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梦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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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如期而至。
关掉闹钟,靠在床上。奋力睁开沉重的双眼,世界从模糊变得清晰,阳光照射窗帘,绿荫如梦,我的思绪仿佛被重放……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身处被大雾包裹的孤岛,那里很荒凉,很寂静,海面是灰蒙蒙的,脚下是一片灰色贫瘠的土地,远处是乱石嶙峋的山谷。……我跑过滩涂,爬上山脊,又跌回沙滩,我惶恐的朝着大雾呐喊,直到声嘶力竭,嗓子干哑,世界依旧寂静……
我放弃了,沾满沙土躺在地上,那些沙土仿佛有生命,慢慢爬满我的四肢、躯干,最后是脑袋。在我要窒息的时候,眼前的天空亮了,风扯开雾霭,吹散沙砾,我挣扎着坐起来。
一艘船划破海面,载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她身后披着彩色的光环,从对岸的灯火阑珊中驶来,风吹动她的衣服和头发,她在船头挂起一盏亮灯,然后消失不见,风将船只吹来,在灰蒙蒙的海面上亮起一条通往对岸的航线。
我连滚带爬跑向它,用仅剩的力气登上它,它载着我往对岸驶去。
可平静的海面突然波涛汹涌,航线被拍散,我带着绝望,连同船只一同被拍碎,跌入黑暗的旋涡,只来得及看那灯火辉煌的海岸最后一眼。
……
阳光照在身上,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汽车启动的声音梦幻又真实。旁边车位上已经空荡荡的,除了周末,谭滢规律的作息让我很少在早上碰到她。
我也来不及多感慨,一脚油门下去,朝着悲催的生活驶去。
别人给我一巴掌,我会扇回去。生活给我一巴掌,我得夹着尾巴装孙子。
……
夜的繁华大道上,因为车祸,拥堵的路况使我放下车窗,点了一根烟,手搭在窗上,我没有加入抱怨的队伍,脸上出奇的平静。
很快交警疏通道路,这才知道是一辆载满货物的三轮车,撞上了一辆宝马。
宝马车主还好,三轮车直接侧翻,车主满脸鲜血爬出来,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没有急着去医院,而是带着对生活的绝望对宝马车主跪下了。
路灯照到他身上,花白的头发每一根都写满生活的不易。
我有些压抑,把车开回楼下,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再一次体会到大城市的无情。车里浓重的烟味熏得眼睛苦涩,降下车窗,试图用冰凉的秋风洗涤眼睛。
夜是一个激发情绪的牢笼,每一寸夜幕里,都有数不清的故事。
车灯晃过来,我升起车窗,谭滢的车停在了旁边,她似乎在打电话。
并没注意到我的存在,隔着两层玻璃,我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争吵声。
我有些不敢确定,只是没过多久,谭滢就挂了电话,然后趴在方向盘上,她在哭泣……犹如一朵悲哀的花,在黑夜哭泣。
隔着两扇车门,就像隔着两个世界。一个沉默悲寂……一个悲哀哭泣。
可终究寒冷的风吹不灭人心的柔软,我下了车,敲响她的车窗。
谭滢没有料到我的出现,慌张起身,降下车窗,看向意外的我,道:“你怎么来了?”
她脸上的平静,倔强的掩饰着眼角的泪痕。
“我正好路过,看见你在车里,过来打个招呼。”
谭滢笑了笑,眼角的晶莹宛如夜的装饰,折射出难以言表的情绪。
“车里冻傻了?”
“你为什么总能把一句好好的话,说出来让人高兴不起来。”
“你的意思就是我不会说话了呗。”
“那你真的是过来问我冻没冻傻?”
“操……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让我装一下不行嘛,这样显得我很瓜哎。”我爆了一句粗口。被谭滢一眼拆穿,不知道是该高兴她如此了解我,还是该悲哀我在她面前没有一点伪装。
谭滢出奇没和我计较,让我有些始料不及,半晌,她道:“除了这一个字,还有什么是能表达你的。”
我盯着她,认真道:“请不要用一个如此不堪的字来形容我,那是你对我深深的误解,实际上我单纯的一批!”
谭滢被我的无耻逗乐,可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不着调,笑道对我说道:“你对单纯有误解。”
路灯的光照亮这一团小小天地,我看着车上的反光镜映出我的侧脸,帅气的脸庞上,眼睛里明明满是清澈见底的单纯。
我没有打算窥探她的事情,所以见她情绪好转,我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
风吹动波光粼粼的江面,将水面的倒影变得扭曲生动。我和谭滢站在这块滩涂,看着水波流动中另一个繁华的城池。
我捡起一块石头丢进水里,水面的倒影破碎后又还原,我回头看着谭滢,她还是那么平静。
我又捡起来一块石头,递给她:“试试,用尽力气往那片倒影中丢去。”
谭滢沉默半晌,然后照着我的话用力将石头丢进那片繁华,将其击碎,“咚”的一声石沉大海。
“是不是很解气?”我看着那片在波浪中复原的水面,再次捡起一把石头丢进去,繁华倒影被密集的扯碎,连同一起破碎的还有对这操蛋世界的不甘。
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我又向沉默的谭滢说道:“我以前,不高兴难过的时候,就经常大晚上一个人跑到这来,捡一大堆石头,然后发泄的去砸那些影子。将不开心的事一股脑儿砸进去,然后看着那破碎荡漾的灯光别提多解气。”
我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继续道:“反正不开心的事都是这悲催的生活给的,那我就还给它,真的我不敢砸,赔不起,我就使劲砸这些影子,毕竟它是免费的。”我指了指一旁不远处的土堆,咧嘴笑道:“那以前石头可多了,都被我丢完了,厉害吧。”
“那你可真厉害。”谭滢笑道。
然后在我的注视下,她学着我的样子,抓起一把大小不一的石头,用力将它们抛响那斑斓的繁华。
沉寂半晌的繁华再次碎碎荡漾,我丢了烟,也加入这场疯狂。
我将一块扁平的石头水平着扔出,石片在江面上蹦跳着划出弧线,刺进繁华。
我又找了一块石片,递给谭滢,说道:“平着用力甩出去。”
石片在我的惊讶中,从她手里快速飞出,在江面蹦出老远。
对岸洪崖洞的灯光照进江面,又折射到她身上,我看着她梦幻的身影,有些出神。
直到她看向我,我才反应过来,慌乱的弯下身,捡起一大块石头砸进水里,水面“咚”的一声,在黑夜与霓虹交织中,溅起水花一片。
……
我和谭滢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江上的寒风似乎是在报复我们的无理,吹得人脸疼。
看着头发被吹乱的谭滢,对她说道:“走吧,回去了,一会儿把人都给吹傻了。”
“我本来就傻。”
“你要是傻,那我就是傻逼了!”我扯着嗓子道。
风刮得脸生疼,左右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四周,断了我一个人跑路的打算。
黑灯瞎火的,这人万一要是出点事,我就罪过大了。
往口袋里掏了掏,烟盒里空荡荡的,我打开手机在地上照了照,在石头缝中找到之前剩的半截香烟。
拍了拍灰重新点燃,吸了一口,眯着眼看着对岸的灯火通明。
良久我开口道:“以前每次站在这里看着对岸,我都觉得我像一个站在孤岛上被遗弃的野人,而对面是一座繁华亮丽的城池,可他们看不见我的存在,我却能看见他们。我想过去,却被汹涌的江面拦住,即使我做再多,对面也发现不了我的痕迹,我只能在黑暗中眺望他们的存在……”
风吹动江面上的水撞在岸边,浪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面对谭滢的沉默,我笑了笑,道:“可是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身处孤岛的我,梦到有一个女人从对岸开着船朝我而来,可是风一吹,她就不见了,只给我留下一艘挂着灯的空船。我好不容易爬上去,还被浪给拍碎了。”
我盯着谭滢,正好有风将她头发吹动。我愣了愣,开口道:“我刚做梦,今天你就和我来这,你说出现在我梦中的女人会不会就是你。”
停顿半晌,补充道:“你们身材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