有。直到我跑出去，那些人才说看到我，那么你怎么解释这根红色发带？孩子的东西为什么会留在现场？”

麦克想问这个年轻人几个问题，比如说那触感会不会就像你接触过的孩子的？你怎么证明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想象力在巨大且强烈的惶恐中给予你的生存动力？在不少极端情况下，不少人会自救，而原因之一就是把最为重要的人事物和寄托在大脑中幻化成型，然后信以为真。

但是这个头发灰白得和眼睛一个颜色的男人，没有直接问问题，他想了想，又看了看这个年轻人。

“我无法解释我相信你看到的和感受到的都是真的。克里斯，现在不是纠缠那个小姑娘的时候，也不要再去刻意回到今天早上的那个现场。先把这件事放下，克里斯，从今天起这件事我要交给别人去查；我要你完全置身事外，并且派你去调查另外一个案子。到时候你会遇到一个来自中国的特别警察，他叫林西，是个聪明负责的年轻人，你们组队调查这件婴儿丢失案。”

克里斯不愿意听从调遣，他把脸瞥向一边，看了看窗外的景色。这个公寓楼周围的树都不高，直接可以看到天色，深蓝色的天空中有几朵乌云，看样子要下雨；克里斯刻意感受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一点点潮湿的味道，他喜欢这种味道，让他想起来家乡。

“我要休假，因为今早受到难以治愈的精神刺激，我申请四个星期的假期。至于你说的案子和那个中国警察，都交给别人吧。”克里斯说完，向着麦克抱有歉意的笑了一下。他站起来，走到衣橱旁，准备早先脱下自己的血衣，带回家清洗。

“麦克，不对啊，有什么人进入到我的房间吗？我的上衣明明扔在这里，但是不见了。”克里斯指着地上的一小块地毯，不可思议地看着麦克，仿佛想要他马上给出解释。

麦克站了起来，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从得知诡异的微型地震发生以来，他就启动了最为原始和私密的沟通方式，不用电子设备，一切通过跟随自己五年以上的特工做一对一沟通。这些人都是经历过种种考验的，而且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的意图，就连那个暴躁无比的列侬局长也不知道，这倒不是对这个老人家保密，而是他从来没问过。

麦克看着克里斯，转身，对着房间对面的镜子飞速做了一个手势；他转身回来，快速按在自己心口，然后写了一个m字样的符号，克里斯点了点头，开始大声咆哮，好像是在和麦克吵架。而麦克则镇定地走到门口，对着那面镜子做了个手势，从走廊的尽头马上跑出同样的中年男人，他到麦克耳边轻声几句并递给他一个小型录像机。

麦克回到屋里，克里斯已经坐在桌边，他持续自己的喋喋不休，麦克把录像机插入他的手机，此时克里斯慢慢安静下来，这种演技如果从门口听起来，像是急躁中的暂停。

录像中，除了一命特工把昏迷的克里斯抬进房间外，没人进来。而他的血衣被扔在地上，也是那名特工做的。随后除了麦克进入房间，仍旧没别人进来。

克里斯看过录像，衣服的消失是一瞬间的，不是人为操作，而像是衣服自己变成了空气。

这不是魔术，就跟那个小姑娘一样，在空气中消失。

麦克从上衣兜里拿出一支笔，写在餐巾纸上一句话：“你昏迷时，怎么知道自己的衣服被扔在地上？”

克里斯看到恍然大悟，他的确是昏迷，而且还睡着了；至于他怎么看到的那件衣服，他自己也不知道。

“克里斯，我也认为你的精神状态不大好，但是局里其他特工的中文和中国背景知道都不如你，林西小学就到美国来了，英语跟母语一样，对美国文化也通，我决定还是由你去。就这样，再见！”

说完，麦克装着气愤而摔门而去，他临走时把那个小型录像机也带走了，留下克里斯一个人在房间。麦克走后，克里斯继续在房间里寻找，一无所获。他回到餐桌时，看到那种餐巾纸上多了一句话：不要去参加这个案件，不要去中部。

这字体和麦克的一样，但意思却和他刚才说出来的完全相反。克里斯顿时感到疑惑，他想在出发前找一趟麦克，于是从休息室出来，就直奔电梯，准备到4层的麦克办公室找他。

等电梯时，突然整栋大楼的报警系统响起，克里斯听到后，放弃电梯转向楼梯，只见到一团黑雾从楼上滚了下来，里面还夹杂着呼救声，他本能掏出枪射击，但击中的都是墙壁。黑雾中，麦克的头突然蹿了出来：“退出，退出！”

克里斯知道局里有专门的的部门应对“超级存在”，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他顾不得危险和麦克的警告，跟着黑团奔向一层，而仅仅一个拐弯，他就丢失了目标。从一层楼梯门冲出来一帮同事，而他们面面相对，却看不到那团黑影。

“克里斯，怎么回事？刚才开枪的是你吗？麦克在哪里，楼上的人说他发疯一样跑下楼——”

还没等克里斯解释，楼上冲下来另外大批同事，他们看到一楼的人，看到克里斯，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充满疑问。此时一个高挑细痩的金发女人突然发声。

“大家听好，副局长兼特工部部长麦克目前下落不明，克里斯是两拨大部队抵达前见证麦克失踪的唯一证人，根据我们处理内部问题的法则，目前克里斯要原地接受调查，其余人等回到自己办公室等待做录像、录音。我会和列侬局长做直接沟通，然后在三个小时内给现场所有人一个答复。安德烈，请把bcdE四栋大楼的安全负责人调入A楼一层，并请他们立即开始做询问和巡查。所有在这里的人请马上在自己的位置就位。从现在起全员留在原位，直到调查清楚今天的突发情况，所有人的通信设备接受监听。”

金发女人的调度清晰高效，有人为她稀稀落落的鼓掌。她听到后，马上用目光警告鼓掌的几个同事。

“今早发生的微型地震，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大家应该认识到我们已经在一场战斗中，此时我们需要冷静克制，不要以玩笑的态度看待我今天做的部署。”克里斯看了看周围上百个全副武装的特工和工作人员，又看了看金发女人脸上的严肃神情和紧闭的嘴唇。

有一点清晰可见，在这次特工部长的竞争中他已经落败，局长列侬的亲信海伦-彼得雷乌斯已经获得人心，这个女人得到特工部长的位置，只是个时间问题。

海伦的话音刚落，人们便行动起来，刚才为麦克送各类设备的那个中年男人走到克里斯身边，请他回到一号休息室；另外一百来号人回到各自的工位，等待其他四栋楼的安保人员做相关调查。

克里斯跟着中年男人走到一号休息室门口，他回到房间里，门被锁上，这让他不安，毕竟他只是等待调查，不是嫌疑犯——他无意间看望刚才和麦克吃炸鸡时留下的垃圾，刚好发现那张写着字的餐巾纸，不见了。

克里斯快速走到餐桌旁，希望确认自己的眼力，而扫视一遍，食物垃圾饮料都在原地，所有用过的餐巾纸都没了踪迹。

克里斯马上看了一圈房间里的物品，又把视线集中在窗口，这是双层加厚强化玻璃外加一层纱窗；cIA的建筑需要多重设计且预算充足，因而门窗质量优异，这扇明亮的四层大窗，防弹水准一级，不是坦克级别的强大火力不可能打碎。

他又想到，会不会有内部人员趁乱进入房间，拿走了那张重要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