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听秦会之酒后胡言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无极之上!
啧、还知道要承诺。秦会之慵懒的抱着胳膊靠着门瞧着他。“你还想要什么承诺?”
许他活着出大理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要承诺?真是不会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他现在心情好,倒是可以听听他所谓要的承诺是什么东西。
江泥捏着拳头,一双闪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秦会之,坚毅而认真。“我想出人头地。”
秦会之心里咂舌,这人他还真没看错,他小子不仅聪明还有野心呢。
秦会之看着人眼里净是戏谑,小子有志向是不错,这个年纪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出人头地啊?有志向,不错。可是,你怎么出人头地?文武科考你会吗?还是要去抱大官的大腿?奈何你这样的人街上一提溜就是一串,谁要你这样式的?”
秦会之毫不留情的指出他的卑微,把人说的一文不值,跟玩意没啥区别。那一字一句真言就跟刀子一样一点点的剐他身上的肉。可是,现在的江泥早已经不是当初那般敏感而软弱的少年了,更不会被这些实事求是的言语中伤。听得多了,就习以为常了,多听听还能让他时刻铭记自己的短处,奋发图强不是。
“我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能跟着你!”江泥知道,这个人有能耐,他不一般,只有跟着他,自己说不得才能在汴京活下去。他没有依靠,他要是不在大理寺死了,凌家人也不会放过他。而秦会之前面说让自己答应他的话就可以活着。他更明白他模棱两可的话却只是答应他活着走出大理寺,至于能不能在汴京活着,根本就没有保证!要是自己真答应了,而被他指认的对象说不得会要对他施加报复,届时也是横死。与其这样没有保障的一个承诺,他要一个更稳妥的承诺!
秦会之既然再说,找他就一定能行。
他要跟着秦会之出人头地!这个人手段狠,跟着他只要自己也狠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秦会之自然也猜出来了江泥的顾忌,只有把自己的下半生都交代出去,才能有活到下半生的机会。
“小子,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跟着我,小心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他秦会之是什么豺狼虎豹就敢说跟着他,真是不自量力。
“我不怕,跟着你,我才能活着。”江泥已经认定了他,他不信别人,只信秦会之。
江泥看着他,带着恳切与一种几近哀求的悲悯,他一抬眼就把这样的神色收进了眼里。
秦会之到底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这件事,需要考量,考量江泥的价值,考量跟着他的后果。
“你还是先考虑好自己吧。”
撂下话后秦会之便出去了,离开前,他最后从门缝里瞧了一眼江泥。只见他颓丧的躺在床上,似乎因为没有得到秦会之的承诺而失落。
秦会之出了大理寺,本来想直接回家的,奈何门口来接他的仆从还没来,正等着,后知后觉的才想起因为赶凌源中的案子他们这几日都歇在寺里的,所以他家的仆从还以为他不会回家也不会来接。
奈何大理寺已经住腻了,他才不要继续待着,床板硬得跟牢里的有的一比,都快给他睡出肩周炎了。
反正从大理寺到他家也就是几步脚程的时间,就算是散步了。这成日里的在大理寺劳心劳力的,出来走走也算是换换心情。
他走的时候将将是散值的时间,外面的人少,很多都是不熟的,也没有要打招呼的必要。等他慢悠悠的走到闹市中,看着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他突然有了与有荣焉的感觉,仿若,这盛世也有他的功劳。
正是如痴如醉的欣赏着如此繁盛的景象,一道响亮的声音不知从那里窜了起来,光听那声称呼,秦会之就知道这是叫的自己。
“这不是秦大人吗?”
他抬头寻去,最后在对面的一处酒坊下看见了两并肩而立的青年,皆是外表非凡之辈,玉树临风,气度不凡,看得过往行人流连忘返,无不侧目。居然是元家那两位公子。
元艻有这两个优秀的儿子,也是他人生一大幸事。
自己其实与元葳还算相熟,至于元崧,交集并不多,也是多年前才算认识,后面这几年就很少见过。不过,元崧倒是比元葳还出众,不管是模样、气度还是能力,元葳就远不如他,自己就算是在汴京,也对元崧的大名有所耳闻。提及元崧,无人不感叹竟有如此才华横溢之人。
秦会之绕着行人走上去跟人打招呼。“元大公子元二公子,好久不见。”
元葳在汴京的时候长,又与大理寺一同办过案,所以他们两人比较熟稔,方才唤秦会之的人也是他。元葳见到熟人很是高兴,当即就要招呼秦会之跟他们一起进去喝会酒。
“既然有幸遇到了,不妨一起吃顿酒?”
面对元葳的热情相邀,秦会之盛情难却。反正这会还早,回去也是吃喝,倒不如进去跟他们吃上一顿。
“好啊!你请客。”秦会之看着那丰神俊朗的青年,摇着扇子也不推却一口答应下来。
元葳既然在说,自然不会让对方花钱,“自然。”
待三人坐在雅间里,酒菜皆已上满,秦会之端起酒杯先朝那一直静默不语的元崧道:
“大公子一去离川就是好几年,这回来后也没有机会得见,在此借花献佛敬大公子一杯。”
秦会之客客气气的,元崧虽然与之不熟,但是同朝为官,以后怕是打交道的时候不会少。以前在汴京的时候,几人也是见过的。元崧嘴角微微含笑回敬,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秦大人客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待一杯清酒下肚,秦会之的话就多了起来,他好似很好奇元崧在离川的事情,毕竟像他们这一辈的子弟,大多都是受到了族荫在官场得意,几乎没几个会愿意出汴京的,还去那么远的地方任职。
他看着对面那面若冠玉的青年,与元崧有几分肖似,就是看着比元葳好看许多,连周身的气度都甩元葳好几条街。张弛有度,待人也是不远不近,教人一时分不清他的喜恶。或许,这样的人,压根就是对谁都一个态度,而这样的人才是最不好猜的人,也不会与人交心。
“离川好吗?竟叫元大公子乐不思蜀。”他说完就砸着嘴,似在回味着清冽的酒味。
一句无心之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无人不知元崧当年离开汴京是因为与元艻父子不同心,同时逃避世家王孙的规矩束缚才一意孤行的去了离川做那小小的府尹。元崧在汴京无人不识,更是多少长辈口中的天之骄子,当时元崧离开汴京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的,连本来说好的婚事都退了,秦会之又岂会不知,这个时候突然又明知故问,谁都觉得他是在故意找元崧的难堪呢。
元崧恍若不察秦会之给自己的难堪,只是抿着嘴角,说起离川眼里都是一片恬静的温柔。
“离川很好,若是可以,久居更好。”
汴京太好了,可是,他仍旧怀念离川的风土人情、怀念离川的那一地鸢尾丛。
元崧不过说的是心里话,秦会之却是旁若无人的嗤笑一声,那讥笑的意味太明显了,于寂静中破空而出,像是一巴掌打在人的脸上,听得元葳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有些惶恐的咽着口水悄悄的看了一眼身边元崧的脸色,生怕他会因此生气,但见他面色宁静,泰然自若,才稍稍放下心来。他的兄长,向来都是稳重自持的,很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此时也不会轻易的被一个酒鬼惹怒的吧。不过他也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要一时嘴快叫秦会之了,原本打算是带着兄长出来吃喝一顿的,结果他一时头热,看见了那在街上游走的秦会之情不自禁的就喊了出来,原本是想跟兄长介绍认识,毕竟大家以后说不得有交涉的时候,结果事与愿违,还给自己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这人就是一个浪荡子,说话不过脑子,什么人都敢得罪,张狂又自大,这才喝一杯酒,就敢说混账话了。汴京里对秦会之的名声不好听,但是胜在人能力优秀,陛下赏识,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自己当初也是真心与人结交,他想兄长也从来不忌讳这些于是便引荐他们二人认识,结果,一来就遇到这么个玩意。
元葳心底里的混账玩意秦会之这时正捏着酒杯,似乎是醉了,真开始说胡话。
“什么地方比汴京还要好?又不是桃源仙境。”他嘟囔着,又给自己续了杯酒。明明这酒不烈,可人没喝几杯酒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们生长在汴京,眼里最好的就只是汴京,汴京的确是大梁最繁华之地,也让他们与有荣焉。说起自己是汴京人士,纵然走出去也叫他们倍有面。
而在元崧看来,没有出过汴京,却认定了汴京最好,就好比井底之蛙。
汴京是挺好的,可,在他看来,汴京也不过如此。明里暗里的斗争随时随地都在进行,每一个人都在算计,真叫你永远都看不透他的真面目。这样的地方,好在哪里呢?好在繁华富贵?还是好在人云亦云?
元崧没有因为秦会之的大言不惭而色变,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八个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秦会之端着酒杯,这转眼间就已经好几杯酒下肚了,那一壶酒几乎都被他一个人霸占。元葳因为他的胡言乱语并不想劝他,索性就让他自己喝个够,喝醉了少说话;而元崧压根就没有在意对面的人这是喝的第几杯了,他看着手里的青花瓷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会之半掩着已经有薄红的脸,他这人一喝酒就上脸,让人以为他不胜酒力已经喝多了,其实,他心里门清得很,脑子也清楚。
“元大公子说话真好听,喜欢离川还回来干什么。”他说完就打了个酒嗝,一副快吐了的样子,让坐他身边的元葳不禁悄无声息的搬着凳子离他远点。
说他是爽快却是直言不讳,精准的切入要害,给人难堪,一点都不过脑子,这就是他得罪汴京城大小官员的理由。
元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人插科打诨,生怕他又说什么糊涂话。自己这兄长回来没多久,可不想给人又气走。“不说其他的了,秦大人,这凌源中的案子可有进展了?”
提及案子,秦会之就正色起来,连坐姿都回正不少。“快了吧。”
只要那江泥肯照他说的办,就快了。
“那就好,还是大理寺断案了得,我等佩服。”元葳看人说得认真,知晓人还没有醉糊涂,就奉承了句好听的话。这案子如今落到了大理寺,他都郁闷了许久,此刻说起都觉得憋屈。
秦会之摆手,“都是其他的人的苦劳,我就一个看菜下碟的。”
元葳还是觉得他是醉了,说话都在乱说了。“秦大人自谦了。”
本以为怎样都不会把话题引到元崧身上去,哪知就算是说到案子秦会之都能带上元崧。
“在元大公子面前,我等还是低调做人的好。”
元葳无语的瞧着人满脸酡色,这绯红的脸跟涂了胭脂似的,一个男人过分好看了,带着女相。他也就是这张脸好看了,能叫人赏心悦目,而行事作风一贯的下人面子,嘴巴更是吐不出象牙,得罪的人能把汴京城的上街排满。
“你要是这样说,我岂不是连哥都不敢认了?”元葳笑着与人打趣,秦会之一副大人做派,捏着酒杯的手翘起食指,迷离的指着他。
“你这哥哥啊,好,很好,有他是你的福气。”
“呵呵。”元葳干笑一声,他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好,更知道有他是自己的福气,所以,跟秦会之有什么关系。奈何人是自己请来的,这会儿就算是有想打人的冲动都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