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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暂时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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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柳在自己脑海里构思出了玉清宫当日发生的事情,联想到十皇子的委屈,不由得心中唏嘘。

那镇北王幼子是个痴儿。这亏还真得就叫十皇子跟花球吃着,要他是个正常的少年还好,起码能说教,难就难在这少年不正常,你就是同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盼望着十皇子以后什么事躲着点秦问礼了,不然啊,下次闹起来陛下也不见得会像这次一样认真了。

谢长柳也不会觉得陛下会给十皇子出头,在他说的那句比较后,他就彻底的看不懂陛下这个人了。十皇子于他,或许也就只有合适,让他寄予厚望的的意义了。再说了,他就算是有心给自己儿子撑腰,可面对那个常人见了都会悲悯的少年,他又能如何呢,要是真计较就是他狭隘了。他要想与镇北王和睦相处,这点面子起码要给住,镇北王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就说是秦问礼拆了皇宫怕是他都要在后面兜着而不是问罪。

镇北王这尊大佛,他可是唯一一个手握兵权的藩王啊,陛下,只有敬他三分的地儿,更别提跟这样一个人撕破脸了,怕是他敢跟东边的那两王水火不相容,起码这位镇北王是他最忌讳的。

他有些明白当年先帝为何会划出一令分封制了,在一山不容二虎的情况下,这不仅仅是制衡了藩王,也是制衡着陛下啊。只有把人都分出去,还给予他们一定的权力,陛下才能有所顾忌,而不会真的在这权势的利欲熏心下对着自己的兄弟下手。

为父者,为子计深远,当仁不让的一位仁父。

其实他不难猜到陛下选择秦琰的理由。生母早逝,外家式微,就算是扶持上去,也不会受人钳制,只要是聪明点,也不会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而他的年纪对于陛下来说,就刚好,其他的皇子不是年纪大了,已经到了趋利避害的年纪,就是人品差了些,要是选,还真选不出来个合适的。陛下怕是觉得自己还能活个一二十年,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动了易储的念头。

一个正是学以致用的年纪的孩子,还不会分辨是是非非,懵懂无知,对待自己好的人就全心全意的亲近,最好拿捏。只要肯花时间循循善诱,付出心血培养,的确再出一个储君也不难。

谢长柳冷笑。只是啊,陛下,他当真还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吗?

而在宫里闹了这一出的镇北王父子,安安心心的在镇北王府里过冬,陛下这段时间没有再召见他们。他其实也明白,陛下这是怕了秦问礼了,防着他再去同他的儿子起争执。

镇北王觉着陛下有点小家子气了。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屡屡被秦问礼冒犯,他是心里不痛快,是以也就对他不痛快了。虽是如此,可陛下也是做足了为人君为人兄的派头,他回京是养病的,陛下每日都钦点了太医来王府看诊,什么药材什么补品更是如流水一般往府里送,让人见识到了圣恩之重。除了这些,连带着还有送秦问礼的木马玩具等。

他带秦问礼来是有给痴儿治病的想法的,也同陛下说过,是以近几日除了给自己看诊的太医还有为秦问礼而来的。有陛下授意,来的都是宫里最好的太医。

只是,看过的太医都摇头,说了同样的说辞。

“请王爷恕罪,下官医术不精,此症结臣等尚无能为力。”

这些年,看过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是五十了,没一个能说有办法治好的,他倒是习以为常了,只是本来还怀着希望的,未免还是有些失望。

秦问礼的痴症是胎里带来的,治也的确不好治,除非是大罗神仙吧。

他吐出一口浊气,叫管家福伯把太医送出去,他看着睡的一塌糊涂还流口水的幼子,耐心的用袖子替他擦拭干净。

陛下送的那些个东西里面有块上好的松香木,他虽然不知道陛下送这木头干什么,但是想来是觉着好吧就一并给了。

之于陛下送的那些玩具,其实没两天秦问礼都玩腻了,然后再也不肯碰了。更何况他虽然痴傻,可自己的喜好是丝毫不会隐藏,一般玩上两天就谢天谢地了。倒是陛下给秦问礼的那颗夜明珠他很是喜欢,夜里就放在他的枕头下,没事就拿出来摸摸。

夜明珠不是很小,约莫是婴儿拳头大小,陛下出手阔绰,这样的宝贝都愿意送出去,他还笑说是陛下给秦问礼的见面礼。虽然这珠子是秦问礼自己向陛下要的,还是在到汴京的第一眼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陛下的龙袍要上面双龙戏珠的那颗珠子。

他以前也不知道秦问礼喜好夜明珠,毕竟年龄小又不会正常表达,这种玩意虽说精致却对于无知稚子来说很危险,是以还真就没给过,至于才叫他现在知道秦问礼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如此爱不释手。

所幸是秦问礼痴傻,不然那日如此冒犯陛下,会让陛下疑心起自己来。天子圣颜不可冒犯。

即便现在陛下不召见他,他也不妨事,反而乐得自在。不用事事与人钻营,若是成日的在陛下面前窜,陛下才会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他与陛下是难得情深的手足,这一点,到底还是说得过去的。

闲着没事时,他就给他儿子用陛下赐下的那块松香木做木剑。要是放在以前,他来去匆匆,跑关外跑关内,有时候是三过家门而不入,可是没时间做这些小玩意的。只有来了汴京后,放下了一切责任不用殚精竭虑的守着那一道国门,成日的就无所事事,安心养起病来。

王府里除了他带来的那近五百的黑甲卫,就只有他的管家福伯与秦问礼的书童青竹,本来陛下还派了一批宫人来伺候,但都被他打发了。他们都是在外面摸爬滚打惯了的,哪里还用得着那么多人伺候,身边有那两个人使唤惯的旧人就已经合适了,反而是人多眼杂。再说了,他也不是没个心眼的,真把人留下了,不就是把帝王的眼睛放在了跟前?虽然表面上他跟他那皇兄看着手足情深,可事实上呢,他们这四兄弟谁是真的情深义重?非一母同胞,永远有着隔阂,先帝的期望终将落空。

只这段时日,他新修缮的王府大门几乎天天都有人来敲,清净都没图到个。

本来吧,官员不得私下与朝臣交往,不好听的话就是私相授受、结党营私,可镇北王是谁呢,那是天子的手足,有的是人前仆后继去愿意结党,毕竟这样的大腿能抱上,不比陛下的大腿差多少。真要落在陛下耳里去,一句镇北王初入京城,自愿聊备薄酒款待而已。若是陛下借题发挥,那陛下这几十年经营的与镇北王手足情深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能混迹于朝廷的人,没几个是真憨实的,就算是憨实,混上个几年就学成了人精,哪里不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

本来第一次两次的他还大方的接客见了人,逢人就是一个笑脸,远不像是传闻里的不苟言笑、铁石心肠的冷面将军。结果这些人就跟狗闻到了屎一样闻风而动,日日都是一样的名头来打秋风的,或者是来阿谀奉承的,左不离那些个小心思。镇北王案子冷笑,不欲跟这些人周旋,到了第三日就冷了心放话出去需要静养,门一关,谁也不见。

镇北王府门口守着的都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黑甲卫,军令如山,对他唯命是从,来人就是说的口水都干了也不会再放人进去。碰了一鼻子的灰、慢慢的这些人才作罢,当真没敢再来滋扰他。

汴京虽大,可这些消息却散的快,一时间谁都知道镇北王恼了那些想攀附权贵的人。镇北王府门口的黑甲卫一个个脸黑的跟身上的铠甲一样,谁敢去招惹,只能望而却步。

镇北王没有计较外边是怎么传自己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安静日子。他在汴京的日子不会多,等年一过,他就要继续北去了,这汴京的蝇营狗苟跟他也沾不上边。

而这暗中他已经将汴京的局势摸了个大概,不过同样的,他的近况也在别人的手里摆着了。

汴京这个地方,外面看着富贵堂皇,底子里黑不溜秋的。镇北王回京,没几个人是坐得住的,就连那皇宫里的陛下,都是在算着日子过。镇北王在汴京的一日,谁能高枕无忧?特别是他那日回京带来的那一队人马,饶是见多了大场面的陛下都差点绷不住面色。

吃着他的皇粮养出来的军队,不听皇命听军令,且镇北王功高盖主,这一点就犯到了他头上。一个势如磅礴的军队,拥簇着藩王,就好比一把刀子悬在头顶上,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而陛下近日不曾召见镇北王,个中缘由不外乎如此。一来是秦问礼的痴症,并不适合待在皇宫。秦琰本就不喜此人,若是再来,怕是十皇子门都不愿意出了;第二个就是陛下刻意为之。镇北王初入汴京,回京那日自己就拨冗相迎,任如此的皇恩浩荡他也能受了,面子功夫已经做足,该表现的也表现了,世人也看见了他与镇北王的情深义重,如此,还能有谁会拿他作筏子呢。

听说陛下已经多日不曾召见镇北王了。东宫对皇宫的消息格外敏感,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只是近来,皇宫的很多事情都有着蹊跷,只是葳蕤宫那边什么都没有明说。这让华章觉得是不是小詹妃叛变了,不过秦煦却是反驳了他。

“她与我们本来就只是协作关系,叛变?不至于这么说。”

葳蕤宫背后没有依仗,而在这风云涌动的汴京里,她们母子的处境将来不会好看,是以她才想会依仗自己,可不代表她就是他们这一阵营的人。

在同等的利益里,各取所需,而自己若是不能再寄予她好处,自己也就不将会受到她的好处。

只是这一切都无迹可寻。

饶是秦煦也发现了,近来小詹妃给自己透露的消息更多的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是,皇宫里怎么会平静呢?

所谓无风不起浪,若是宫里真的太平,那空穴来的又是什么风?宫里人闭口不谈的是什么?

听闻,十皇子已经不在太学宫读书,可是再无其他消息传出,陛下对十皇子寄予厚望,可是要接替他成为新的储君的,怎么会不在他的课业上用功。以往教授十皇子的老师们也不明所以,并不知情,他们如今仍旧在太学宫授课,只是十皇子已经许久不曾去太学宫读书了,说是陛下那边自有安排。倒是武场那边,十皇子一直有在继续去学射箭马术等。那就说明,十皇子还是在正常读书,只是,在哪里读、由谁教就值得人深思了。总不能是陛下亲自教学吧?陛下日理万机,还能分的出多余的精力来亲自授课吗?如果真是陛下亲自在教授,那陛下的吃相也实在难看了些。

只是难就难在,葳蕤宫那边对此半分消息都没有透露,还是约莫着这段时间从别处听来的闲言碎语。葳蕤宫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消息呢?她只是不说罢了。

还有近日传出的镇北王携子与帝子同食,争一犬而不愉,帝子哭,痴儿笑的传闻。结合如今陛下逐渐有冷落镇北王的势头来看,倒也像是这么回事。

只这怎么能是无关紧要呢,只能说,小詹妃也不可靠了。原本还与自己洽盟,为何会突然变了动机?难不成她有其他的靠山了?

镇北王初入汴京,这条大腿她还抱不上,其他人的话,还不好猜。

饶是秦煦如此猜忌,可真相却并非如此。

实在是秦煦冤枉了小詹妃,她知晓宫内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是,她刻意的瞒住了跟御宝阁有关的消息,没成想会让秦煦怀疑起她的初心来。

她在站到太子阵营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也没有想过除开东宫以外的退路,只是现在她多了个谢长柳的顾忌罢了。她拿不准东宫对谢长柳的态度,所以她不敢拿谢长柳去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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