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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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白雾蒙蒙,青瓦屋背上,结有薄霜,田间地头,都有霜打的痕迹,像蜘蛛网一样形状,白茫茫。一个字冷。
各家各户,厨房炊烟升起,做早餐,做猪食,灶房里,火光通红通红,让寒冬多了些暖意。厨房都是土灶,烧柴禾,当时当地农村,无煤无电更无煤气,一年四季烧柴,从人类用火开始具体烧了多少年柴火,我们也不知道,那是历史学家和考古专家的事。没有新能源之前,就是烧柴火。烧柴禾也有不少学问,夏天和冬天烧的柴禾有所区别,夏天气温高,一些枝枝,树叶,秸秆都能满足做饭燃料的需求,社员们收工时,顺便在路边拾些树土枝,乱草,背回去晒干,两三天干后就做燃料。大家都很勤奋,出工给集体干活,收工时就顺便拣些柴回家烧饭。冬天烧的柴以大块柴为主,秸秆少量,稻草引火,大柴北方叫劈柴,以木质材料为主,平时收集的残枝,做木工剩下的余料,冬天都用上了,冬天烧大柴的目的就是烤火,川北地区冬天气温低,湿冷,丘陵地区,山梁和沟里的温差也比较大,老人孩子在屋里边得烤火,没有暖气,也没电炉,木炭取暖这是唯一途径。冬天做饭烧大柴有炭火,可以放在瓦炉里烤火,但个人一般都有烘笼烤火。烘笼是川北人冬天取暖的神器,与灯笼大小差不多,用竹子编的,里面放上一土陶碗,再加上提手,需要烤火时在陶碗里装上木炭就可以烤火了,加一次炭可以暖一上午。烤手,暖脚都可以。冬天湿冷,很容易长冻疮,那个年月,物质匮乏,手长衣袖短,这是常事,人们穿着朴素,颜色统一的蓝色,灰色,黑色,流行色是军绿色,衣服不多,大都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上,裤子上,补了又补,大疤重小疤,与电影巜1945》里的衣着镜头差不多。但毕竟解放20年了,人们的幸福指数还是挺高的,精神面貌也不错,没有战争,和平年代,人们都在想办法让自己的日子过好一些。对未来充满希望。
岁修公路,岁修水库,这都是每年冬季必不可少的活儿。每个生产队的主要劳动力,青年男女,全部出动。当时来说,既是生产任务,也是政治任务。这里指的公路是乡村公路,每个生产队都有那么几十米长的任务,各自生产队挑选好基础石头,石子堆起来,垒好量方就完成了任务。岁修公路全乡大多也就两三千人出动,这些石料都是养路段的工人在公路附近的山坡上的石坡里,平时打好的碎石。乡养路段的工人很少,也就两个人,平时就放放炮,炸炸石头,到了岁修公路的时候,所有的社员们都去搬运碎石,搬到指定的地方。因为石头碎石很重,所以挑石头的工具就是扁担撮箕,撮箕比较小,装石头方便,挑起来也就轻松一些。这种现象都像当年愚公移山一样,现在移的不是山,移的是石头,为了子孙后代,为了明天的美好生活,人们也是不辞辛劳的,任劳任怨的劳动工作。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美好的明天。岁修公路的时候,家家都是吃早早饭,天刚亮就出发到指定的地点挑石头。每年干这个活也就两天,早出晚归,非常辛苦,中午只能吃早晨带的饭,说老实话,吃的是冷饭。当时也没有保温杯,也没有饭盒,就用一个土巴碗装上早晨的米饭和一点咸菜,用袋子带上,这就是中午饭。下午干完活,回到家里也就天黑了。辛苦了一天,还得自己做晚饭。这就是当时农民的真实写照。
修完公路接下来就是修水库,修水库也是全乡人民出动,人们挑土挑石头为主。当时也没有什么机械化,全靠双手,碾压大坝就是用石滚子,不是现在的压路机。当时农村也没有压路机,在农村地区,因为连公路也没有通往水库的。石滚子就是在附近的山上采集一块大石头,石匠们就地造型,石滚子的直径有一米一,长度有一米六,重达好几吨,大约4吨左右,在石滚子上镶上木架子,用人力推动碾压大坝, 通常要30多个男劳力轮流上阵,冬天很冷,但工地上的人们劳动很热情,人们你来我往,挑来挑去,号子声,脚步声,铁锤声,放炮声,此起彼优,绵延不断,一幅热火朝天的劳动画卷,画上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冬天的寒气被这热情的劳动场面逼得远走高飞!丘陵地带,大都十年九旱,水源很不充足,许多地方的田地都是高榜望天田,天如果不下雨就种不了庄稼,收成就没有保证。水库会给大家带来有水的资源,能让老百姓感到实惠,所以大家也就愿意积极的去修水库。有了水库,人畜饮水问题也就得到了很大的解决。挑水再也不用跑三五里地了。水库也就是一个小小的人造天然湖泊,不但可以除水,还可以养鱼,解决人们日常生活的用水问题。当时公社里修了两个水库,一个是明星水库,一个是木梳水库,两个水库都坐落在木梳村,明星水库的库容量是木梳水库的3倍,望眼看去,更像是一个很大的湖泊。到了夏天,波光凛凛,山上绿树成荫,倒映在湖面上,那是一幅非常漂亮的水墨画。
爸爸妈妈去修水库,二姑幺姑也去修水库,大松在家里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玩!冬天比较冷,一般不让小孩子下地,就用背篓背带背上,大松感觉到又好玩又暖和。中午没有奶吃,奶奶用大米饭喂大松,米饭里放一点油盐,这样又香又可口,大松吃得津津有味。吃饭的时候还是想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晚上收工的时候才回家,回到家里,又抱起大松转来转去,逗一逗,玩一玩,大人孩子嘻嘻哈哈,也就忘记了一天的疲劳。二姑,幺姑一起做晚饭,由于白天比较辛苦,晚上就做了肉丝面。在美食的熏陶下,一天的疲劳又无影无踪。
冬天农活少一些,一般进行田间管理,如果下雨,大伙都不出工,在家里玩,我们生产队的抓住这好时机,做起了蔑活路,编锅盖,编背篮,可以拿到集市止去卖钱,每天也有几块钱的收入,买盐买煤油的钱够了。 平时也没别的花费,生活相对简单,最大的必须品就是食盐炒菜用,煤油晚上照明用,公社政府,公社医院,公社供销社,公社学校,都是煤油灯照明,什么电灯电线仿佛离人们生活很遥远。
公社唯一的通讯工具就是一手摇电话,有专人值守,上面传达的的通知由值班人员转告,但是电话响铃次数不多,一天响的次数还不如现在个人手机误拔的次数多!
公社干部也知道自己该干的事,主要是农业生产,一切农事按季节,节气进行就是了,公社最现代化设备就是农机站,里面有拖拉机,打米机,磨面机,榨油机。出了农机站一切都不与机械粘边。农机站门口的墙上标语是,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一挂就是好几十年。
时间真快,转眼间到腊月中旬,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大松能站立,偶尔还能单独走几步,快满一岁了,如累是现在的孩子早就跑来跑去,当时时代不同,生活艰苦,营养跟不上,有得吃就不错了。大人们说,过年后天气暖和了,脱下棉袄自然就可以走路了。
春节快到了,人人都得有一身新衣服,这是每个人的愿望。生产队发了布票,布票是当时物质紧张时用的供应票证,人均三尺到五尺布,凭票购买,不能超标有钱也不能多买,杜绝浪费。爸妈结婚才一年多,衣服还很新,平时根本就没穿过。所以爸妈决定就给二姑和幺姑买了花布做了过年衣服,二姑和幺姑平时照顾大松也辛苦,做身新衣那也是应该的。她们都是大姑娘了,豆蔻年华,青春靓丽,穿难看了也不好意思出门。
新衣新鞋是过年的标配,新衣服就是买了布找当时的缝纫铺师傅量身订做,量体裁衣。当时没有成衣一说,因为量体裁衣,所以人人穿衣都很得体。新鞋自己做,百货店里的鞋数量不多,大都是一些解放鞋,水靴,当时属于奢侈品,只有少数人买得起,晴天穿布鞋,雨天打赤脚,是当时的普遍现象。大人娃儿的鞋都是手工鞋,千针底。做鞋有鞋样,分男式和女式鞋。做鞋有专门的布料,黑色大贡呢,黑色耐脏,厚实,鞋面衬里多用旧衣服布料,旧物利用不浪费,二姑幺姑心灵手巧,母亲的动作也快,几个晚上就做好了几双新鞋。做好的新鞋试穿后包起来压在箱底,春节当天才拿出来穿。夜深了,收拾好针线篓就休息,第二天还要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