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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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克看着卓磊的肿脸，冲着卖鸡蛋的老板问道。
“老板，我妈让我来买鸡蛋，她今天早晨来你这儿，看你家人多就先买了其他菜回家了。来之前告诉我，一块钱一斤，让我别被人骗了。”
老板一听，眉头都快皱一块儿了。
“你是不是听你妈说错了，孩子。”
“没错啊！就是一块一斤啊，还让我买五斤回去，给了我十块，让我回去找她五块。”
袁克又把那张大黑十掏出来扬了扬。
“那你只能挑小的，大的不行，大的都要一块二。”
老板这时候也有些懵！
“老板，大小各一半，要不我妈回去看着全是小的，那不得揍我。”
“行行行！赶紧挑吧，这天这么热，我跟你这儿磨牙口。”
老板一边擦汗一边嫌弃的朝着袁克说着。
“老板不能少称，市场里面有良心称，我买完了得称一下的。”
“你这孩子，咋这么磨叽呢！赶紧挑，我还能少你一个小孩的称。”
袁克和卓磊挑了半天，为了凑五斤翘称，两个人是忙的一身汗。
付了钱，拿了鸡蛋，袁克还真的去良心秤上称了一下，还好，五斤还是翘称的。
“袁克，你这脑瓜子可真活。”
卓磊这边说着袁克，袁克立马就不干了。
“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因为你没有我这样的妈好不好！我妈可是土里都能攥出三两油出来的人。这都是平常她让我买东西的时候必须要说的，说我是孩子，这样还价不丢人，其实她就是为了让我用孩子的身份占点小便宜。”
卓磊有些羡慕的看着袁克有声有色的说着。
“都说了你不准生气了！”
“没有生气，我这是羡慕好不好？我羡慕你有个让你出去占点小便宜的妈。”
卓磊想着自己母亲最后走之前摸着他头发的时候，心里确实有一些酸。
“好了！不说这个了，买冰棍去！今天必须吃五毛钱一根的。”
袁克看着卓磊有些发呆，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俩人刚出大集市，卓磊就看到天上飞的鸽子。
“袁克，王八就不用钓了。我回家去拿弹弓，咱俩去打斑鸠去，我觉着那东西应该和老母鸡差不多，炖炖应该也有营养，最主要的，来的快！钓王八还不知道能不能弄得着。”
袁克一听，这个很有理，立即点头。
两个少年，顶着大太阳，拎着五斤鸡蛋，一人手里攥着一根冰棍，大步的向着船用机械厂厂区宿舍走去。
“卓磊，你小子去哪儿了？你爷爷走了。”
刚到厂门口，有人就冲着卓磊叫喊着。
“你爷爷不是生病了，能去哪儿？”袁克还没听明白，朝着卓磊问道。
“走了就是死了的意思。”卓磊一边流泪一边和袁克说道。
“死了？那咋办？我回家叫我爸来，你先回家，我马上就来，听见没？呜呜呜！等着我。”
袁克这时候也是一边流泪一边对着卓磊大声说着。
卓磊把鸡蛋交给袁克点点头说道。
“鸡蛋带回去，用不上了。呜呜呜，你让袁叔赶紧过来，我现在也不知道咋办了，我在家等你，呜呜呜，你快点儿啊。”
卓磊这时候也是流着泪，心情一片的惊惶。
袁克拎着鸡蛋，甩开步子就跑了起来，塑料凉鞋很快就跑掉了，虽然脚底很烫，马路上还有碎石，袁克根本感觉不到，现在他只想快一点见到自己的父亲，让父亲赶紧过来帮帮卓磊。
跑到自己嗓子都快冒烟的时候，袁克终于看到了自己父亲厂子的大门。
到了厂大门跟前，袁克立即进了传达室，把鸡蛋往桌子上一撂说道。
“黄叔，我爸车间电话多少，我要给我爸打个电话，我有急事找他。”
被叫黄叔的看着袁克的样子，也是摇着头说道。
“2033，报你爸名字就行。你这鞋呢？这鸡蛋咋碎了这多？碰见坏人了？”
袁克这时候可管不上黄叔说啥了。
“喂，找一下袁正刚，说他儿子找他有急事。”
电话一接通，袁克就朝着电话那头说了起来。
“老袁，你家儿找你，说是有急事。”
袁克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一松，才发现脚痛的不行。
“哎吆！嘶。”
“袁克吗？咋了？”
“爸！你赶紧出来，卓磊爷爷死了。”
“啊？！那我请个假，马上出来。”
电话一撂，袁克又看到鸡蛋碎了好多，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喏，穿上，回头记得带过来给我。”
黄叔拿了一双解放鞋递给了袁克说道。
“谢谢黄叔。一会儿回家以后我就给您送过来。”
袁克一边接过，一边就穿上了。
“经常跟你一起玩的那小子的爷爷不在了？”
袁克听完点点头。
“唉！这大夏天的，走的人不遭罪，活的人遭罪喽。”
黄叔点了一根烟，惨淡淡的说道。
袁克也听不明白啥意思，只能点着头附和着。
这时候从厂子里出来一个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壮汉，进了传达室，就扔了一支烟给了这个被袁克叫黄叔的。
“老黄，谢谢了。小兔崽子，有没有谢谢人家黄叔？”
袁克看着他爸，点点头。
“赶紧走啊！戳这儿准备长在这里？以后给你改个名，袁传达？”
袁克拎起了鸡蛋正准备跟着自家老子出厂，袁正刚就看到袁克手里拎着的鸡蛋了。
“鸡蛋哪儿来的？你小子是不是又偷了我的钱？是不是偷老子的钱给卓磊爷爷买鸡蛋了？”
袁克反正就是二十四个不说话，满满的透露着一个意思，要打就打！
袁正刚正要发火，突然想起来卓磊爷爷已经不在了，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晚上给我吃鸡蛋糕，你要是吃不完，你看老子不打你才怪。”
说完，夺过袁克手里的鸡蛋袋子，朝着袁克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前面岔路口，给老子把鸡蛋拎回去再去卓磊家，要不然咱爷俩拎几个来回，鸡蛋都得臭了。回去顺带告诉你妈一下，我今天可能回不去，把卓磊家的事给你妈说一下，让她给你二百块钱带上，你凉鞋呢？咋穿个解放鞋？”
袁克赶紧又夺回鸡蛋，一溜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