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离别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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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可多了,真不知道在具体哪个位置。”余力也爱莫能助,要真说那些个地方,他倒是知晓,可是一家家的去找也颇费功夫,还不一定都能把人找着。
见谢长柳神色不虞,他试探着问。“公子有事?”
余力不禁揣测,先前不还是不需要他们的帮助的嘛,这个时候找来是遇上事了?
谢长柳沉吟道:“先前叫你说与他的事情有办嘛?”
一听是这事,余力拍着胸脯保证。
“有的有的,东家已经吩咐下去了,不日就有消息了。”
秋山澪动作倒是快,只是,真的能有消息?
“这边再给你一个线索,那人会常戴着面具,不以真容示人,在琅琊,这样的人可不多,也容易引起注意,可以多从这方面下手。”
“好嘞,一定给您把话带到。”
谢长柳等了会,只见商队的人,来来往往准备着行囊。看来,他们是真的要走了。
其实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或是忙忙碌碌又或者是无所事事,最多也是天道酬勤以及碌碌无为。
他倒是钦羡秋山澪,看似忙碌,居无定所,却是总有一个归处,不像他只是浮萍,随处漂泊无依。
宅院的一棵老柿树上高筑着蜂巢,他起初还不知道,直到他离开时,突然飞来几只蜜蜂在他身边盘旋。
余力发现他驻足,以为又是想起了什么事没交代好,过去一瞧就见他身边飞舞着的蜜蜂,顿时乐不可支。
“这蜂巢筑的那么高,怎么就给公子你引下来了?”
这蜂巢都筑了好久了,在这高高的柿子树上,也从没见它飞出来伤人,于是也没有人去掏掉,确是今日头一回见飞下来。
余力试着帮他赶走蜜蜂,却见它们就独独喜欢谢长柳似的,就算自己在这,这些蜜蜂也只围着谢长柳转。
“你身上不会有什么香味吧?”余力说着就凑近他嗅起来,也没有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怎么就招惹了这蜜蜂了呢。
谢长柳看着他的动作,无语。
“怎么不说我今日穿这一身尽是馊味?”
“馊味又不吸引虫子。”余力嘀咕着,不过他身上的确没什么味道,别说香味了,就是馊味都没有的。
不禁感叹,果然好看的人,连虫子都喜欢。
又耽搁了这会儿,谢长柳再不回去都要教人担心了。只他刚出了这道门,就遇上了归来的秋山澪。
他刚收着头上遮阳的斗笠,就意外的看见谢长柳从里面出来。
“长柳!”
秋山澪很是诧异,在这能见到他。原本谢长柳该是有自己的事做,他也忙,两人自那一次相见后就再没机会见面了。而这会自己都要远行了,好歹是见上他了。
“怎么过来了?”
两人就站在门前,就着门檐下的阴凉处叙起旧来。
“听说你要走了?”谢长柳看着秋山澪,只见他被晒得面色通红,鬓角满是细汗。
“是。”秋山澪点头。
陡然提起离别的问候,多少心底都会有滋生出不舍来。虽然他们之间相识也没几年,总是在分分合合,但情深义重,互为挚友。一个人的离开已然习惯,只是难免会更多惆怅。
人生在世,见一面少一面。
“你叫我帮忙的事情我已经有眉目了,离开前给你办好。”他知道,谢长柳来见自己,多少是因为这事的。
“嗯,多谢。”
“近期是遇到难处了?”难得的是谢长柳有求于他,看来是有连他都应付不了的难处,他既有求,那他也定然为他竭尽全力。
“是遇上棘手的事了。”
谢长柳大方承认了,只没有再多说什么,之于这件事,他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如今天下关于无极天下的传说可谓是人尽皆知,秋山澪又岂会不晓,而自己又要打听这个人的消息,想来秋山澪也是能猜出一点的吧。
秋山澪也没有过多询问谢长柳打听这人的缘由,只揣测,那无极先生名满天下,世人皆求,而谢长柳求他什么他不好猜,但,根据谢长柳近些年来的抉择上看,他走的这条路,也非平凡之路。思及此,却是感叹起来。
“你与我们不一样,我知道的。先前先生还说,你决心报仇又胸有丘壑,不甘平凡,不愿为商,不管是跟东宫有什么,你最终选择的那条路都是通往汴京的。而你来琅琊也非游玩,你如今所做之事都关乎你的决策,我虽平庸无志,但也惟愿你心想事成。”
秋山澪的肺腑之言令谢长柳感激涕零,得友如此,人生何求?然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秋山澪继续道:
“长柳,你我将久别,我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可却不知该如何对你坦然,原本以为你不会来的,我也不必如此艰难忐忑,可你如今却是来了,我很高兴却又不想仅是今日一别。”
他话中饱含了太多的无奈与惆怅,却是此时的谢长柳明白不了的。
谢长柳不以为然,不过是一时的分离罢了,怎么被秋山澪说得如此难舍难分,好似这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哪里是久别了,我们还会再见的,你日后可与我书信,我便赶去与你相见。”
秋山澪摇头,谢长柳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也没有再解释什么。转而说起自己的感悟来。“世间看不破的东西有很多,就像你我看不透各自的明日。”
“长柳,说实在话,你我皆是人世的一粒浮尘,浮尘微小,不知彼此。你定然看不透我,你也定然不知你身边的人、你信任的人究竟值不值得信任,你不知道的有很多,都并非你如今所见的这般表面平静。不说以前了,日后对谁你都需有所保留,才不会轻易落入他人的算计中。”
今日的秋山澪很奇怪,以前他们分别都不见他如此感伤,说的这些话也颇让人觉得怪异,怎么平白无故的就教起他大道理来?自己哪里不知道这些道理。跟着叔父这些年来,尽学会了他的那些道理,年纪轻轻就是老气横秋了。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当他是舍不得与自己分别罢了。
秋山澪的慷慨之言结束,两人都一时无话。
街坊被艳阳照成了亮金色,两行的柳树垂头,不再勃勃生机。街上无人,也唯有他们两个会在门外站着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
秋山澪目光从远方收回,随即落到他腰间,眼神晦暗不明。
“还戴着它呀?”那玉环,向来只是配饰之物,可如今瞧着,也没什么打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腻了,并没有先前那般满意了。
“嗯。”谢长柳听他把话引到自己身上这玉上,抚上那块玉环,慢慢抚平了那起了线的穗子。
他今日换装扮的时候本来是取下了,毕竟粗布麻衣谁会又配着饰物,可后面一想还是戴上了,隐藏在腰间也可。虽说是配上他这身衣物,显得不伦不类的,可主要也是躲开暗中那双眼睛罢了,便也没多在意,这行走动作间,又给掉了出来,以至于被秋山澪看见。
哪成想,秋山澪却是说:“有了更好的,就换下来吧,看着总是不配你,当初也是突兀的给了你,其实你戴其他的更好看。”
固然秋山澪如此说,谢长柳还真舍不得换了它。
“可别了,你送的,我可戴一辈子的。”
闻言秋山澪不再说话,他低垂着眸子望着那被谢长柳握在手心里的玉环,嗫嚅着嘴唇,迟迟没有作声。
谢长柳却察觉得到,秋山澪浑身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来,像是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失去即永远都不能再找到。他看着自己,欲言又止,或许是别亦难时的惆怅,或许是其他心事。
山水有相逢,纵然是在琅琊分别,他也坚信,他们也还会再见的。
“好了,我得回去了,先走一步,再会。”
秋山澪看着谢长柳走下去,直到走出去好几步了,才启唇轻声道:
“再会~”
他原本以为,秋山澪的消息还会要等些时候,不过第二日谢长柳就等到了余力的好消息。
“公子,咱们东家说,今日午后,您要找的人会从广南王府出来,你且等着就是。”
他倒是意外,秋山澪真能找到这位谢无极,还能精准到对方的行踪。
他固然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可还是不肯放过这次一睹真容的机会。
午时他就带着惊鸿出去盯着人了,另外叫秦煦上门堵着,今日势必要把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给扒下来。
秦煦是去了,可也只是见到了秦郦。
“太子,父王与人在书房议事,今日不便见客。”
秦煦心知,广南王如今见的客就是那‘谢无极’。他今日也并非就真的是要见广南王,只是要见到那位谢无极罢了,广南王不见他,他也猜到了。
“我与广南王有要事相商,关于汴京的。”
听他说及汴京,秦郦迟疑,汴京的事的确是大事。只方才广南王交代了他,今日要同无极先生商议对策,不见人,更加不会见太子,他也拿不准秦煦这的消息有多紧要,于是只得试着去交涉。
“太子您稍候,我前去问候一声。”
秦郦去是去了,可也没有让秦煦见上广南王。如今的广南王正同他信任的贤士谋合,没有功夫招呼秦煦。
而秦煦想着,自己索性就留着看那谢无极什么时候出来,自己届时见上就是。秦郦陪着他好一会,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似乎是不见人,不罢休了。
他心中对这位太子升起许多的质疑,就论他这些时日的作为,也不见得他有什么能耐,而且如今,他们都接到了汴京的圣旨,这位太子可是都被蒙在鼓里的,震惊不比他们少。
不多时,秦郦正欲稍稍离开一会,而他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同秦煦告罪,就见一面具人自内院而出,走在抄手游廊,信步自然。全然落入他们的视线。
秦煦自然也看见了那人,面具?看来就是谢长柳所说之人了,果真是不识庐山,这到哪里都是面具掩面,不给暴露的机会。不露真容,说自己是皇帝,只要有人信都会是真的。
“那位是无极先生?”秦煦故作不知的问起。
秦郦愣了会,才答:“是的。”
心中不禁试想,这先生这会就出来了,看来是与父王商议结束了,那还会见太子吗?
“如今他已然出来,说不定父王就会见您的。”只他这句话,秦煦没有在意,他正盯着那谢无极,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如谢长柳的猜测的话,这人因他们的到来就销声匿迹,如此藏头藏尾,该是与他们有着关系,或许还是他们熟悉的故人。
秦煦与那‘谢无极’打了个照面,对方看着他们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要隐藏与慌张的意思,不禁让秦煦猜忌是否是谢长柳猜错了?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们认识的人。
‘谢无极’见着他们并未行礼,坦坦荡荡的站着,面具之下的那双幽深的眼神,淡然的看着他们。还是秦郦从中旋和。
“先生,这位是大梁储君。”
那‘谢无极’闻言,也只是对着秦煦浅浅的行了一礼,并没出声。
秦郦一时有些许愣怔,对于这两位,都是不凡之人,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解释。
“他是江湖人,不善言谈,太子勿怪。”
秦煦不以为意的拂手,“不怪,只听闻先生满腹经纶有着雄韬伟略,孤却无缘得见,如今却是在此地得见,孤深感荣幸。”
他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到,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虽看不见他的面色,可只要对自己的话有让他动容的,就会从他的眼神中暴露出来。
不过,他是要失望了,对方从头到尾都不为所动,就算是在秦煦面前,也不啃声。要不是秦郦知道这位先生有着一双能说会道的嘴,他都要以为是真的失语者。
不过秦煦可不会真就信他是不会说话,怕是搁他面前装聋作哑呢,这既不敢露面又不敢说话的,真可疑呢,多怕他把他认出来啊。
对方也不搭理人,这样互相看着也怪没意思的,秦郦就想着先让秦煦去见他父王是了。这时,他接收到先生的眼神,对方只淡淡的朝自己点了头,然后就翩翩而去。
先生也是率性之人,这说走就走了,让他有一时汗颜。
而这时,秦煦也动了。
“太子?”秦郦看着欲走的人,一时不知所以然。
秦煦对秦郦笑着解释道:
“今日有些晚了,隔日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