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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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肃立,人人屏息之外,杨宸俊朗脸上挂着的这份幸灾乐祸的笑意瞧着格外有些与众不同。
“那殿下此时那率骑军兵围亡山究竟为何?是要趁我刚刚才经一场血战,想以逸待劳?”瞧着杨宸,月鹄心底就和当初月依一样,莫名的生出一股子怒气。堂堂一位大宁的王爷,就算不得当初自己的皇叔那般威风赫赫,也不该像此时,除了一张脸生得好看些外,和那些登徒子并无差别。
可随即,杨宸便脸色一变,再无了刚刚那份笑意,即使被月鹄看穿自己到山脚有为木增助威,多杀几个诏人之嫌,也毫无愧意。
“月将军,大宁最尊一个礼字,伯父月凉刚刚才受陛下册封,许诺世代为大宁之臣,做了这十二部之主的南诏郡王,那本王问你,我乃大宁的一等字亲王,你伯父不过是二等郡王,见了本王都要行礼,将军见了本王,为何不臣礼?”
突然的脸色骤变和发难,让一圈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杨宸身后的王府侍卫,已经一左一右的夹在月鹄左右两边的安彬和萧玄也都屏息以待。
比起不按常理行事的杨宸,月鹄并未和刚刚有何差别,言语声中甚至都未听出身处三千骑军当中本该有的那番惧意:
“殿下,这封王诏书该由大宁礼部官员到我月牙寨宣诏时,亲赐王印方才作数,如今不过是由我父亲归来,告知了我南诏十二部上下百万生民,我月家收了这王位。那如今,下臣只言一个臣字,不行礼数,并无不可”
月鹄的话里极尽狂妄,毕竟是吃准了杨宸今日断然不会杀他,也不会攻上山去把这仅有的这些家底败完,坏了两国主臣之谊,如此狂悖倒的确有那么一分底气。
“将军之意,若是礼部官员一日未宣诏,赐蟒袍宝印,赠王剑,这南诏便算不得是大宁之臣?”
杨宸也并未有丝毫的退意。
“下臣并无此意”
看来这并无此意的话,从月鹄口里说出有这么一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意思。
“本王若未记错,这粮草还未到收成时节,你南诏在定南卫顺南堡所购之粮,也并未悉数运出,若将军自认这今日南诏还算不得大宁之臣,那大宁也不必行主国之惠,就此停粮便是。若本王未猜错,水东六部本就是人心浮动,断了粮草,只要一柄长刀就让人信服的日子怕是没多少光景”
“你!”
被威胁断粮的月鹄的确是被打住了软肋,这一番征战又是五个月光景,即使是以战养战,都发现木增也是这个速战速决的念头,并未多有准备,已经从水东要了不少粮草。若非人心浮动,也不会让月腾去安抚六部。
“将军可别忘了,大奉能立白部,再立彝部,大宁为何不行?反正都是买大宁的粮食,卖于月牙部,和卖给水东的六部,可有差别?若非大宁乃主国,陛下圣恩,怎会如此低价将粮草卖与你月牙部?那将军和月牙部既然不称臣之意,那大宁便算是受了诓骗,欺君之罪,如今元气大伤的月牙部可当得起天子的雷霆之怒?”
问到这里,杨宸将身子坐直,直视着刚刚还仰着头颅的月鹄。若非乌骓马比月鹄坐骑高上两分,这高大的月鹄倒是真的压了杨宸一头。
萧玄在月鹄身侧神情值得玩味,先前的他并不知道杨宸如此善辩,甚至在阳明城听那些人讲起这位楚王殿下为了红颜孤骑返城,带了一个歌妓上城墙奏曲的风流韵事,多少还是有一分不屑在里面。
若是人人都见过了杨泰是如何领军百战百胜,不仅做了大宁的楚王,还做了只有大奉太宗皇帝做过的天策上将,那都会觉得如今这位年少一些的楚王殿下有那么几分不堪在里面。
“末将月鹄,南诏王之侄,南诏国东征将军,参见大宁楚王殿下”
月鹄的这般举动,让身后的南诏骑军有些不解,他们从未见过自家主将俯首称臣的一面,他们的眼中,眼前这个人是南诏的第一勇士,就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想做南诏王的男人,就必须学会这个能屈能伸,即使对大宁如何的敌意,甚至有那么一份不臣之心,都得放到坐了南诏王之后。
“起身吧”赢了一头的杨宸没有得到什么轻松,相反,只觉得阳明城中那些关于月鹄此人狂悖,目中无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谍纸都是胡言乱语。
能让杨宸害怕的不是那什么传说中顶天立地的南诏第一勇士,翻开史册,徒有其勇而全无心智的心都难成大患,可既有万夫不当之勇,又能识时务弯腰俯身的人,才大多能成就大事。
没有人会知道,这一次的弯腰,是不是为了趁人不备拔剑,这一次的俯身之下,那不为人所见的场面下,藏的是笑意,还是杀意。
月鹄起身,矫健赤裸的身姿头次让杨宸有些忧心。
“那敢问殿下,兵围亡山,所欲为何?是要末将把这征战所获的器械、奴隶,献于殿下?”
“大宁没有夺人所获的道理,本王只是想着既然到了理关,总该见见将军,也见见那位无礼于大宁还自立为王的羌部土司,好歹是一世枭雄,今日一败,本王方觉,英雄当出少年”
明明心有所想,此刻还是忍不住先把月鹄夸了一番,给人戴高帽子这种或活,咱们楚王殿下做起来一样得心应手。
“殿下谬赞,只不过,殿下见不到木增这个老匹夫了。我已经手刃了他”
月鹄将长刀抽起来的那一刻,安彬的剑还真就先抽了出来,对准月鹄,一时间杨宸的身前身后都是明闪闪的剑,还有那些箭在弦上的骑军。只不过很明显,对准月鹄那赤裸上身,和对这披甲的杨宸,不可一概而论。让月鹄变成刺猬的机会,显然多得多。
“末将用的就是此刀,若是殿下喜欢,这把刀送给殿下便是!”
月鹄将这柄手刃了木增的长刀扔到地上,杨宸也示意众人把剑归鞘。继而缓缓开口说道:
“将军是好身手,手刃木增,哈哈哈哈,定然是名垂青史,这刀定然是将军心头所好,本王不能夺人之美,可本王的确想见见那位羌王,不如将尸身抬到山下,本王瞧上一番,再还于将军如何?”
所求为何?这便是所求。
只见月鹄微微沉思,并不明白,这杨宸要一具尸身瞧上一番究竟是为何。不过想来,会还给南诏大营,也无不可,便应了下来。
“这有何难,殿下派人随末将上山抬人便是,不过还请殿下将下山之道让开,这捷报和回师的音信,末将总该先派人回月牙寨通报一番”
“这是自然,既然如此,将军可愿与本王一道,在这山下饮酒为乐一番?”
想看看杨宸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的月鹄随之应声:“恭敬不如从命”
论起阴谋,身在南诏的月鹄,比起在这个史册里写满了纵横之术,王霸之道,攻伐之策的中州大地上长大的杨宸,还差得太远太远。
用萧纲的话说便是:“战场上再好的将军,都躲不过朝堂上的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