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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周复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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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生者有相似不足为奇。”

谷主赞同的点头附和。想他年逾百岁,走遍山河,历经沧桑岁月,读过万卷书,却没有谢长柳的见解,真该三省吾身了。

“的确。我也只是初觉困惑罢了,那小子非与你同姓,是我想岔了。”

两者之间并无交集,互不相识,又非同姓,看来真是他想左了。

“不过若是你见了,肯定也会惊奇。”

是真的相似至极,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们两人一定有着血脉关系,不然哪里会有这么相似面貌的两个人。

只是,那孩子比谢长柳年少,而谢长柳说他家族中独他一人,肯定是没有弟弟的。

然谢长柳却无奈失笑,自己失明,可别说别人的脸了,他就是自己都瞧不见的。

“谷主莫忘了,我还看不见呢,长得与我像不像,很难说。”

他只当做轶闻听了,并没有半分放在心上。行走江湖多年,他也见过毫无关系的两个人长相相似,更有甚者,名字喜好都相同,这已经不足为奇了。

谢长柳失落的提及自己未愈的眼疾,谷主闻言,信誓旦旦跟他保证。

“莫急,以我密谷在外的名声,治你眼疾,不在话下。”

若是连谢长柳的眼疾都治不了,他也不用挂着医术独步天下的名号了,这密谷就易主吧。

有谷主打的保证,谢长柳如何不信,本就是信他医术才会不辞万里而来。

“戎持在这多谢谷主倾力了。”

谷主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遇到一个这么合他心意的人。只是可惜,自己已经白发苍苍,若是自己再年轻个五十岁,定然能与之高谈阔论、把酒言欢!

“戎持小子,若是治好眼疾后,老夫举荐你入朝吧,为国家效力如何?”

这样的人才,当不能流失,若是入朝,辅助君王治理盛世,造福百姓,乃是天下人之福,帝王之幸。

他有心举荐,然,他不知谢长柳如今就是躲着朝廷的,哪里还能走入仕的路,别说入仕了,连汴京,他都不敢去的。

“多谢谷主好意,只是,我志不在庙堂。山野之大,景色无边,我醉心其间,还是不去掺和朝廷的事了。”谢长柳拒的委婉,却也说得明白,一个醉心于天地之间的人,怎会把自己置身于朝堂上的淤泥之中。

见他婉拒,谷主也不能强求,每个人追求不同,也不能强加于人,就说他,也是隐居多年,不愿出世露面。

“可惜了。”

谷主叹气,他还是很看好谢长柳的。

这样的人若是入朝,大梁又怎会有走向没落之日。

大梁虽已经有邱氏之族,可却也缺少更多的怀才之士。

“谷主,我想见见家里人,可否让他们过来?”

他还是没有办法放心秦煦,既然自己去不了,那便写信告知一下吧。

他想过,自己在汴京能写信交付的人还能有谁。华章怨恨自己,怕是不会收的;然飞鱼咋咋呼呼的,写给他,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花盏,他不知生死,而如今能交付的人……只有邱频了。

谷主心情正好,谢长柳说什么都允诺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去吧,你是来这治病的不是被圈禁在我这的。”

谢长柳忍着笑不出声,前些日子他被叔父的千金求医刺激到了,可就是大有他人不许踏足这密谷半步的意思,如今就……口是心非了?

真是一个怪小老头。

果真在第二日,就把秋山澪叫来了。他来的时候正早,谢长柳还在里间用早饭,简单的馒头加素粥是每日的早饭标配,他正吃着还是被秋山澪的高呼声吸引出去的。

“长柳!”秋山澪见到谢长柳,分外欢喜,在栅栏外边就努力地挥动胳膊,全然忘记了谢长柳是个失明的人。

先前走的时候他就不放心,自己离开了他,谢长柳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过呀,这里地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不注意就得踩进坑里。又是竹屋,一下雨地面又湿又滑,他是真担心谢长柳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不好自己。这会一见到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栅栏跑进去,都忘记给关上了。

谢长柳摸着到了外边,秋山澪急不可耐的跑过去把人拉住,围着人就开始上下打量。

“这先生也太怪了,都不让我跟着你,你这些时日怎么样,有没有把自己磕到绊到?”秋山澪几乎要把谢长柳整个人都翻过来一点点的看个遍,似乎若是能看见一点划痕都要呼天抢地了。

谢长柳依他意转了一圈,见他似乎还不放心也只得无奈制止住他。

“没有,哪里有这么夸张。”

他揪着秋山澪的袖口,不让他去扯自己的衣服,自己是来治病养伤的,又不是做苦力的,哪里就那么容易受伤,秋山澪太夸张了。

俗话说,关心则乱,所以秋山澪才会这般慌乱。

他感激秋山澪对自己的关心,心中慰藉,却也没有忘记正事。

“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忙。”

说着,他把自己袖里揣着的信封取出来拿给他看。

“我写了一封信,你看看字写得成吗?歪没歪?”

秋山澪接过,起初还不解,可一听是他自己写的,就有些不可置信,再大致瞧了眼里面的字迹后,瞬间就惊呆了。

谢长柳眼不能视物,是怎么能把信写出来的。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眼神还落在他下巴上的人,瞳孔里都充满了敬佩之意,真想对他五体投地。

“你怎么写的?字能看,就是可能有些倾斜,不过不妨事。”

听他说不妨事谢长柳这就放心了,全然看不见来自秋山澪的钦佩。

“那便好,我可写了好久,就唯恐都不能看。”

谢长柳庆幸,他屋里可丢了不少的废纸,写了许多,然后自己顺着手腕的方向去点纸上未干的墨迹,然后来判断自己是否是写差了。几番周折下来可费了不少时辰,这还是唯一一封他满意的信件,若是这一封都废了,他就真的太无用了。

秋山澪瞧他安然自若的模样,又想到他这些时日里一个人在这边,除了一个老头就是一个小子,没有人跟前料理,该是多艰难。人却又是倔强,做什么都不愿意麻烦别人,连写信这等事都要自己亲自来做,秋山澪心疼他,无可奈何的劝着。

“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事需得你亲自写信?告知我一声我替你写呀。”

谢长柳摇头,他并不觉得多难,只是费些力气罢了。

“无妨,多练练就好了,我还没到处处需要人的地步。”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需要人在身边帮衬,以前能做的,现在他也就只是瞎了眼,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何必处处依靠别人。

“这封信你帮我带出去,寄到汴京里,邱家,邱频手上。”他嘱托秋山澪把信寄给他交付的人,万般交代不能出一分差错。毕竟信中内容,非同小可,若是被外人看去,又得生多少事端。

“如果是邱家收不了那便寄到印象堂再给邱频公子收,记着一定是他。”

谢长柳千叮咛万嘱咐,可见此信有多重要。

秋山澪感到诧异,怎么他人在这么远的山里,信还有写给汴京城的?

“怎么是写到汴京的?”秋山澪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从未去过汴京,却只觉得汴京太远了,山高水远的,谢长柳怎么还有信去那么远。

“我故友在汴京,你帮忙寄出去,我有话要说,很重要的,你要放在心上。”

秋山澪见他如此慎重也连连答应下来,把信稳妥的放好。

“好。”

谢长柳见他答应了,便放心下来,让他回去。

“那你便去吧。”

秋山澪一听他要自己走,瞬间垮下了整张脸。他来了连屋子都没进得去这就要走了?

谢长柳这是用完就要赶自己走了?他不乐意了。

“这就得走了?我不能待在这里陪你一天吗?”

谢长柳摆摆手,催促他。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留不留还得是看谷主的意思。

“不用你陪,赶紧去吧。”

秋山澪不情愿,赖在原地不动,好似脚在地上生了根。

谢长柳发现人还没有动,只得推着秋山澪往前走,秋山澪顺着他被推着出去,也只得坐实了自己只是个送信的工具人。

等把人送走了,听着外面传来关栅栏的声响,谢长柳才彻底安下心来。

但愿,邱频能看到信,重视起来,堤防陛下,不能让东宫陷入僵局里。

大梁如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风雨欲来,只有提前未雨绸缪,才能以备不时之需。

而回到山庄的秋山澪还没来得及把信寄出去就先遇上了周复。

周复看见秋山澪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是诧异。

长柳不是特意叫他去的么?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

秋山澪拍着胸口里放着的信回答道:

“长柳让我送信出去。”

说着秋山澪就要走开,却被周复叫住。

“等等,给谁的?”

秋山澪不觉有异,将谢长柳交代的托盘而出。

“长柳交代了,是写给什么邱频的,是汴京人。”

周复一听是汴京的,瞬间脸色就不好了,朝秋山澪强势的伸出手。

“拿来。”

见周复要信,秋山澪疑惑不解,却是没有动作。

“先生?”

“拿给我。”周复坚持要信,秋山澪受谢长柳所托,没有拿出信给他,只得先解释。

“先生……长柳说了,叫我立即送出去的。”

周复目光深沉的盯着秋山澪,语重心长道:

“秋山澪,你也看到了,长柳落得这副残躯就是因为汴京那些个人,你怎么还能把信送去汴京?”

周复说完,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若是为他好,就把信给我,若真送出去了,就是把他推进了火坑里。”

“可……”秋山澪还想争辩什么,可周复却等得不耐烦了。

“你若是真寄出去了,你信不信,谢长柳只会死的更快。”

见周复说得如此严重,又关乎谢长柳的性命,秋山澪也不敢保证这封信是寄出去好还是交出去好。最后几番思想斗争下,他还是选择妥协下来。

“是……”秋山澪把怀里的信掏出来,还没有伸出去就被周复将信抽过去。

秋山澪看着空荡荡的手,有些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犹豫了片刻才退下。

他想,自己应该没错吧。

谢长柳的确是因为汴京的人被伤得遍体鳞伤,郁郁寡欢,如今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恢复光明,必然不愿他再因汴京的人受到伤害了。

他是想帮他,先生也是为长柳好,所以,这封信,可能,不送出去最好。

他是如此劝说自己,而那封信落到了周复手上后,他攥了许久,封面上的邱频亲启四字,不足以打消他的猜疑。

邱频是秦煦的人,印象堂一才,背后是整个邱氏大族,也包括天下文人。

而长柳与他并无太多交集,相反,那个飞鱼才是长柳在汴京里最熟络的故人,长柳若是会故人,怎会写信给邱频而不是飞鱼?

是以,这封信写给邱频,不值得可信。

他利落的撕开信口,把里面的信纸取出来,入目的写得倾斜的满行字迹,墨水沾了半页,有些难以入眼,最后一个字还只有半边,想必是落到桌上了。可纵然如此,却洋洋洒洒两页内容,可见写者用心良苦。

他大致看完信中内容,虽是字字不提秦煦,却句句关乎东宫。

他觉得长柳待那秦煦实在有心,纵然如今两人分道扬镳却依旧无法放下那段悖逆之情,他就算看不见却坚持写信给秦煦透露消息,他这好侄儿……若是有心花在为家族报仇雪恨上何至于如今都让谢家夫妻九泉下难安。

他不明白,不过是一段不为世人肯定的悖逆之情长柳怎会如此固执?他父母若是健在又怎能同意他如此败坏家风?如今那秦煦已然忘记了他,做回了真正的太子,一心在大业之上,他都能幡然醒悟的事情,为何长柳却死性不改?难不成真要撞破南墙才肯回头么?

可伤了伤过了,瞎也瞎了,他就不疼自己吗?这一刻,他居然觉得为什么是谢长柳瞎了而不是失忆了。若是他失忆了,会不会一切都能回到正轨上,与那汴京再无瓜葛。

然而,下一刻,后院里的秋山澪放飞了山庄里特意驯养的信鸽。

他看着信鸽飞远才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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