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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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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问:

“值得吗?”

面对邱频问的是否值得的问题,谢长柳不禁失笑。

他知道邱频问的是什么,为东宫,值得吗?如此铤而走险,值得吗?被困在皇宫里,一个人招架一切,值得吗?

而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能用值得去定义的,因为,它并非是值不值得的事,而是于一个人的意义。

“邱频,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在于,我的意义。”

从七年前到如今,他仍旧坚定着为东宫的坚持。当年,秦煦应该是可以摆平一切的,是因为他冒失的去告御状,从而打乱了他们的一切计划,以至于最后,什么都变了,那时他还不明白,认为是秦煦不维护自己,才有了两年前的东宫刺杀,和后来的误会。如今,他已然明白了一切,他想要一切都回到正轨,他想,让自己也发挥出他的余热,为东宫,再拼一次。

时至今日,他还是想帮他做些什么,曾经的他,无能为力,如今,他已然有了实力,他要入主大明殿,他得不遗余力的帮他。

邱频听完他的话,一时没有言语,他知道,这大抵是谢长柳永远都无法放弃的执念。

爱也爱过,恨也恨过,却从不会改变他对东宫的感情。

他也不能改变谢长柳的决定,如此,他也只得肯定他的意念。

“他们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是不是?”

他并没有听谁提及过谢长柳的消息,太子回京不久,一切都似乎按部就班的进行,可能最大的变数就是谢长柳了。而阿眠曾跟着太子出京,不知是否知道谢长柳,回来后也不曾跟他说起。而东宫也一切如常,看来,谢长柳入京的消息并无人知晓。

“嗯,我跟秦煦一起回的汴京,只是回来后我便与他分开了,我没有跟谁说起我的去处,我想,大抵是这样,才能更好的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邱频忍着心底的叹息,见他如此为东宫布局,从而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如此执着,什么规劝的话都再说不出,只得承诺一句。

“以后,我帮你。”

谢长柳抬眼认真的瞧着他,见他面色郑重,说得恳切。但,他已经离开东宫了。

“邱频,你已经不属于东宫了。”他已然脱离东宫,帮他?

他不觉得邱频是有什么目的,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若是图谋也是理所当然的为着家族大业,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企图着什么。

然而邱频却是轻笑一声。他知道谢长柳的猜测自己的意图,自己能是哪般意图,他不想掺和皇权之争,自己却是因为家族不得不走入这旋涡之中,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可以随心所欲。

“是,我不属于谁,所以,我要帮谁,也没有谁能阻拦。”

谢长柳回味着邱频的这一句话,心中复杂。

邱频此人,不管是在印象堂也好,还是在何处,他都是正人君子,前程无忧,可,他这么帮自己,于他,又有什么好处?若是日后被牵连,他又该何去何从。

“我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自己?以前在东宫的时候,他与他并无太多交集,可是,他待自己,真的是仁至义尽。很多时候,他都以为邱频就是这样一个人,待谁都好,可,他从秦煦口中得知,他并非如此,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他的眼,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德何能,得他的慷慨。

“不为什么,这一定需要理由吗?”他浅笑的摇头。就像他说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只有自己想,愿意去做,才是理由。

面对着谢长柳真挚的眼神,他笑容里含了某种让人看不懂的苦涩。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一定要为东宫如此?”

之于他的反问,谢长柳不答,神色如常般波澜不惊。但就是这样的沉默让邱频知道,他的沉默即是一种表明的态度。

如此,他并不愿告知自己答案,他其实,也非是要追着一个答案。

各自心中都是明白的,那不过只是一个未曾宣之于口的真相罢了。

两人并没有多交谈,已然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结果,邱频便早早地就离开了御宝阁。既然知道谢长柳在这,日后也是能再见的,不必急于一时。

他出去后,得知他的父亲还未从玉清宫出来,他便在外稍坐了会,不过也仅是一盏茶的时间,邱泽就出了玉清宫,见他还在,初觉诧异,以为是等自己的。

“等我?”

“嗯。”邱频应了,的确也是有等着他,不然方才就会先行离去了。

父子两人行走在宫道上,长长的宫道看不见尽头。

自从见过谢长柳后,他一改往日的悲愁,神色再不见凝重,如今都还挂着浅笑,瞧着人过分的轻快、明朗。

邱泽发现了自己儿子的变化,他时不时的侧头看他两眼,发现他这一路都是如此,嘴角含着笑,过分的温和。而他许久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色了,特别是最近这些年,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阴霾,时常挂着心事。

如今突然的改变,让他不禁好奇,怎么就是等儿一会的功夫,心境就大不同了?莫不是想通了什么?

“陛下让你去鸿胪寺,你答应的爽快,只日后也要谨慎行事,到底说是给陛下办事。”

所谓伴君如伴虎,他们父子如今同朝为官,且都为陛下效力,虽然说是家族的荣耀,可到底来说也是一件险事。

“孩儿知晓。”邱频应的爽快,一如先前在玉清宫应允鸿胪寺一职。邱泽不禁猜测着他转变如此快的缘由是什么,可是遇到什么人开解了他?

“遇见什么人了?”

“没有。”邱频否认了。邱泽并不知道谢长柳的事情,而他在宫中所谋本就是件险事,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他也无法透露给第三个人。

邱泽不信,却也猜不出什么人来,这是皇宫,能有什么人的出现让邱频一改先前的疏离?他想不通,但是,邱频的做派自己也是放心的,也不再记挂着这件事。

赶了好几天路的惊鸿好不容易回到了汴京,他入了京城就觉得汴京的一切都格外的亲近。他又紧着回了印象堂,想着,自己的回到一定会让人大吃一惊。

“我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嗓子,然而却并没有人搭理他。

他以为人都不在,便泄了气似的走进去,空兴奋一场。而进去后,只见华章在院里心无旁骛的舞剑,耍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分明是看到了他,然对于他的归来,并不作声。

惊鸿站着,看着华章并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意思,便讪讪的摸着鼻子朝自己屋里去。这都赶了好几日的路了,浑身都是脏兮兮的,他得赶紧回去洗洗。

然而就在已经走了两步时,华章却是收了剑,问他:

“谢长柳呢?”

太子那日独自回到东宫,却未带回谢长柳,他不觉着谢长柳在赶走自己后,会不跟在太子身边。谢长柳为的无非就是太子,他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吗?回汴京不是他的意图吗?他无法同太子询问谢长柳的事情,但是,他却无法不计较谢长柳的事情。

惊鸿不解,怎么好端端的华章会同自己问起谢长柳来。他是知道两人之间有嫌隙,但是,华章总不能在汴京也跟谢长柳对峙吧?这会问起谢长柳来又是什么意思?谢长柳不应该跟太子一道吗?

“长柳?他不是跟着太子爷的吗?太子爷回来了吧?”

华章如今是一提及谢长柳就没有好脸色,“回了。”

惊鸿松了口气,初被华章询问起,他还以为是那两人没有回汴京呢。

“那不就得了。”

既然是回了,那便是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而华章却是想知道,惊鸿是怎么跟他们一道走散的。

他如今,无比怀疑这一切都是谢长柳的算计。至于算计的什么,也独有他自己才知道,也无非是那几个理由。

“你怎么与他们分开的?”

唉,一说起这个,惊鸿就有的说了。

他直接在台阶上坐下来,对着华章娓娓道来。

“你是不知道,广南王被那个假的谢无极给骗出琅琊,我们可是一路好追啊,结果到了会陵,遇到了会陵无故闭关。向来一座城池闭关除非是大事,皆不可闭关,妨害治安秩序。我们去求人开城门,哪知会陵那群人居然敢阻挠我们,太子爷都亮出身份了,他们还说我们是冒充的要对我们格杀勿论。最后好不容易我们杀出重围,可是太子爷被人抓住了,无奈之下,长柳让我先逃,他留下。我当时也是不想丢下他们不管的,可是,我一想啊,我们在会陵无依无靠的,若是都被抓了,岂不是叫天天不应了嘛,于是我就只得先逃出去,后面再想办法回去救他们,可是后来我便再也没有找到他们,广南王也平安的回琅琊了。想着,应该是太子他们自个儿逃出去了,追上广南王劝回了他们,于是我也就跟着回汴京了。”

他说完就看着华章,心有戚戚。

然而,华章却记住了惊鸿所描述的每一个细节,他试图从这些细节里找出跟谢长柳有关联的地方。

“你与太子分开,那谢长柳呢?”如今太子爷回京未带回谢长柳,是什么时候他们两人就分开了吗?

惊鸿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依着他们两人的纠葛,怕是谢长柳也不会任由太子独身涉险的。他之前就对他们力保过太子的安危,才会让华章回京,又岂会丢下他一人涉险?

“他?想必是跟太子爷一道的吧。”

华章沉着脸。

他就知道,惊鸿跟太子走散,一定跟谢长柳有关系,如果当时真是凶险万分,怎可让惊鸿独自脱身?而非一起对抗敌人?他留下,那必然是如了谢长柳他自己的意,说不定那就是他自导自演的,把一个个的人从太子身边赶走,他想做什么?同太子再续前缘吗?

见华章如此神态,浑身都散发着阴霾一般,骇人。惊鸿不免得提起心来。

“怎么了?”

他也没有说错什么?怎么华章就是这副神色?他知道,华章如此必然是因为自己提到的谢长柳,可华章怎么无故对谢长柳如此嫉恨?他也没有说到谢长柳的不是啊?

“没事。”

华章甩下一句就提着自己的剑走人了,留下惊鸿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然而飞鱼得知他回来后,是第一个兴冲冲的跑来见他的人。

“还是飞鱼好,知道想我了。”惊鸿看着从外面一路跑向自己的人,突然觉得自己的回归也有了人惦记,分外欣慰。哪知飞鱼急匆匆的跑进来,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

“谢长柳在哪里?他真的活着吗?”

惊鸿顿时觉得心都要碎了,自己的回归就这么不被重视吗?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是问的谢长柳啊?怎么?太子爷没有跟他说清楚吗?

惊鸿好气的用手指戳着飞鱼的额头。“你就是为了谢长柳才这么急迫的来见我的?”

瞧着他方才奔跑来见自己时的样子,那股子热切劲儿,可感动的他,没成想是他白感动一番了。人压根不是为自己来的。

“不然?”飞鱼拍掉惊鸿的手,抓住他的手臂一股脑的摇晃起来,着急的问:

“哎呀,是不是真的?太子爷说长柳活着,真的吗?你们见过了?他怎么样?”

面对着飞鱼这一连串的问题,惊鸿只得连连答应。

“是是是。活着,人好好的。”

“太好了!”

而飞鱼再确信谢长柳活着的消息时,竟激动的原地蹦了几蹦,那手舞足蹈的模样,真是孩子气。

惊鸿感慨了一番少年的气性,突然察觉出不对味来。

“不是,怎么是太子同你说的?他没回来?”他就说飞鱼问的问题怎么这么奇怪,谢长柳不是都回来了吗?怎么还是同太子那说起的啊?他们没见着吗?

飞鱼还处于兴奋之中,一时不知惊鸿这是问的哪位。“谁?”

惊鸿急不可耐,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谢长柳不是?怎么回事?你没见着人?难不成就是太子爷回来的?”

“是啊,就爷回来的,谢长柳有回吗?”飞鱼也是懵了,当时可不就是太子爷一个人回的东宫啊,他们都是瞧着的,压根就不见其他人的,不然,他也不会同他确信谢长柳的消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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