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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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棋牌室，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少年大大伸了一个懒腰，掏出手机打给房屋中介，开始联系搬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的老千不会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况且刚才的吧台小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虽然说可能是玩笑话，但是他不能冒险。

他的师父常说：赌桌上能赢钱不算什么，赢的钱能拿走才行。

少年即是杨天生。

至此他跟宋东海已经学了十五年的千术。

刚开始的七年，宋东海什么也不给教给他，只管练习各种基本功。

比如一副麻将摆好，三秒内记清楚每张牌的位置，随后宋东海蒙上他的眼睛再盖上几张牌，让他准确说出盖上的牌是什么；再比如将他眼睛蒙上，敲击一棵大树让树叶掉落，然后问他共掉了几颗叶子，分别掉在何处。

再之后的七年则传授他千术精要和飞牌术。

所谓的千门，把家天下的大禹奉为祖师。在历朝历代，千术也是捭阖天下之法。

其实说到底便是一个骗字。

如今太平盛世，千术只好用来赌博骗钱；但是时逢乱世时，千术运用得当的话，则可以谋国。

最后一年，宋东海带着他开始全国各地跑，专门参加各类赌局，算是磨砺他的江湖经验。

但是唯独澳门没去，宋东海说那地方鱼龙混杂，高手多如牛毛，没有强大的实力与靠山，老千去就是送死。

直到半年前，宋东海突然留下了一封信便不告而别。

信上说是自己要去了却一桩恩怨，如今自己所有的本事已传给了他，以后有缘的话还会再见云云。

信里还有1000块，算是给他的启动资金。

杨天生第一次自己参加牌局时还是有些紧张的，直到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用出千换牌，仅靠记忆力和眼力便能轻轻松松的赢钱。

师父走了两个月后，杨天生带着十万块来到了省城。

这十万是自己两个月赢的钱，也是十五年苦练的结果。

其实他也不想走，毕竟谨慎是老千入门的第一课。

可是不走不行了，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赌局都听说，最近有一个小伙子长的白白净净，但是牌技好的令人发指。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见是陌生号码，按照杨天生的性格当即早就挂断了。但今天他刚联系完房屋中介，怕错过房源，还是接通了电话。

“天生...”对方语气十分虚弱，好像说了这两个字用了全部的力气一样。

“你是...小龙？”

张小龙是他刚到省城时结识的同事。

那时候他们一起在金华园酒店当服务生，杨天生是需要一个身份掩人耳目，同时了解当地的环境和势力；张小龙则是在老家欠了钱，跑路了。

据张小龙所说，他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他不甘心自己以后也种地或打工，便跟着村里人开始耍钱。刚玩的时候还是有输有赢，但慢慢的局势开始不受控制了。

有一天他赢了1000块钱，这几乎是全家三个月的开销，可还没等他捂热乎了，接下来的几手牌又全部输了回去。

一得一失之间，张小龙终于控制不住本心，沉沦在了赌博的苦海里。

终于，在偷了姐姐的嫁妆钱输光后，选择了跑路。

有一次杨天生跟他在后巷抽烟，闲着没事问他，以后准备怎么办，还会不会再赌了。

张小龙狠狠的将烟头捻灭在地上，“我再赌钱就不配当人了。这次在省城一定要混出个名堂给村里人看看。然后让姐姐也向那些富婆一样每天做做美容、遛遛狗，让父母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

“是...我...咳咳咳咳！”张小龙剧烈咳嗽起来。

然后一个陌生的男人接过了电话，继续说道：

“你朋友在我们这儿欠了2万块钱，能打的电话我们都打了，你是最后一个。怎么样，管不管他了？”

声音颇为不耐烦，只是照例的问了下，好像根本没觉得他能替张小龙还钱。

“你们在哪？”杨天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

声音有点意外，随后报了一个地址，告诉杨天生只给他两个小时，不来的话就送去黑市摘器官了。

挂断电话，杨天生去就近的银行取了5万块钱，用密封袋子装好后便打车赶去。

一个优秀老千不会多管闲事，尤其是这种萍水相逢的朋友，很有可能是一个圈套。

师父曾经用无数个生动的例子告诉过他，爱管闲事的老千下场有多凄惨。

但杨天生还是决定去救人。

首先，他想借此机会结识一下这里的地下势力，毕竟以后在此发财少不了要跟他们打交道；其次，张小龙这次大概率是赌博欠下的，如果是赌博自己便有绝对的信心解决；最后，还是心里的怜悯心作祟。张小龙本性不坏，只是误入了歧途。千门有相人术，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

这是一家外表有些破败的宾馆，杨天生挺直身板上了二楼。

只见宽敞的大堂摆了几张麻将桌子，七八个壮汉正在一边说笑，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留着长发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跟怀里的美女调情。

一旁的纸壳上躺着一个满身血污、仅穿着四角裤的人，从脸型上看依稀就是张小龙。

看到有人上来，一个壮汉走近粗暴的拍了拍杨天生的衣服和裤子，见没有带着武器，便向长发男人点了一下头。

“你们真的只是一起工作过？”

长发男人突然问了起来。

“一起在金华园酒店当了42天的服务生，除此便没什么交集了。”杨天生老实回答。

“啪啪啪！”

长发男人鼓起掌来，剩下的壮汉见老大这样，也跟着一起鼓掌。

“当今像你这样讲义气的不多了。但是兄弟，我劝你一句。挣点钱不容易，没必要为了这个狗崽子还债。”长发男人叹道，“他赌博输了欠我2万块，在公厕里躲了二十多天，要不是听别人偶然说起，真让他跑了。”

手下壮汉心领神会，对着张小龙又踢了几脚。

“啊！”地上的张小龙惨哼了一声，“我...只欠了你8000...”

长发男人淡然道：“我这一行‘九出十三归’，毕竟兄弟们也要吃饭的。”说完向手下比划了一个手势。

壮汉得到授意，用45码的皮鞋踩住张小龙的手指，在地上使劲捻了起来。

“恩！！”后者惨哼一声，已经痛的叫不出来了。

“等等！”杨天生见状从袋子里拿出两捆钱放到桌子上，“这里是两万块，先放了我朋友。”

“另外，”他将剩下的三万块一起倒在了桌子上，“我也想跟你再赌两把。”