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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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姝听完整个过程，琢磨了下，把今日赵景言石乐志的表现，归结为酒精作用，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否则很难解释一个人突然的反常行为。
“奴擅作主张，认为是正常宴饮，并未及时汇报主母，还请主母责罚。”
李长志伏低身子，双手叠于额前请罪。
“你且起来，此事你不但无过，还有功，稍后自有赏赐。”
李静姝觉得李长志没做错，还当场表扬了他。
“奴不敢领赏。”
李静姝无奈地挥了下手：“勿多言。今后你们别再以奴自称，难听，称我即可。”
众人被李静姝这一手给说愣了，如今哪个做奴仆的，敢在自家主子面前自称我啊。
李静姝见状，眼睛一瞪：“凡事不要我重复第二遍。”
众人连忙领命，李长志也退了下去。
“令姜，且过来。”
李静姝朝令姜挥挥手，令姜乖巧地挪过来，又跪坐在一旁。
李静姝打量了令姜几眼，道：“适才景言那臭小子，是不是发酒疯，与你说要你做妾？”
其他侍女一愣，这么劲爆？令姜也是一愣，心道怎么这么隐秘的事，主母这么快居然知道了？
她之前还在纠结要不要报告主母，但一方面心里有些忐忑，怕主母真的答应自家儿子的请求；另一方面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该来的迟早会来，现在不想搭理那么多。
“回主母，确有此事。”
李静姝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打击道：“这小子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有脸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人，去把他给我喊来。”
令姜连忙阻止：“主母，大少爷应该是酒醉未醒，一时胡言乱语，您不必苛责。”
李静姝挥挥手：“我自有主张。不过，这事的确不能这样处理。除了素贞外，其他人都喊上。”
侍女们心道，这是要闹大了，不过她们也不会阻止自家主母，纷纷去喊人。
待人都齐了之后，赵景言看这阵仗，本能地觉得傍晚的事发了，不由得忐忑地看了一眼令姜。
令姜正跪坐在李静姝身后，垂目不语。
李静姝显然也发现了景言的心虚和小动作，轻轻咳嗽一声，众人立马看向李静姝。
“今次喊你们来，是因为娘听说某人想纳妾。”
这话一出，景思景正和双胞胎等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扑通一声跪地的大哥，一脸懵逼。
“母亲，孩儿知错。孩儿下午饮酒过甚，一时迷了心智，居然跟……”
李静姝直接出声打断：“原来是我们家的大少爷想纳妾啊。不过按照其他大户规矩，娘确实该给你纳几门妾，好壮香火啊。”
这明显的反讽，大家自然听出来了，而且赵景言也听出来李静姝把令姜隐瞒下去的打算。
令姜和其他几个侍女显然也看出了主母隐瞒保护令姜的意图，心下感动至极。
赵景言伏低身子，把头埋在地上，懊悔的心情无以言表：“母亲言重了，孩儿知错，一时醉酒，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李静姝不置可否，而是看向景思景正：“你们两兄弟，将来打算纳几个妾？反正家里也养得起。”
景思两兄弟顾不上在心里吐槽兄长的失了智，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景思说道：“母亲，婆娘要那么多干嘛？一个足矣。只要能孝敬母亲，孩儿就知足了。”
景正晃着脑袋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李静姝瞪了耍宝的景正一眼，景正立马缩了缩脖子：“孩儿想法与二哥一样，只求未来媳妇孝敬母亲就好。”
赵景言趴在地上，一时心如死灰。
李静姝正要开口，身旁的玉玲说道：“娘亲，以后我们也不纳妾。”
“对，对。”玉珑不甘似弱地附和道。
李静姝严肃的脸色绷不住，噗呲笑了出来，伸手把两个团子搂在怀里，哈哈直笑。
众人见气氛不那么压抑，不由得朝正在李静姝怀里卖萌的双胞胎报以感激的眼神。
李静姝放松了姿态，也让大家心里的弦松快了些。
“你们多少应该能察觉出娘正在做的事，今儿正好趁此给你们托托底。”
李静姝笑了一阵，也不再那么严肃，语气缓和了不少。
之前时机不对，李静姝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宏愿说出来给大家听，但这次机会很好，可以说说。
众人脸色郑重地看向李静姝，赵景言也适时抬头，鼓足勇气地看着，李静姝并没有给赵景言难堪，当然也没给眼神交流。
“我所愿者，一是这世道太平，国民不再受外族欺辱之苦；二愿丰衣足食，人人衣食无忧；三为女子鸣不平，望这世道善待女子，让女子也如男子，人人可如龙。”
这话并没有出格的地方，人人如龙出自易经乾卦中的解释。在原文中“见群龙无首，吉”这句话的解释中提到如果人人如龙，每个人都可以做好的工作，那当然是吉，这就是群龙的境界。
但很明显这未必符合统治者的意愿。
“妾是什么？玩物。把女人当玩物，令我等女子，深感厌恶。”
“在我的认知中，把女人当工具当玩物，不配称教养二字！”
这话说得很重了，可以说是把权贵都用地图炮轰了一遍。不过眼下都是家人和核心仆人，李静姝想说什么，根本不用顾忌。
赵景言闻言大惭，又砰地拜倒在地：“孩儿愧受母亲教诲，请母亲责罚！”
“你的事，最后再说。”
李静姝没安慰还伏地的赵景言，继续说道：“这世道，很多事正常，但未必就正确。”
众人琢磨着这一句饱含哲理的话。
“如这妓女，为满足男人淫欲而生，因而有了这等买卖。巧取豪夺，威逼利诱，可曾问过那些女子是否愿意？”
“比如这妾室，依然是为了满足淫欲，为了不影响人伦道德，居然将妾室定为玩物，女性毫无人格尊严可言。”
“其他人我管不着，但我们家的家规，男子除非四十无子，否则绝不可纳妾，并且这规矩将来还得变。”
李静姝要想改变，肯定是先从身边开始。但哪怕是身边，亦得亦步亦趋，不可操之过急。
对于纳妾一事，或者说涉及到香火传承，李静姝必须万分之一小心。
古人对于香火传承的重视，完全可以用疯狂二字来形容，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知道香火的份量了。
所以当下，以李静姝的能量，也无法一次性将纳妾禁绝，哪怕只是在家里都不行，自家继子女的思想是无法转变过来的，而且这事流传出去，非常影响李静姝势力的成长。
因为将来随着李静姝势力的成长，那么她的过往也会被人关注。如果她展现出了禁止纳妾的思想，那么会遭遇几乎所有权贵和富户的敌视。
女人在他们眼里，也属于资源，一旦李静姝这种带有禁止纳妾三观的人起势，能量越大，就越发会遭到权贵们的阻拦和敌视。
所以在当下，虽然她表达了对妾的厌恶，但她不能表达出禁止纳妾的思想，因为纳妾还涉及到香火传承，是儒家的一个核心思想之一，她只能对时下妥协，作出四十无子方可的规定。
况且长子才二十岁，哪怕真的无子也有二十年之久，到时候沧海桑田，可能性就多了。
“而我们家女儿，包括女仆在内，绝不可与人为妾，哪怕给帝王做妾也不行。”
众人一时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有点大逆不道了，自家娘亲\/主母还真是霸气，居然直接拿帝王皇室开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