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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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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华章不知该如何言语,生出一种没来由的慌张来。他生怕自己被秦煦厌弃,就此不再能侍奉在跟前。

只如今一切都已经鞭长莫及。秦煦知道华章的忧思为何,自己那段时间也或许是真的让众人记挂忧思了,但,如今还能说什么?华章错了就是错了,欺上瞒下,他能原谅,谢长柳呢?他会原谅这个待他不公的人吗?

“我自有打算,不管前因后果如何,亦不会让众人的劳苦与绸缪功亏一篑。”

话已至此,秦煦不再多言,任由华章自己去意会,华章是个聪明人,向来不会自以为是。而他曾经的行径却是超出他的意料的,怎么说,谢长柳都是东宫出来的人,华章又怎会如此糊涂。

对于华章的所言所行,秦煦怎么说都是有失望的。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华章此举,终是糊涂了。

秦煦离开后,华章依旧跪地不起,他看着自己的膝盖,心中的激愤与不甘再难压抑。

他笃定太子已然对他失望,而自己却也不得不离开琅琊,此后,谢长柳就要在太子身边,代替他的位置,从此他就不能再是东宫心腹。

而他这十多年来,为了这一天,汲汲营营,他出身庶出,父亲不爱,母亲钻营,嫡母不喜,自小就不能够像嫡出的兄弟那般恣意快活。他为了能让人看得起,为了不教人知道他华章就只是一个庶子,他为东宫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自以为能够成为东宫的心腹之臣,而如今却是功亏一篑。他如何不恨呐。

枉他先前还对谢长柳感到愧疚,原本还想着,日后或许有机会弥补与他,可如今,谢长柳对自己毫不留情,落井下石,那自己又怎会任他摆布?东宫需要的是他们这些忠臣!而非谢长柳这个绊脚石!

他越是气恼,越是想不通,为何,谢长柳一定要给他使绊子。

他找到谢长柳质问:

“谢长柳,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你自以为你如今能在主子身边说得上话,就要把我赶走,好代替我吗?你简直心术不正,阴险狡诈!”

谢长柳看着怒不可遏的华章,看着他瞪着眼冲自己指着鼻子责备,他却不觉得生气。

自己让华章走,本来就是他带上了一点的私心,不过总的来说也是以大局为重,并不值一提。

而他知道,华章一定是会认为是他使的阴谋手段,把他赶走的,对此,他并不想多做解释。

他已经被误会的不少了,早就没有了当年那种要辩驳的心情了。误会也好,埋怨也好,只要,一切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就可。而华章么,自己也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而他却对自己与秦煦的事情屡屡插足,士可忍孰不可忍。如今他也不糊涂,更知道,此秦煦非彼秦煦,他也不妄想以前种种,如今更重要的是,让东宫走向正轨,把每个人的命都保全,而不是与华章在这勾心斗角。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继续误会吧,就如他的揣测,就是自己要替代他的存在,把他踹走的,有本事,来同他争一争吧。

“华章,以你的小人之心,留在秦煦身边,才是耽误大事。”君子行得端坐得正,他自认为是这样教导阿眠的,却是自己走了错路,真是可笑至极。如今不仅不知悔改,还来朝他质问,是觉得,他仍旧同当年那般,分不清孰是孰非吗?

“笑话!我一心为主,岂会耽误主子大事?”

华章气急败坏,从来不会有人对他说,留在太子身边,是耽误,他华章对东宫忠心耿耿,肝脑涂地,没有一个人质疑他的能力,就凭他谢长柳,岂敢质疑他?

“倒是你,从来都摆不正自己的地位,你以为,太子对你有意,东宫日后就是你呼风唤雨的地方吗?”

华章越说越是恼恨,一时口快,将谢长柳逝去的亲人再度搬了出来。

“你若有本事又岂会有今日的下场?岂会让谢家父母含冤而死!”

华章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谢长柳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冷然的盯着华章,从来没有这般厌恶一个人。

什么时候,这个曾在他眼中,能仗义执言、凛然松柏的青年也变得如此模样可憎了?

“那你说,我为什么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他再难平心静气,华章千不该万不该拿父母激他,逝者为大,华章读的圣贤书读狗肚子里去了吗?

为什么?这叫华章哑口无言,他此刻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全是曾经的年少的谢长柳。

至于谢长柳为什么是今日的下场,他知道很多。知道是元艻为一己私欲,知道是自己当年的嫉妒心作祟,更知道,因为东宫当时人微言轻,奈何不得,也知道是因为谢长柳看着好欺负吧。为什么?无非就是这些。

而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个人一旦在最开始错了一点,就只能余后一次次的去遮掩那次的错误,去圆那次的过错,结果,再难圆回。

见华章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谢长柳嗤之以鼻。

他自以为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他,笑话。

“你走,不然,我让阿眠替你去。”

谢长柳威胁着华章,如今撕破脸皮,他也就不会管那么多了,要说他小人也好,阴险也罢,反正他在华章眼中也非正人君子。那就索性,小人到底吧。

“他不是华家人吗?想必,也说得上话吧。”

突然被拿住软肋,华章错愕的盯着谢长柳,这一刻,他是没有愤怒的,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此时的谢长柳俨然已经变了一个人,居然,会拿人威胁他,这样的谢长柳,太过陌生,比上一次在云中第一次见到他,还要陌生。

“谢长柳?”

此时此刻的华章心里升起一股无以言说的心情,他无法形容这份心情,只觉得,让他胸腔里堵得慌,他是谢长柳吗?

这个人居然会用阿眠来威胁他?

华章的眼神太过惊愕,带着一种不理解与不可置信。

谢长柳却是以为,肯定是他先前在他人面前一贯隐忍的态度,让他们以为自己只会对人百依百顺,如今一强势起来,就觉得这么不可思议的么?

“别这般看着我,我不是圣人。”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以德报怨,可如今,历遍世间沧桑后,自己只是想活着、想报仇,却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却依旧咫尺天涯,他才发觉,自己不过一个被遗弃的可怜人,还没有那个宽宏大量的能耐,也当不起圣人,更不能原谅。

华章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谢长柳,你不能动阿眠,这是我对你的第二次警告。”

谢长柳只觉得好笑,嘲讽着:“怎么,这般疼你弟弟?那,既然这样,你就走啊。不然,我可不保证的。”

他化作了面目可憎的睚眦,好似青年獠牙,他不再是那个雅人深致的谦谦君子了。

这一刻,华章开始后怕,若是谢长柳真的要同他计较,那说不定真的会牵连上阿眠,而阿眠何其无辜,怎可因为他们的恩怨受到连累?他有种要把阿眠身世的真相告诉他的冲动,让谢长柳知道,他威胁的人不是华兰萱,而是谢长明,被伤害的人也不会是他华章,而是他谢长柳自己。

华章冷静了下来,那呼之欲出的真相此刻俨然已经到了嘴边,只差片刻,就要揭晓一切真相,却注意到转角处露出的那一片蓝色的衣角,他痛苦的闭了闭眼,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说不出口……他不敢当着阿眠,揭穿他的身世,他做不到……一番思想斗争后,华章把那番隐藏了多年的真相吞了回去,从新换了语气与谢长柳对峙。

“谢长柳,别过分了,他还小,根本不知你我的恩怨,何必牵扯他进来?”

谢长柳此刻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不为所动。

“没办法啊,我谢长柳小人呢,他要无辜?就别跟你姓?就不要是你弟弟。”他摊着手,表示了自己的无可奈何,那般的蛮横不讲理,与那个谦和的郎君大有径庭。

华章迫于无奈,终究是朝他低了头。

“好,我走。”

见他终于是妥协,谢长柳轻轻的扫了眼华章,只觉得很没意思的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而那听墙角的少年也是,偷听都不知道藏好,见到他欺负他哥哥,怕是更加不会搭理自己了吧。

可这一切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他走后,阿眠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他看着华章,通红的眼睛再也挨不住的掉起泪珠子。

“哭什么?”华章看着他那滚落下巴的泪珠子,强扯出一抹笑意,替他擦干净了泪痕。在华章的心里,阿眠如珍似宝,是世间唯一,谁都不能伤害他,这也是他为什么最终没有说出真相的原因。他舍不得,如果阿眠知晓了真相,该多难过啊,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哥哥是谢长柳,就再也不是他的阿眠了。只要阿眠想不起来,只要他愿意做他的阿眠,他可以替他保守一辈子的秘密,谁都抢不走。

“哥~”阿眠瘪着嘴扑进华章怀里,嚎啕大哭。

他攥着华章的衣料,他心中难过得无以言说。

他的哥哥,明明是替别人出生入死,却饱受委屈,被逼着当场下跪,被逼着用自己威胁他妥协。他从来都不知道,华章在外是这般的艰难。

而这一切,都是谢长柳造成的,他以前那般信任他,那般喜欢他,邱频哥哥说,他是个好人呐,可是,今日所见的谢长柳那般陌生,那般面目可憎,他看不见他的一丝善良。

他为什么要逼着哥哥?为什么要给他难堪?为什么要这样啊?

汴京

元崧看着一众说客,无动于衷。

“我的人事任命自有吏部操办,无需劳烦众位长辈了。”

这些人都是元氏族人,因着他的事情这几日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了,无一不是要对他今后官职任命指指点点的。

“说的哪里话,身为长辈,自然是要为自家小辈操心的。”说话的老者,按照辈分,是元崧的堂叔,他一说完,其余人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接了话茬。

“灵节在下面劳苦功高,功绩累累,这日后的品阶可不会低的。”

“你是未来的元氏接班人,而你如今才从离川归来,可能也不好为你安排,但是也不能小了你弟弟去,你弟弟如今都是侍郎了,你们两兄弟,可要在官场一同扶持的。”

侍郎?元崧知道的,他哪里不知道呢,被自家人安排进刑部,不过几余年就一度高升,小小年纪,官拜侍郎。

他最是不虞提及元葳以及他的官职的,因为一提及元葳的今日所得,他就无法忘记,这都是从谢长柳身上剥夺去的。

他们家的人,恶事做尽,自己都忍不住胆寒,以后会落得何种地步他都不觉得无辜。

“我以前也不过一个小小府尹,日后的任命也不会跨级,就不劳烦众位了。”他拒绝的话已经说的言之凿凿,可这些长辈依旧巍然不动。

“此事你可放心,有你父亲在朝廷里,你的任命不会小了哪去。”

看着他们一个个胸有成竹,打包票的样子,元崧不悦,却又无法表现出来。

他要是在官场里混,自然是要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上去的,岂会依靠家族的脸面扶摇而上?

一番无奈下,只得看向自己的父亲元艻。

元艻喝着茶,任由元崧被众人吵嚷着,此刻见他朝自己看来,看来是不耐烦了。

他打着圆场的话到:“嗯,我这边会安排的,时候也到了,我还要去衙内一趟,诸位,散了吧。”

有了元艻发话,众人皆才放过了元崧,纷纷离场。

然而众人走了,元艻也没见动作。

他看着自己最满意的长子,在离川那些年磨练,如今越发的从容淡定,气度也远胜过他们这一辈人,他不禁感到自豪,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父亲,我说过了,我对我自己的将来已有打算,不必您考虑的。”

元艻就知道,元崧如今还是不满他的做派,可,他元氏走到今天,谈何容易?他只要一日不放手,就必须图元氏的风光!不要他活着,元氏才得有风光,就是他死后,元氏也要是百年屹立不倒的世家顶流!

“你弟弟的事情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你也一样。你要明白,我插手你的事情,不是真的就要介入你的人生,而是因为,元氏需要你。”

元崧叹气,想说什么最终都只得化成一句:“我不想同您争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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