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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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生听到这里，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此前他一直担心宋东海因为墨玉扳指而见利忘义。
沙啸天摆了摆手，“师兄，多说无益。你将扳指交出来，我不计较眼瞎腿断之仇，如何？”
宋东海冷笑一声，“啸天，我曾以为你千辛万苦地寻我是为了报仇，原来还是为了扳指的下落。你已经跟师父说的一样，沉入魔道了。”
“我不管什么魔道妖道！你今天不将扳指交出来，你和你徒弟谁也别想站着走出门！”沙啸天双眼通红地怒吼，神色已近癫狂。
与之相比，宋东海虽然也是满脸怒容，但眉宇间依然气定神闲，仿佛早就预料到一样。
“我们是千门中人，那就以门内规矩定胜负吧。”宋东海看着他，“你我对赌一局，你赢了的话我告诉你扳指在哪；如果输了的话你就要放我们师徒离开澳门，如何？”
“你倒是打了一手如意算盘！”沙啸天怒视他，“十五年前你我就不分伯仲，如今我眼瞎腿断，自然不如你了！”
“你不是绰号‘妖耳’么，我们就赌你最擅长的骰子如何？”宋东海吐出最后一口烟，然后用力捻灭了烟头，“眼瞎腿瘸不耽误耳朵吧？”
沙啸天渐渐恢复冷静，心中盘算起来。片刻后脑袋微侧，对着身后的沙柯年说道：“取骰盅来。”
“你有没有把握？”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到宋东海身旁问道。
“没有。”宋东海老实说道，“不过这是唯一破局的方法了。”
保镖们瞬间清空了茶几，仅留下桌布、三颗骰子和一副骰盅。
沙啸天一粒一粒地将骰子丢进盅里，正要摇晃时却见宋东海大手一挥。
“慢着，啸天。当年师父传艺时把天听功传给你了，千门都知道你耳朵是最灵光的，能听出十米开外落叶的声音。所以咱们决不能按照一般的方法赌。”
当时南方沿海一带关于骰子的玩法就一种，庄家将骰子扔进骰盅里摇晃，闲家纷纷下注，有大、小、单、双和豹子五门供其选择，押中大小单双1赔1，押中豹子则1赔3。这种玩法从明朝中叶便开始有了，一直发展到了现在。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沙啸天皱起眉头。
宋东海嘴角上扬，“花招没有，我就是想说咱们一对一轮流摇点数，比谁摇的点数小，三局两胜如何？”
沙啸天冷眼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不过三局两胜太麻烦，我们一局定胜负！”
宋东海刚要说点什么，却见沙啸天已经将开始摇了起来。他心知自己这个师弟为了扳指苦寻自己十多年之久，如今快要一朝如愿，半分钟都不想再等了。
沙啸天手中骰盅里飞快晃动，只见他摇了一会后竟然用手将其夹住离开了桌布，骰盅在他手掌、手臂上来回翻飞，最后安安稳稳地落回到桌布上。
沙啸天缓缓掀开骰盅，只见原本三颗骰子的盅里仅剩一颗骰子。
一点。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杨天生看到这一幕都自愧不如。
凌空摇盅本身算不得什么高招，难的是当着堂堂千门‘鬼眼’的面竟然将三颗骰子摇成一颗，足见沙啸天千术高超。
“你这不是玩赖嘛...”宋东海叹息。
“规定又没说不让出千吧师兄？”沙啸天冷笑了一声，“再给我拿两个骰子来。
宋东海接过骰盅，扔进骰子。随后手腕发力，使出了飞牌术的暗劲，在外人看来却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而是凌空用力摇了几下，随即狠狠地扣在了茶几上。
他并不着急揭开骰盅，而是紧盯着沙啸天的眼睛。
“我想加注。”
沙啸天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实在想不到他如何能赢自己。
“我输了把扳指交给你，再搭上自己这一对招子。”宋东海淡淡地说道，“你输了不仅放了我们师徒，还要跟那些小鬼子彻底断了联系，不许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怎么样？”
“你...搞什么鬼？”
沙啸天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要他赢不仅能得到扳指，而且还能一雪前耻，永远不用担心这条老狐狸的报复。而输了只是失去一个合作伙伴而已，自己大可去找其他财团。
这实在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啸天啊，你我师兄弟的前半生基本每天都在一起，我又哪能不了解你心里的想法。民族罪人这四个字你背不起！”宋东海盯着他的眼睛，“回头看看你的儿子，他如今也是千门中人了。你有没有想过，他原本可以当医生、律师或者是老师，平安幸福地过完这一生。现在呢，每天活在算计和被算计里，心中想的都是蝇营狗苟。将来你通日的事迹被人曝光，自己到可以一了百了。但是他还年轻，日后在江湖中怎么抬得起头？！”
“够了！！”沙啸天怒喝，“少拿民族大义来诓我！一日入千门终身是老千。你懂什么？！那些日本人以为能在我这获得利益，其实他们不过是沙某人的棋子而已！你不是要加注么？！好，我跟你赌了！开盅！”
宋东海长长叹了一口气，右手缓缓打开骰盅。
只见刚才还“叮咚”作响的盅内，此刻只有一团粉末。
原来他已用暗劲在摇动的过程中，将三颗骰子震成了齑粉。说起来比较容易，但是实际操作非常困难。需要绝对的手劲和精准的力量掌控，才能摇碎树脂做的骰子。
“没有骰子就是0，0小于1吧？”宋东海又点燃了一根旱烟，缓缓说道。
“老东西！你跟我玩这套？！”沙啸天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轮椅扶手。
“话不能这么说。”金丝眼镜男人突然张口说道，“你能把骰子变没，人家自然也能将骰子摇碎。”
“张金诚！你不是千门中人，今天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沙啸天指着他，“我没把这条老狐狸直接带走已经是看你面子了，别再得寸进尺！”
张金诚冷哼了一声。
他行医出身不是老千，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二人门派内部的矛盾，外人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输了就是输了！这里这么多眼睛看着，你若耍赖的话我担保明天一早整个澳门都知道。”杨天生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就冲下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